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托您的福，还凑合
“如何？”
看到黑衣男子出来，连忙上前一步询问。
黑衣男子摇了摇头，并不答话。
“唉。”
老者叹了口气，脸上缓缓泛起一股忧心的神色：
“这丫头中了‘酌情指’，记忆全失，你想问什么，怕是都问不出来了。”
黑衣男子点了点头。
老者捋着胡须轻笑一声：
“倒也是件好事，你问不出，别人也问不出。到时要小心，有心之人灭口为好。有你照顾倒是让人安心。”
黑衣男子看着老者，抬手抱拳诚恳地说道：
“年初那件事出了，我还要回去一趟。只能把她托付给芸娘那边，到时候还要麻烦你多位照顾。”
老者抬手抚了抚黑衣男子的拱手，点了点头：
“这是自然，你且放心。”
此后，黑衣男子便与夜小四于山洞之中住下，安静地给她调养身体。
直到年前寻了个契机，将夜小四送去了越国京城的醉红楼。
……
“哎！让一下让一下，炙羊肉，醉红楼特色炙羊肉来喽！”
粗布衣裳的厨子端着大大的托盘，快步走下铺着华贵地毯的楼梯，走向人声喧闹的大厅。
这是九霄纪年，新玥历，玄荒4683年。
十二月三十日，除夕夜。
九霄世界，西南方云荒大陆，越国京城，烟柳巷。
醉红楼。
在越国京城，西市的烟柳巷，乃是越国顶尖的娱乐消遣肆意畅快的休闲区。
而在这些经营歌舞莺燕的红粉生意之中，首屈一指的便是这醉红楼。
占据着西市最险要的主街路口，无论是牌面还是占地规模都非一般的花柳场所可以比拟。
如今正值除夕之夜，也正是京中权贵达官富人们最为畅快之时。
醉红楼正殿大厅里，圆形的舞台上正有姑娘抱着琵琶在唱着曲子，台下众人有的在忙着左拥右抱，有的在忙着胡吃海塞。
夜小四倚在二楼楼梯的红柱子边，抱着肩膀，吸了吸鼻子。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观众席之中，一身黑色衣裳遮着半边面罩的男子。
看着那男子的目光也看向了自己，连忙比了个手势。
随后，转身便向后院走去。
醉红楼的后院，入眼的便是一个巨大的花园。
夜小四蹲在院子里的一块石头上，安静地看着面前缓缓走来的黑衣男子。
暗沉沉的夜色，纵然整个京城都在放焰火和爆竹，光华映照着整片天空。
但黑衣男子这身装束，却将自己完美地融进了夜色。
来到夜小四面前，垂眸看着蹲在石头上的夜小四。
夜小四抬起头，清澈的眼睛看了黑衣男子一眼，从袖中摸出一根银钗递给他。
男子并不多话，接过银钗便扣动钗头的装饰，银钗断成两截，男子从其中抽出一卷书信。
拿在眼前就着夜色一目十行。
夜小四轻咳了一声，抱着肩膀吸了吸鼻子。
黑衣男子搓了搓指尖，燃起一小朵火焰将书信烧尽，挥开散落的纸灰，看着面前的夜小四。
“这几日，你可还好？”
夜小四翻了个白眼，对着黑衣男子草草作了个揖。
“托您的福，还凑合。”
黑衣男子眼神黯了黯了，脚步挪了一下，轻声说道：
“事出有变，我不能再将你留在身边。这醉红楼的老板芸娘与我有几分交情，想来念你身上有伤，定不会差你做重活。好在给你分到了汐汐姑娘身边。”
男子侧过头去，看着身旁的树影，眼中神色几番变幻，垂了眸，沉声说道：
“汐汐姑娘，她……”
提到自己现在的主子，夜小四的唇角弯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她定不是刻薄之人，想来不会亏待于你……”
“哈——”
夜小四打了个悠长的哈欠，伸着胳膊抻了个懒腰，并不想听面前的黑衣人继续唠叨，侧过头，小声嘟囔一句：
“得了吧，嫌我累赘就直说。”
随后，不等黑衣男子有什么反应，立刻抬手伸到黑衣男子面前，问道：
“红果糕呢？”
黑衣男子一愣，随后无奈地叹息一声，抬手，一道冰蓝的光芒闪过，手掌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油纸包裹，纸绳捆扎的点心包，递到了夜小四面前。
夜小四灵巧地跳下石头，接过红果糕的纸包抱在怀里，笑着向黑衣男子一点头：
“谢啦，老犊子。”
“叫我什么？”
黑衣男子突然一侧身，皱起眉头，冰冷的目光看着夜小四。
在这一瞬间，浑身的杀气暴涨。
感受到杀气，夜小四缩了缩脖子，不敢言语。
突然黑衣男子眼神一寒，一抬手身影原地消失，下一秒，一掌狠狠击在夜小四左肩。
“你——”
夜小四吃痛，惨呼一声，还未来得及做什么便只见一支泛着青光的长剑，擦着自己的左脸颊“叮——”的一声，径直插进了身侧的树杆上。
剑锋过后，一缕青丝飘然落地。
夜小四惊愕，立刻转身看向长剑射来的方向。
此时天空一阵轰隆之声，天空之上炸开一朵灿巨大的牡丹花图样的烟花。
而就在这牡丹花之下，一个身姿窈窕的女子落入园中。
同样一身黑衣，同样，在下半张脸上蒙着面罩。
女子的眼睛眼神晶亮有神，看着面前的夜小四，步步近逼。
“老……”
紧张的夜小四刚要招呼老犊子，却赫然发现，身边哪里还有黑衣男子的身影了。
靠，说走就走了？
黑衣女子一步一步走近夜小四，夜小四一步一步向后退去。
直到自己身靠在了树杆上。
看着眼前女子来者不善，夜小四干笑一声：
“这位……姐姐，怕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就是醉红楼的一个小丫鬟……”
女子在夜小四面前站定，抬了抬下巴，寒着一张脸冷冷开口：
“十一月二十一日夜，你看到了什么？”
额……
听她这么说，夜小四面上满是尴尬，无奈地张开双手，一脸的窘迫：
“我，我不记得了啊……”
女子点了点头，似乎早就料到了她会这么耍无赖，眼中似乎还带着一丝满意的情绪。
抬手便从腰间摸了一把短刀，顺手指上夜小四的胸口：
“很好，小小年纪，倒是有几分骨气。”
“姐姐，你误会了……我，我脑子不好，记不住事情，所以，你问我的事，我是真的不记得了……”
看着黑衣女子的短刀逼近自己的胸口，夜小四两腿一软便要跪下，但身后是棵树，刚好靠在了树上。
笔直的树干，让她站稳了没跪下，看起来异常的倔强。
“给你机会，你不说，那就永远不要说了。”
黑衣女子压下下巴，眼睛向上一挑，晶亮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凶狠异常，抬起手。
在这一刻，二人的头顶上，暗沉的天空突然绽开一朵幽蓝色的蔷薇烟花。
女子手中的短刀在蔷薇花的映衬下，划出一道同样幽蓝色的弧光，向着夜小四的胸口稳稳刺来。
夜小四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但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一次腿彻底软了，本能地矮下身去，抬起手双去抵挡，想要躲过这一刀。
就在这时，眼前的一切都似乎被拖慢了几拍，女子的动作在眼前变成了慢动作。
耳边黑衣人老犊子的声音赫然传来：
“拔剑！”
有了老犊子的声音支持，夜小四突然来了勇气。
只要老犊子还在就能保自己无虞！
不知哪来的勇气，应声抬手握住插在树干上的长剑，猛地拔出。
“起身！”
握着手里的剑，感觉到自己浑身充满力量，。
持着长剑突然站起身。
“刺！”
双手握着剑柄，眯起眼睛，向着那挥刀正朝自己刺来的女子的胸口狠狠一个推送。
“啊——你！”
黑衣女子惊愕的眼神在一瞬间凝固，低下头去，她的胸口已然被长剑贯穿。
张开口，抬手指上夜小四，却在下一秒，身子软软倒地。
一剑毙命。
而夜小四看着眼前的场景，则是站在原地，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动作，浑身颤抖得如同筛糠一样，两条腿已经不属于自己了，不能动，根本不能动。
就在她自己握着长剑的手上，缓缓出现一只细长，骨节分明的男子的手。
紧接着，手臂，肩膀，身影，逐渐显现。
夜小四颤抖着，甚至不敢回头去看。
但她能够感觉到，此时一身杀气爆棚的黑衣男子老犊子正将她揽在怀中，抚着她的肩膀，攥着她的手帮她出了那一剑。
解决了面前黑衣女杀手的，致命一击剑。
“老犊子……”
夜小四带着委屈和埋怨的一声轻唤，烫手一瓣地扔了手里握着的长剑，随后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将自己这一瞬间的害怕和委屈，统统化作了眼泪，不管不顾地往外倒。
黑衣男子皱着眉头，他没心思去哄一个哭泣的小女孩。
犀利的目光看着那地上，已然气绝的黑衣女子。
就在那女子身体落地的同时，她腰间掉落出一束蔷薇花。
“蔷薇楼？”
垂下眼眸，黑衣男子沉沉叹了口气。
“果然。”
缓缓收敛起环绕在周身的杀气，将大哭的夜小四转过来面向自己，看着夜小四压低了声音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