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少年深眸不及海蓝
那就相当于是,自取其辱吗?
连忙摇了摇头:
“哎,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我不会不会不会。”
蓝衣男子垂了垂眼眸,依旧是轻轻滴说了一句:
“嫌麻烦直说便好,何必如此。”
“额……”
夜小四一脸的尴尬,看着蓝衣男子一脸的落寞,连忙解释:
“额……我是说……”
“罢了。”
蓝衣男子皱起眉头,不耐烦地一挥手:
“罢了。”
夜小四错愕的脸上表情,瞬间变成一脸讥诮,指着蓝衣男子就摇头叹道:
“你这,速战速决的有点儿快啊。”
蓝衣男子摇了摇头,眼神落寞地看着远方:
“被泼冷水的感觉……虽然你不是有意的。”
夜小四弯起唇角,指了指蓝衣男子额角上的一颗红色的疙瘩,意味深长地叹道:
“火气大,就得多淋淋水,说不定就好了呢。”
“呵呵……”
男子看着夜小四指着自己额角上的一粒红疙瘩,抬手抚了抚,突然笑了,抬起头。
一双透着水光的眼眸,迎着清晨的月光,舒展着一副硬气的眉。
指她眼角那一抹水光,分外刺眼。
是泪水吗?
清幽的月色,清冷的院落,寂寞的男子。
只透出深深的两个字:
“忧郁。”
夜小四收敛了自己戏谑的神情,脸上缓缓泛起一股柔和的气息,小声地问道:
“你倒是很阴郁。”
蓝衣男子没有答话,微微垂着眼眸,默默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许久没有说话,一阵晚风抚来,他抬起眼,额头上垂下的细碎发丝挡住了他的眼神,幽幽然开口:
“心情不好。总有些东西,能触到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这个时候,谁不是会更加地思念一个人呢。只不过,挣扎和失落,只有自己懂得。”
蓝衣男子说完这些话,夜小四立刻点头,伸手敲了敲桌面:
“这话我赞同。这年月,懂得感动的男子可不多见。不过,你倒是在思念谁呢?女的,还是男的?”
“自然是……”
看着夜小四眨着眼睛,一副求知欲望爆棚的样子,蓝衣男子话锋一转:
“为何要告诉你。”
看着夜小四的神色一滞,蓝衣男子眼里闪过一丝报复的得意,但随后,又是执起茶盅抿了口茶。
抬起目光,望着天边的月色,无限忧郁眷恋地说道:
“一个从来就不属于我,根本就没有心的人。”
夜小四豁然站起,有瓜啊!
撑着桌沿,看向了蓝衣男子,眨了眨眼睛。
她面前的蓝衣男子垂眸,自说自话:
“若是知道她的心中无你,只是自己尚在执着,渴求着一丝希望。就如这人生一般。时间,感情,最后的结局都是悲伤,或许从一开始,你便输了。”
一股浓浓的悲凉,在眼中晕染开来。
夜小四摇了摇头,试图挖掘什么秘密:
“那你这么躲躲闪闪的,还在半夜独自忧郁,怕是以前发生过什么刻骨铭心的大事吧?”
话音一落,借着清透的月光,便看到那蓝衣男子的眼瞳猛地一缩,知道自己触了雷点了,赶紧坐了回去,摆了摆手:
“哎,我瞎说的。”
蓝衣男子低下头,缓缓说道:
“凡是能被感动的,都是别人的故事。而每一出剧情的背后,也都有故事。”
夜小四立刻打断他,纠正他的话:
“这话不对。别人的故事终究是别人的,只有自己的故事,才是最精彩的。”
蓝衣男子轻笑一声,不置可否,叹息一声苦涩一笑:
“你可信,这世上有破镜重圆一说?”
夜小四摇了摇头,十分肯定滴回答:
“破镜如果能重圆,那就只有四种可能:根本没破,根本没镜,根本没重,根本没圆。”
听到这句话,蓝衣男子垂下头,左手附上了右手手腕上的那半枚玉佩,倔强地说道:
“想要借口,要一千一万个都会有。若是在一起,谁又能预料到日后的不如意。所有的先知先觉,都是借口。更何况……”
蓝衣男子顿了顿,沉沉地继续说道:
“她已经认错了,杀人不过头点地。无数次被抛弃,无数次被离开,还能如何呢,就算杀了她,能开心吗?”
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夜小四,目光澄澈地问道:
“只想让她留在身边,有错吗?”
夜小四皱起眉头,这话不好评价了。
这个蓝衣男子,看来心中倒是有个人,只不过几经背叛,几经离去,也是心力憔悴。
他手上的那枚半边玉佩,不过是取自“玉碎瓦全”之意。
如水的月色之中,夜小四突然觉得酒气上涌,脑子开始有些迷糊。
抬手就拎着茶壶自己斟了一盅茶,递到唇边大笑一声:
“何必想这么些闹心事,来来来,俗话说的好。表字配狗天长地久,渣男娶鸡如胶似漆。随他们去吧。”
男子也不再多话,缓缓转着手里的茶盅,眼神极尽温柔:
“少年深眸不及海蓝。”
夜小四豪气地执着茶盅撞上他的茶盅:
“小姐美眸不抵浪骚。干!”
说完,自己一仰头,一盅茶水一饮而尽。
爽快地输出一口气,大笑道:
“横批:非奸即盗!”
蓝衣男子的面部肌肉都在肉眼可见地抽搐,缓缓闭上眼睛,心底划过一阵无语。
月色之中,二人只是饮着茶,并不多话。
但眼前的夜小四已经酒气上头,不知所云了。
“告诉本宫,你叫什么名字。”
蓝衣男子正了正神色,抚着桌上已经空了的茶壶,出声质问。
夜小四伏在桌上,整个人已经陷入了无意识状态,就连此时男子说的话,她也只听清了半句。
“我,是……醉红楼的,模糊,霏雪。”
无意识状态之下,夜小四仰起头,满脸的醉态,轻笑一声看着面前的蓝衣男子,含糊地问道:
“你呢。”
蓝衣男子看着夜小四,正着神色,眼眸低垂,轻轻说道:
“沧澜。”
“哦,这名字很大气啊,倒不太衬,衬你的……”
夜小四突然伸出手去,一把扯下了毫无防备的蓝衣男子戴在脸上的银色面罩。
蓝衣男子赫然大怒,抬手运起一股掌力便要向着那夜小四头上打去。
夜小四并没有意识到危险逼近,只是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轻笑一声:
“你这张脸,我喜欢……”
话音落下,双眼一翻,身子一歪,醉倒在了地上。
蓝衣男子缓缓收起运着掌力的右手,放下,看着面前躺倒在地仰天呼呼大睡的夜小四,无奈地叹了口气。
突然一阵眩晕,抬手抚上上额头,也是一声苦笑。
……
夜色深沉,夜空之中沉积的云朵压在天空之上,让整个京城的气氛都有些沉静。
浓重夜色的熏染之下,京城的东西两市,都如同被泡进了一片深蓝色的海水之中。
四处寂静,更带着几分沉默。
只有一个地方依旧灯火通明,光华璀璨。
烟柳巷。
京城最深沉的夜色里,唯一鲜花绽放的地方,就是这西市的烟柳巷。
而就在这一簇盛放的繁花之中,只为傲然挺立,独秀一枝的。
便是醉红楼。
幽沉的夜色之中,灯火的映衬之下,醉红楼的金字招牌更加亮得刺眼。
门前红袖招摇,姑娘笑颜如花粉面含春。
醉红楼路口上车水马龙,大门前门庭若市。
这个时候,就是醉红楼的最热闹的时刻了。
自从正月十五日以来,醉红楼的生意火爆到让其他青楼眼红得跳脚。
再加上芸娘提议,银狐姑娘全新的接客模式,更是吸引了大批的客官前来。
芙蓉帐暖,一刻千金的传统肉皮生意,在这里被人视作最蠢的俗物。
只有高雅的诗词歌舞,琴棋书画,才是不俗,
以七日为一个周期,一掷千金者可登上醉红楼大厅,圆形的舞台。
与魔狐霏雪姑娘面对面,0 距离地谈诗作赋,论棋品茗,吟曲调琴。
如说你这公子登上台来,若是做出什么失礼的行为,先不说醉红楼内的龟奴能不能让你轻松下台。
就算你活着走出了醉红楼,日后在京城圈子里,也将是名声尽毁,颜面扫地。
在芸娘这里规矩大于天。
今夜时候尚早,醉红楼的舞台上,还是每日惯常的安排一位姑娘献艺。
此时在圆形的舞台,一身鹅黄色纱裙的茉莉姑娘抱着怀里的凤颈琵琶,仪态万千地整理衣袂,缓缓起身。
在台下众人的掌声之中,微笑着屈膝行礼,颔首示意,随后转身下台。
茉莉姑娘的身影转下舞台,立刻便有几个下人,手脚麻利的上了台,开始撤走茉莉姑娘刚才坐着的椅子。
另有人上来打扫场地,搬上案桌和软垫。
并在座位后面摆放了一道水墨屏风。
小丫鬟还在案桌上摆上了熏香,用怀里的小扇子闪了闪,让香气充盈在整个舞台,这才匆匆走了下去。
观众席上的众人都交头接耳地看着这一幕,这意味着接下来,便是霏雪姑娘要上台了。
大厅的二楼,看台的一间设施考究,装饰精美的雅间里,高档的熏香弥漫了整个房间,暖意融融,让人忘却了现在还是寒冬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