夏日、焰火、亲吻
去镰仓是一个突然的决定,毛利兰感受着隐隐有海上气息的风,不禁有些恍然——只因为竹马的一个电话和闺蜜园子的怂恿,她便坐着电车来了,然而到了地方后,却并没有见到工藤新一的身影。
“我到底为了什么来到这里的啊……”少年总是为了突发案件而奔走,这次也依然没有来得及和她打声招呼,一如既往。兴许又是因为案子呢,这个推理狂到底是为什么和她在一起的啊?——毛利兰一向大度,甚至二人稍稍坎坷的感情中更无第三者介入或是有着别的阻碍存在,但少女还是忍不住会因为以案件为理由失约这样的事而感到委屈。
女孩眯着眼瞧着不远处的人们,将帽檐又拉低了几分,阻隔了自己原本的视线,心底的小火苗又往高蹿了些许,逼得她在几秒钟后来了一句,“笨蛋!”
说完之后,有阴影靠了过来,毛利兰不清楚对方是否有不好的行为,正要做出反应时,便看到眼前压得有些低的帽檐被对方用手指的关节支了起来,下一刻便露出了那人的容颜,不是别人,正是工藤新一。
“你在说谁是笨蛋啊?”
“……”
男孩弯着腰看她的样子莫名勾人,眼睛明明蒙在阴影里,但却透着难掩的光彩,毛利兰禁不住红了脸,反应过来后拍开他的手,“你凑这么近干嘛啊。”
手刚要落下,却又被男孩牵起,干燥而温热的触感如同穿透海风的阳光落在身上,她仰头看向工藤新一,而后入目即是眼前人一本正经的调侃模样,“当然……是看某个没找到我还一直傻等着的笨蛋华生咯。”
手被攥得稍紧了些,甩也甩不开,毛利兰没有治他的法子,只能皱着眉,用嗔怪的语气叫着工藤新一的名字,令少年止不住发出一阵笑声。
工藤新一牵着心上人的手向别处走着,面上是无论如何也止不住的笑意,白净的脸染着两抹绯红颜色,不知是某处吹来的风惹红了面颊。
回想起清水寺那一吻后的情节,工藤新一始终觉得一切太过真实得要了命,但又如童话故事般梦幻。那时的他好不容易从一场复杂的案件中摆脱出来,难得能回到正常的生活喘口气。似乎是案件体质,在修学旅行中他又不可避免地遇到了案件,但毕竟是闻名东京的高中生侦探,像往常一样,那件案子被平成的福尔摩斯先生轻而易举解决了。而随后的吃醋情节他总会故意忽略掉,再往后便是恍惚却记得清清楚楚的片段——毛利兰亲吻了他的脸颊。
在修学旅行临结束时,那位叽叽喳喳的铃木大小姐用手臂撞着他的肩,语气戏谑,“新一,可以啊你,兰跟我说,她那一下可是抱着从清水舞台上跳下去……唔唔……”铃木园子的调侃被毛利兰的手成功截胡,而作为那段情节主人公的少男少女在面面相觑间,脸上都稍稍红了些,只能以纷纷偏过头去掩饰一时的羞窘。
不过,修学旅行中二人感情升温的缘由不只单单有毛利兰的抱着勇气的试探,更让空气冒粉红泡泡的情节其实是工藤新一后来的回吻与毛利兰更为羞涩的回应。
虽然修学旅行的时光称得上是转瞬即逝,但工藤新一现在想起来,也忍不住心跳加速,回味起当时毛利兰的表情同那嘴唇的温热感来,犹如电影里慢倍速播放的镜头,每一帧的细节都清晰,每一瞬的感受都难忘。
而那两条红着脸确认关系的简讯已是一年前的事了,时至今日,他也仍旧记得当时简讯的内容和怦怦不止的心跳。
想到今天预定的计划内容,工藤新一的脸又禁不住发起热来。明明二人成为男女朋友已经这么长时间,但无论是谁,都像是刚谈起恋爱时的模样,即使平时的牵手都会看上去尽可能故作自在,而实际上如此简单的举动都是在进行了反复的心理建设才得以实施的行为,平日里园子调侃起他们来,都是刻意将目光投落在二人手上,随后抬头,眼神在二人间逡巡,满是笑意,搞得他们更加不好意思起来。
不过这次的约会倒是没有园子那家伙的身影。没有铃木园子在,兰与他之间的相处显然自然了太多。工藤新一舒了口气,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毛利兰,“就是这里了,怎么样?”
“好漂亮啊!”如他所料,毛利兰发出了一连串的惊叹,就像曾经在多罗碧加乐园的喷泉中央,女孩对这些事物总是充满了新奇与感叹,无论是小巧可爱的海参男挂件,亦或者是渺远的海,这些似乎总能激发她的少女心,工藤新一看着毛利兰的笑颜,也勾唇笑了起来。
“新一,你怎么想到来这里的啊?”毛利兰赞美了一阵,抓住差点儿要被风吹走的帽子,而后问工藤新一来此的缘由,这个少年常日里看着不解风情,实际上很多时候都浪漫的不像话,连当时“即使我是福尔摩斯也无法推理出喜欢的女孩的心理啊”的告白都让她难以忘记。
不过这个侦探脑子即使是告白也不忘带一下自己偶像的名字呢。毛利兰想到这里,补了一句,“难道是办案的时候知道有这么好看的地方所以想着自己有机会来玩一回吗?”
真正不解风情如毛利兰,工藤新一听了这话,差点儿被绊了一下,“笨蛋,怎么可能会是这个原因。”
“那是什么原因?”
“因为……因为秘密。”
“欸?秘密?”听闻这个回答,毛利兰有些难以置信,“什么原因还需要藏着掖着的?新一你到底在卖什么关子啊?”
“……”对女孩一向没有办法的他至今也还是会败在毛利兰的迟钝下,但他并不打算解释,因为惊喜只有保持神秘感才能带来足够的刺激,而兰这样摸不着头脑的模样再欣赏上一天也无妨。
——毕竟实在是太可爱了,让他忍不住想捏捏她软嫩的脸蛋,或者是以一个极轻的吻盖住她所有的喋喋不休……
想到这里,某个侦探先生的耳根稍稍红了些,而望向大海的少女并未瞧见,也不会猜出男朋友的心思。远处的云与海相接相融,辨不清天与海,海上的风吹着,工藤新一眼前的一切只剩下毛利兰一人,至于其它,无非是这一人美好的陪衬罢了。
时间流逝飞快如沙漏中的落沙,原本泛着白的浅蓝镀上了温和的橙红色,翻卷的波浪是流动的油画,毛利兰来时穿了一条素白的裙子,此刻也被晚霞涂抹晕染成一幅美丽的画。偶尔有带着小孩的游客经过时,也会友好而亲切的发出赞美,小孩子则以软糯的声音唤着漂亮姐姐,令女孩羞涩起来。
而工藤新一在不远处瞧着她,心底很是愉悦,他为这样幸福着的毛利兰感到愉悦。
在大半年以前,他们因为种种原因分别,也很少见面,他知道毛利兰一向是个坚强的女孩,即使那些他不在的日子里,她也在好好过着自己的生活,并且已经在向着知名的东大努力了。不过在电话里,她也会有委屈,也会有想念他的时候,那时她想要掩饰却又无法故作坚强的哭腔总让他心疼不已。
工藤新一鲜少有害怕的东西,唯有毛利兰的眼泪让他常常手足无措没了办法。太多太多的时候,他也想回到她的身边,为她擦去眼泪,太多太多的时候,他在受伤或者离死神只有一线距离的时刻,常常会想起她的笑颜,那样美好的笑颜,他怕再也见不到了。
而现在,生活回归正轨,能再次见到那个在航船上自信喊着“I am the king of the world !”的女孩,他已感到分外满足。
“大哥哥为什么不牵着漂亮姐姐的手啊,坏人可是会把漂亮姐姐偷走的!”脆生生的童音让工藤新一偏转了视线,一个小女孩用她那短短的手指指着他的脸,表情认真,俨然是一个为着这对情侣操心的小大人。
牵着她的女人轻声叫着孩子的名字,一边抬眼对着工藤新一歉意地笑了下,“对不起,这孩子实在是……”
“可是奈奈子牵着妈妈的手,妈妈才没有丢哩,大哥哥不怕漂亮姐姐丢了吗?”小女孩的语气娇娇的,仿佛方才中气十足质问工藤新一的另有其人。
工藤新一有些失笑,他蹲下身轻轻摸了下小姑娘的头,“是,是,哥哥一会儿就去牵。”
“马上!现在!”
“嗯。”
工藤新一对毛利兰没有办法,对于小孩子稚气的想法也难以抵抗,他站起身来,迈着步子向毛利兰走去,一如每次,他都坚定地向她而去。
毛利兰正站在一处,刚才那一幕她几乎全都看到了,男朋友对小孩子向来无法招架的样子让她觉得可爱,她想要举起手机拍照,却发现对方朝她走来,于是她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朝前走着,而在没有过去多久,工藤新一便赶上了她,攥住了她的手,手掌温热,永远带来安心与力量。
男孩悄声跟她解释着刚才的事情,随后便回头向那对母女举起紧紧相握的手,而那个小女孩也举起同母亲握着的手,高声喊着,“大哥哥一定不要松开漂亮姐姐的手哦!再见!”
“再见,愿你们旅途愉快!”
毛利兰看着工藤新一的模样,觉得他放松而快乐,不同于平时作为一个年轻侦探闪闪发光的模样,而是充满着一个少年本身的恣意洒脱,无论是他畅谈梦想时眼睛熠熠生辉的时候,还是现在紧牵着她的手同陌生人说再见的时候,他都令她心动不已。
记忆里的男孩即便在漫长的分离后重逢时,也始终未曾走远。
思及此,毛利兰同样紧紧回握住了他的手,再也不想放开。
夜色渐渐深了,绮丽的晚霞散去后,天空漫开如蓝丝绒般的色调,点点晶莹的繁星一下又一下闪烁着,如同跌落银河的钻石。
海边的人多了起来,声声喧闹,热闹而满是烟火气息。
工藤新一和毛利兰仍旧牵着手,时不时说些没什么意义的话,这样的日子实在太过难得,而正因为难得,每一寸时光都要细细咀嚼着过,好看的景色要陪着心上人一起看,味道并不怎样的食物吃了也要你一嘴我一嘴批评,捡几个好看的贝壳,戳戳躺在沙滩上的海星……日子新鲜而有趣,任谁也不愿辜负,若是选择一个日子作为生命的最后期限,他们都愿意选择在这一天,在浪漫与肆意中度过最后的时光,再也没有什么能将他们彼此分离。
人群渐渐静了下来,却并不是游乐后的散去。
莫名的,毛利兰的心跳快了些许,冥冥之中她觉得有什么要发生了,也许那正是工藤新一让她来镰仓的理由。
“新一。”她轻声唤着他的名字,那样小声,可在这一片静寂中,又清晰地传到男孩的耳朵里。
“怎么了,兰?”毛利兰喜欢工藤新一叫她的名字,那其中的深情与温柔几乎能将她溺毙在其中,就像是现在,也许在片刻后,她便要坠落于名为“工藤新一”的这片海。
“为什么今天要来这里呢?”她问,心跳一下下重击着,像是带来某种预兆的钟声,让她有些期待。
工藤新一看着毛利兰被夜色蒙着的眸子,为青梅的迟钝再次败下阵来。
她还是没有想到原因。
为了这个惊喜,他等待了许久,熬了好一阵子,直到今天,直到现在,他的心也在怦怦狂跳着。怨不得铃木园子常常调侃他,甚至于说他太怂,现在的他,一如一年前回复毛利兰短信时候的状态,悸动有之,紧张也有之,不知道何时才能在此类氛围中自在起来。
他想起自己听园子她们说的肉麻的爱情片,虽然他一向不屑于那些腻歪而掉一地鸡皮疙瘩的举动,但此时他还是跟随大脑神经的驱使,左手捏着毛利兰的下巴,同时另一只手摘掉了她的帽子扣在了腰上防止被风吹落。
毛利兰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或者说,更多的是因为工藤新一的举动带来的紧张感,一时之间她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能够以有些呆愣的表情看着眼前人。
工藤新一的魂儿几乎要被毛利兰那双无害的眼神勾走了,身上不知什么时候燎起了火,嗓子也痒着,他盯着毛利兰一瞬不眨的眼睛,在心脏终于要跳出胸腔之前,终于哑着声音告诉了女孩这趟旅行的原因。
“想带你来看焰火。”
也许是巧合,也许是侦探先生自带的卡点能力,在那一个吻落在毛利兰唇上的时候,远处的焰火也在海上绽开,一瞬间,世界重新回归喧腾的模样。
身边的游客们都在欢呼尖叫,赞美着这一景的绚烂美丽,而原本应该同样身在其中呼喊的毛利兰此时心跳如擂鼓,仿佛要把这副躯体敲碎似的,不知是紧张,还是雀跃,亦或者是心动,又兴许是这几种情绪全都一股脑搅在一起,让她失去了反应能力,只知道唇上的触感柔软,而自己的舌头也在对方的搅弄下一起缠绵着,仿佛有焰火在大脑炸开,让她的身子差点儿栽倒在沙滩上,但好在男朋友宽大的手扶住了她的腰而后又紧贴在他的身上。
“新……”她低声叫他的名字,想让他停下,可只得到对方闷着声的气音,倒像是在使坏,女孩并不知道,她这副模样,让一向强压自己占有欲的侦探忍不住想把她带走,带到一个只有他俩可以厮磨的地方,不让任何人瞧见,更别提他人想要企图将她拥有的一丝邪念。
比起清水寺那一吻,这次的亲吻绵长而重,毛利兰有些微喘,她没有力气推开对方,只能再次叫了新一的名字,试图从快要缺氧的困境中摆脱出来,不过语声娇软,坏心眼的男孩终于舍得怜惜她,在以几秒钟清浅的舔舐作为这一场深吻的结尾,工藤新一这才将唇舌抽离自己的玫瑰,但仍旧揽着她的腰,不仅是扶着她,更是向众人显示出自己的占有欲。
余光里的焰火并不及正眼看的瑰丽,但受某人刚才一段长吻的影响,毛利兰现在只能说得上是靠眼睛徒劳地接受着远处的景象,但脑海中止不住回放着眼前少年放大的容颜和那深情的解释。
原来是要带她看焰火,可那一个吻过后,谁还能沉下心来看焰火啊?至少毛利兰自认为是做不到的,好在周围的人都在看焰火,没有谁看向他们俩,她这才放下心来,毕竟身子瘫下来的样子也太丢人了!
她平复着情绪,可在腰不经意间碰到他的手时还是忍不住抖了一下,心跳也复而快了起来。即使交往了一年,她也没能够自然而然地接受此类举动,实在是……太过年轻。
焰火渐渐停了,像是转瞬而过的时光。海上又重归于夜色,毛利兰忍不住举起手相握在一起,闭着眼睛许了个愿。
自始至终,工藤新一的视线都不曾离开毛利兰。
回去的时候,工藤新一随口问了句毛利兰许了什么愿,但她只是笑着说,“是……秘密。”同一个词汇,在二人口中都滚了个遍,工藤新一并不在意这些,毕竟什么愿望,他都会帮她变为现实。但他仍旧笑着跟毛利兰说,“那你可要把秘密藏好咯。”回以他的,是一个如四岁初见时的明媚的笑容。
就像是樱花班初识时那样,毛利兰的笑颜让他无论如何也移不开眼。
回到东京时,两人自然而然牵着手且始终没有放开的模样被铃木园子第一眼目睹,大小姐一如既往调侃着二人,不知道在镰仓的时候又做了什么情感升温的大事儿,回来的时候竟然比起以前还要腻歪的要命。
不过两个人都没有告诉园子原因,令其百般摸不着头脑,只知道这对眷侣在离开她的视线时仍旧牵着手,也许这辈子都不会松开了似的。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