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一梦一生一世误
醉红楼的豪华大厅内，不见街道上的清寒冷意，依然灯火辉煌，甚至热闹胜于往日。
大厅里观众席上座无虚席，人人欢心雀跃。
一众客人们在此举着杯盏相谈甚欢，另有丫鬟仆从端着酒菜和瓜果点心与期间来往不绝。
舞台之上，一身素色衣裙的汐汐姑娘敛起衣袂，一场清绝冷艳的舞蹈刚刚结束，便有帅哥公子们向着舞台上投来了绢花。
后堂的门边上，一身白衣胜雪，做侠女打扮的夜小四正挽着一把长剑，一脸冷寒地瞪着她。
夜小四这样的目光，看在汐汐的眼中，颇有一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意味。
汐汐走下台的时候，冷不防地打了个冷战，有些警惕地回看了夜小四一眼，随后，便转身快步走开。
在汐汐心里，现在这个这奇葩的夜小四可绝对不是个善茬，在她面前还是少出现的好。
看着汐汐的身影走出了醉红楼的后台，夜小四连忙收回眼底的寒气，有些好笑地眨了眨眼睛。
就看着刚才汐汐这心虚的神色，有些不太对头啊。
就在夜小四突然想追上汐汐，逮住她上去问个究竟的时候，舞台之上，一阵悠扬的二胡声起。
到上场的时间了。
夜小四连忙正了正自己的神色，这件事先放一放，等下了台再说，一挽长剑准备上场。
伴随着悠扬的二胡曲音，夜小四凝神，一抬手，一纵身。
身影几个起落便是一连串的利落空翻，翻上了舞台，赢得台下一片掌声叫好。
同一时刻，二胡声音落下，悠扬的笛声响起。
夜小四抬手持剑，一个潇洒利落的起手，随着清脆的笛声，开始唱出歌词，并持着长剑，开始剑舞。
“落花零碎在心田，依稀映出你容颜。”
舞台之上，夜小四一身白衣，如同出尘的白鹤一般。
“是谁执意叹离别，转而凋谢了誓言，却只留存如当年。”
手中的长剑，带着青绿色的剑穗，在手中舞出绚丽的神姿。
“月光清幽染思念，剑倾天下人勿念。”
起手，悠扬的乐曲之中，持剑矮身后撤一步。
“如若回转到从前，纵横四海何流连，相知相守于人间，叹息无岸又难解。”
灵巧地挽一个剑花。
“执手江湖情谊远，一生情逝一殇颜。烛摇红透西窗剪，对影对镜不成眠。”
手腕灵动，一个转动。
“莫笑少年太轻狂，只叹尘缘已未央，擦肩江湖论相忘。”
长剑跟着如一道闪电一般光华一闪。
“一剑江湖人彷徨，一生怅叹一生惘。秋水凉尽烟花烫，梦里犹觉在他乡。”
一敛衣袂，长剑一挺，直立向天，白衣飞旋。
“三千繁华尘埃葬，谁在轮回盼守望，应君诺如何相忘。”
乐曲一个陡然加快，夜小四紧跟着快速的盘剑，瞬间接上一个凌厉的后刺剑。
“携酒仗剑忘归途，空寂明灭幻虚无。云深雾远无归处，身负侠名半世逐，一肩一旦风雨路。”
细长柔软的腰身向后弯起弧度，连带着手里的那只长剑也如同一道飞虹，向着身后追袭而去。
“箭如流星参商渡，倾城漫舞凝玉骨。长辞短歌胸臆抒，回首百年风华故，一世清寒情难负。”
舞台后面的柱子边，凌霄附手站在原地，呆愣愣地看着舞台之上潇洒肆意的夜小四。
想他自己，自幼被师父亲手带上了应璇门，从小便跟着师父，修习道法剑术。
一直以来，得师父的言传身教，多年以来，自诩天资聪颖。
而如今看来，他只是随便丢给夜小四的几本剑法簿册，竟然被她把那册子上的一招一式，参悟到如此透彻。
这样的剑法招式，凌厉程度，怕是连自己都有些自愧不如。
如果有朝一日，夜小四能入应璇，得到门主许可，修习门派法诀“惊鸿诀”。
那么，这个平淡无奇的姑娘，又将会是怎样惊艳卓绝的一位高手呢？
“一夕一叹一江湖，一梦一生一世误。”
夜小四的这一首曲子，江湖气息浓重，倒是把属于男子的豪气充分调动起来。
“长亭晚照斜阳暮，芳草浅浅花盈目。”
曲子妙，词更好。
这带着潇洒不羁的意境，让在座的看客们酒色上头，面楼红光。
“一弦清商词未谱，半纸离愁墨难书。”
相比词曲，夜小四的剑舞，舞的也很好。
“不记年华开几度。御剑驰风探江湖，一生一念一妄顾。”
一套流利的剑花挽起，台下的看客们纷纷起身，拍手叫好。
一只曲，一首词，一段舞。
“流光短促转瞬度，清风流年忆潇楚。”
在多年之后的某天，夜小四回首往昔，她是否会惊讶地发现，这首词，竟然是她未来生活命运的写照。
夜小四，以及她身边诸人的生命轨迹，在这首歌中，于冥冥之际，悄然注定。
“三千繁华瞬成土，归路尽头难驻足，应君承诺守若初。”
一曲结束，夜小四谢幕退场。
芸娘不在，照往日的惯例，夜小四需要到大厅里巡视一圈。
下台匆忙换了身衣裳，便回到大厅里，靠近舞台的席位边上。
将自己隐在热闹的人群之中，安静地听着。
舞台的演出还在继续，夜小四缩在人群中，听着身边的看客们高声地谈论着这近一年来发生的有趣的事情。
一位京城的高官，年初的时候因为前一晚吃多了豆子，第二日上早朝的时候放了个又臭又响屁。
皇帝一怒之下罢了他的官。
城西豆腐坊的“豆腐美人”刘寡妇，一夜醒来，竟然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城北养鸡的张瘸腿家的炕上。
这鸡蛋豆腐是越卖越火。
还有几个月前，伺候太后的赵公公府上新纳的小妾，竟然有了身孕。
赵公公跪拜送子娘娘，感慨赵家有后了。
某大人八十多岁的老母亲，在城外三十里堡包养男宠的事也被人曝光了。
老母亲哭诉晚节不保。
当然，这些人讨论得最热的话题，还是要数京城御前第一红人玉大人，生日宴遇刺的事了。
这位玉尚书，出身高贵，两朝元老，如今官居尚书，却也行事极其低调。
话说那日尚书府上设宴，某官员为了巴结尚书大人，花重金聘请了一伙西南地区的杂耍班子，进京献艺。
一开始还好好的，谁知演到一半，那钻火圈的红衣舞娘突然就持着匕首刺向了玉大人。
幸亏当时身边人救护及时，不然的话，朝廷又损失一员高官啊。
夜小四打了个哈欠，起身离席。
要说这醉红楼的管理体系也是非常的随意。
上次西南蛮子大闹醉红的事情发生之后，夜小四这个挂名的“二掌柜”霏雪姑娘，便彻底征服了醉红楼上上下下。
夜小四也算是不负众望，象征性地查看了醉红楼的几项管理漏洞，以及修复计划，呈报给芸娘，也得到了芸娘的默认许可。
现在芸娘可谓是彻底放权，甚至就连夜小四每个月例行的账目汇报，芸娘都是一副应付的态度，闭着眼睛听着。
很多次，夜小四还没报完账，芸娘已经不胜其烦地睡着了。
搞的夜小四一脸的尴尬，自己是有多催眠啊。
今天，夜小四可不必想那么多，眼前只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办。
那就是，今晚的聚会大餐。
毕竟是大家开始新生活的第一个初雪聚会。
对的，大家。
除了找不到的良小一，夜小四一口气请来了能请到之前小木屋里的其他的好朋友。
众人一起商量了很久，最终决定，在醉红楼正楼三楼上搞了个大包间。
除了夜小四晚上有演出，其他的几个人一下午都在醉红楼的大包间里忙碌着，将包间装饰一新。
并且每个人都亲自跑去了醉红楼的后厨房，亲自掌勺做了一道菜。
以此来热热闹闹地庆祝初雪之夜。
按照越国的习俗，第一场雪的这晚是要下大力度庆祝的，热闹程度堪比过个小年。
醉红楼三楼包间里，最中间摆了个超大的圆桌。
任小二吵吵闹闹地招呼着丫鬟们赶紧备上酒水，并询问这后厨房的菜品如何了。
左小三和晴小五不惯张罗，只是坐在圆桌边上，一边喝着茶一边拉着手说着什么，两个人都是一脸的傻笑。
刚刚来到包间里的夜小四，将上台时候用的那把长剑托着交到了凌潇手中。
醉红楼的窗外，隐隐有着爆竹和烟花的声响。
“哎，都别闹了！菜来啦！”
任小二打开房门，拍着手，招呼着众人。
只见她一闪身，便从门外走进来一个衣着朴素的小丫鬟，手里托着一副大大的托盘。
轻快的脚步来到大圆桌前，小心翼翼地将托盘里的大盘子端到了桌面上，有小心滴将盘子上扣着保温的大碗掀开。
众人一见菜品上桌，便纷纷兴致盎然地围了过来。
椭圆形的大盘子，上面扣着大碗已经被掀开，一股鱼肉的鲜香瞬间充斥了整个包间。
晴小五捂着嘴兴奋滴跳着脚：
“我的菜，我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