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八字跟我太合了啊
一头乌黑的长发梳了个留仙髻，另用了一支银步摇做了装饰。
极淡的妆容，并不出挑，倒也不易让人忽视。
如今在玄荒的这个年代，女子的妆容有着这个时代的特色。
但凡年轻女子，大多头顶梳上发髻，脑后散发。
上了年纪的女子，大多会将头发全部盘起。
再加上越国这个地方，重视封建规矩，等级制度森严的要求下，年轻的丫鬟要求朴素大方，不能浓妆艳饰。
常梳双平髻，双丫髻，或者是双挂髻，配饰大多都是一些绒花。
平民家的女子头上的发饰大多以次品的玉器和银饰为主，身份高贵的才被允许使用金器饰品。
现在夜小四和良小一的这一对如同双胞胎的打扮，各自都是一个简单的发髻，配上一根银步摇，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俩就是一对平民的姑娘。
但是老掌柜也不敢怠慢，轻笑一声便指了指夜小四手中拿着的这一大把丝线。
碾着自己的胡须，沉思着说道：
“这……可是好东西啊。”
夜小四一见老掌柜看着自己手中的丝线，疑惑地问道：
“这丝线……”
还未等夜小四说完，老掌柜一双眼睛盯着这丝线，了然一笑，开口笑道：
“哈哈，姑娘这是要染这丝线吧？”
夜小四看着老掌柜，点了点头，笑了，轻声说道：
“的确是想，只是不知能不能啊。”
老掌柜的，看着夜小四一脸犹豫的样子，知道她是不懂这丝线，点了点头，便开口给她科普：
“这东西，叫明秋蚕丝。这可是好东西，咱们越国也只有南边昌州才出得了的好东西呢。这是明秋蚕吐的丝线。这种蚕，之在明秋山下，终生只吃明秋树的叶子。这种蚕虫的数量不多，算是比较珍贵的了。它吐的丝，质地粗，而且光滑柔顺，独立成根，极有韧性。常用来制造一些粗实的丝织物，清凉爽滑，乃是不可多得避暑佳品。”
老掌柜的确见多识广，看着夜小四手里的丝线，便滔滔不绝地给夜小四科普起来。
夜小四听着老掌柜说的，也是连连点头。
向着她今天跑遍了整个西市的丝织品店铺，跟那些老板老板娘连比划带说的讨论了小半天，好歹是有个老板明白了，将这种丝线卖给了她。
这种丝线，她是想用来制作假发的，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别人描述。
还好自己找的就是这种东西。
夜小四看着老掌柜，点了点头：
“您看，这种丝线，我要染成五种颜色，您看可行吗？”
将自己手中的丝线交到了老掌柜的手中，老掌柜将丝线拿在手中，仔细地捋着丝线的质地，点了点头。
“姑娘，您这边来，把要染得颜色记一下。”
夜小四一看老掌柜满脸的自信，便知道这事肯定成了，高兴地跟着老掌柜来到了柜台前。
“三日后便可来取货，如果您不方便，留个地址，我让伙计给您送到府上？”
夜小四高兴地点头：
“好。”
老掌柜抬手在一旁扯了一张单据，那笔在上面写了几行字，便招呼了伙计前来：
“你拿着这个单子，记好了姑娘要的颜色，去吧。”
“是。”
小伙计拿着单据，招呼这夜小四：
“姑娘请随我来，我要记一下颜色……”
夜小四点了点头，回头嘱咐了一声良小一：
“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说完，便跟着小伙计走向了后院。
这边良小一早已不知道从哪摸了一把椅子，正坐在椅子上啃着刚买来的香辣鸡爪子。
听到夜小四正在跟她说话，便头也不抬地摆了摆手。
一侧头，吸了吸鼻子。
嗯……
目光精准地落在了街对面的一个小小的摊位。
这个摊位处于街口的位置稍偏一点儿，那个位置背风。
支起一个圆圆的平底大黑锅，摆了一张方方的破旧木桌子。
桌子上绑着一个竹竿子，杆子上顶着一个粗布招牌。
招牌此时迎着风，在风中摇头摆尾，上面还布满了油花。
良小一捏着鸡爪子，惊讶地看着这个摊位，大笑一声：
“圆锅方桌子，天圆地方，八字跟我太合了啊！”
尤其在看到那粗布招牌上的字的时候，更是觉得，那每一个字都扎进了自己的眼窝子：
“郭！记！臭！豆！腐！”
良小一站起身，嗷了一声，亮起一双幽绿的眼睛，整个人径直蹿了出去。
目标就是那个摊位！
刚跨出染色坊的大门，迎面一股风扑来。
良小一吸了吸鼻子，大叫一声：
“神清气爽，就是这个味！”
豁然回过头去，对着染色坊里面就大叫一声：
“那个四丫头！帮我看着东西啊，我去也！”
根本就不看此时染色坊里连老掌柜都去忙了，根本没人理她，她自己的紫色裙角一漾，整个人龙卷风一般地扑了出去。
等到过去了很久，夜小四终于喋喋不休地千叮咛万嘱咐地跟小伙计标记好了每一种颜色，确保万无一失了之后，才从后院走回了前殿的店铺。
但是，染色坊的门口，却只剩下了突兀地摆在那里的一张大椅子，以及椅子上放着的，连七八糟的，一直被良小一抱在怀里的各种吃食。
夜小四扶着额头，尴尬地向小伙计要了一个超级大的布袋子，把那一大堆眼花缭乱的吃食不分彼此都扔了进去。
这才提着袋子，和老掌柜以及伙计们到了别，走出了千彩轩的大门。
开始沿着这条街，寻找那位不知道自由飞翔到哪里去了的良小一。
……
平底大黑铁锅，一只手伸来，一个刷子，均匀地在上面刷了一层薄薄的油。
在阳光下闪着油亮的光。
这只手继续伸来，一只长铲子，将一块块巴掌大的青绿色的固体整齐地码放在锅里。
一经油炸，浓重的臭豆腐芳香开始四散飘扬。
周围路过的人们，纷纷捏起了鼻子，抵挡着这一阵阵咄咄逼人的香气。
但还是有味道随着风，向着路人扑面而去，让人不得不想绕个路。
摊位的老板缩了缩脖子，弯下腰来，手里摸了个破旧的蒲扇，在锅下的灶口使劲地扇了几把。
天气冷，火候不够大。
火候不够大，豆腐就煎不熟。
豆腐煎不熟，气味就不够浓。
老板这边弯着腰一边扇着灶里的火，一边时分欢快地扬了扬脖子，扯着破锣嗓子大声喊道：
“来呀来呀！臭豆腐出锅了啊！郭记臭豆腐啊！又香又好吃！快来买啊！”
听着他这吆喝，倒是起了些作用，眼见着的确有几个路人捏着鼻子跑过来，买了几块便赶紧离开。
老板放下蒲扇，嘬着牙花子，感叹着今儿生意不行。
拿起铲子就开始给锅里的豆腐翻面。
“嘿！老板！”
俏生生的一声叫喊。
老板抬起头，只觉得这眼前似乎是突然刮来了一股紫色的小旋风，那猛烈的程度不亚于街口的冷风。
良小一卷积着狂风就如同卷着地皮一样冲过来，扑在了破旧的木桌子边。
“嘿嘿，哈哈哈哈哈哈。”
还未等老板发话，便看见这姑娘扑在油锅前细细地问着臭豆腐的芳香，一边问一边嘿嘿地傻笑。
等到她笑够了，才掰着手指头开口说道：
“我要两……哦不，三，额……不够不够。”
老板一仰头，大客户啊。
良小一掰着手指头，念念叨叨地算计起来：
“我自己要一块，再给小三一块。小五也爱吃。小二和小四她俩不喜欢。不行，得让她俩也尝尝，这么好吃的东西，不吃多可惜啊。嗯……四块。不行不行，五块吧，我得给自己多留一块。”
说着开始掏自己的小钱袋，从里面往外挤银子，一边对着老板说道：
“老板，六块！”
老板喜上眉梢，麻利滴拿过一旁的油纸开始打包臭豆腐：
“哟，姑娘喜欢吃，就多买点儿。以后要是有需要，着个下人来说一声，小的也好给您送到府上去。”
“哦哦哦，够了够了。不能再多买了。”
良小一攥着钱袋，等着老板将臭豆腐打包好，用麻绳捆了包，恭恭敬敬地递到了良小一手上。
同一时间，良小一的身后缓缓路过了一个人。
佝偻着枯瘦的身子骨，迎着风走着路，打着晃，披着一块破旧的脏布，是个老人家。
只见这老人哆哆嗦嗦地走过来，似乎是没有看到良小一站在他身前，擦着良小一的后背就走了过来。
这边的良小一一声欢呼，高兴地接过了老板递给她打包好了的臭豆腐的大纸包，一脸兴奋滴跳起脚来。
高兴地转过身来，刚好就撞到了身后贴着她路过老人家。
老人家整个人都缩在破旧的脏布底下，本来就蹒跚的步子，这一下被良小一一撞，自然身子不稳，一声浑浊不清的惊呼，整个人便像一架失了重心的破木架子，趔趄了一下就向后躺倒过去。
良小一大惊，这老人怎么被自己撞到了？
这还得了，赶紧伸出了手拉住了老人的衣袖。
这老人本就重心不稳的身子被良小一这么一拉，紧接着又是一回缓，躺倒的身子又站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