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共鸣
“啊，林九哭了。”
林九似乎才注意到自己流下了眼泪。
她接过机器人小 A 送来的手帕，擦了擦眼泪，转向了柯岳。
她看不见柯岳在她落泪瞬间时的身形僵硬，但可以感受到他的手忙脚乱。
“林九没事的。”林九摇了摇头，“你的画，让林九刮目相看。”
“那也不至于那么夸张……”柯岳见林九没事，肩膀放松了下来的同时，这才有心情听林九讲话，“哭什么啊，我又没有画什么让人伤感的主题。”
“你在画林九吧。”林九这样说道。
“呃……？”柯岳眨了眨眼，有些羞赧，“你怎么看出来的……咳，我的意思是……”
老实说偷画却被正主抓个正着这件事，的确有些让人尴尬。
但是柯岳自己很确信自己刚才的画上没有林九的影子，甚至连个人都没有，只有夜空。
林九如何从夜空联想到她自己的？
“这双眼睛，最擅长‘共鸣’。”林九指了指自己的双眼，“从这个方面来说，也亏得林玖在现实世界里看不清楚东西，不然，林玖早就被他人的感情淹没了。”
“哈？”柯岳听不懂林九的意思。
林九扣住下巴：“很难跟柯岳解释。但是，你可以理解成柯岳在画中注入了感情，而这个感情被林九感受到了，所以知道柯岳画了什么，是最基础的东西。”
林九闭上眼睛，仿佛能在自己的脑海里细细描绘那幅画的模样。
那幅画在说，林九喜欢小说，她对小说的创作欲，激发了柯岳的创作欲望。
“林九很喜欢这幅画。”
她笑了起来，脸上出现了两个浅浅的小酒窝：“因为林九都不知道，原来林九自己在谈小说的时候，情感模块加载出的是这样的状态。果然，小说就是林九生存的意义。”
柯岳怔怔地盯着她。
等他回过神来，便是通红着脸，狼狈地用手挡住了自己的脸颊：“看、看出来了又怎么样！就算你这么夸我，我也不会高兴的！”
但是话是这么说，但他的心口不一，完全是有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得出来的。
柯岳的嘴角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所以柯岳果然是需要灵感的。”林九摸着下巴，“而且，还是需要可以让柯岳的情绪波动的灵感。”
柯岳之前画不出画作，是因为，太顺利了吗？
想想也是，他之前流浪的时候，他之前被黑洞组织抓走的时候，可都没有出现这种灵感枯竭的状况。
林九想了想：“要试试第三计划吗？”
柯岳愣了一下，把手放下来：“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林九让柯岳稍等一下，然后拜托机器人小 A 拿来了纸张，在上面撰写起来，她用光脑把盲文转化成文字，修正过后，发到了柯岳的账户上面。
“你进入网络，投入这个文字，使用第三计划。”
柯岳尽管疑惑，但是出于对林九的信任，他还是选择相信了林九，但是等他按照步骤进入之后，却被里面模拟出来的环境给直接震慑住了。
这是一个单人间，准确来说，是一个单人牢房。
他此时就站在牢房之中，身边是一些粗糙的画具，栅栏外站着两个人，哪怕他们长得陌生，但柯岳一眼就能够认出他们就是黑洞的成员，此时他们正眼神森冷地盯着他，根本是在无声威胁。
那一瞬间，柯岳仿佛以为自己回到了被囚禁的时候。
“柯岳，你应该可以听得到林九说话。”光脑响起的声音，让柯岳骤然回神，他低下头，张口准备问什么，但眼前的场景又切换了。
切换成了一个垃圾星的模样。
遍地荒芜，而他手边的画具，更是简陋。
“林九为你准备了场景，你可以在多种场景中绘画。”林九这样说道，“林九相信不同的环境能给柯岳提供不同的灵感，尤其是有压力的环境，以及……”
柯岳眨眼过后，又发现自己身处街头，周围是来来往往的人，可见人生百态。
“观察人类情绪的时候。”
林九说，她改编了一些有特色的人的剧情，类似的场景都有彩蛋，柯岳可以慢慢发掘，然后切换场景退出场景的办法林九也告诉柯岳了，她希望这能够帮上柯岳的忙。
林九退出了星网。
柯岳环视周围，缓缓地、缓缓地，按住了太阳穴。
“我算是知道那位院长为什么会对林九刮目相看了。”柯岳喃喃自语，“通过星网的程序一键自设虚拟场景，她这是砸了多少全息游戏的饭碗，甚至公开的网络世界都会被冲击到吧……”
不过他本身也不是对这些多敏感的家伙，所以只是感叹一句，就一笔带过，随即兴致勃勃开始找灵感绘画了。
林九也在现实中看到了柯岳全然放松下来的身体。
她让机器人小 B 照顾柯岳，然后自己继续摸索着去厨房找营养液喝了。
营养液的味道不如何。
但是，星际时代，营养液是最能够及时补充营养的东西，她也只能凑合了。
确保自己一整天都不会感受到饥饿过后，林九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准备继续自己的创作，她也的确这么做了。
一般而言，完成一本书所需要的时间并不短，尤其是需要手写的时候，这篇文的体量还不短，粗略估计，至少是六十万字。
但是，这是一部小说。
林九并不打算全程在线下进行，她现在只是在拟造大纲，等时机到了，她就打算在靠谱的小说网站上把这本小说连载了。
这会是一个长期的过程。
但她相信，能够取得不错的成效。
林九挑挑拣拣，选择了目前联邦最大的原创小说网站新星小说网。
她没有在自己的主页通知其他人，而是选择了“木秀于林”，作为自己的作者名字，悄咪咪地开了一个预收。
她希望自己能看到的景象，是百花齐放，而不是一枝独秀。
在大众眼里，自然是越多人越有能力越好，而不是一个人遥遥领先，那样，会让人产生可望不可及的感觉，不会去追赶，只会去仰望。
哪怕她现在还没有到“独秀”的程度。
哪怕她现在还没有到遥遥领先的程度。
但是，她相信如果自己只用一个账号，是能够做到这一点的。
“把林玖这个身份定位成书写正统文学的作家，那么‘木秀于林’这个身份，就写一些单纯轻松愉快的故事好了。”
不过老实说，以林九的能力，还不能完全自信写出惊艳这个时代的作品。
因为这个号还是个新号。
纵然酒香不怕巷子深，然而没有名气终归是一个大问题。
她希望一鸣惊人，而不是在长时间的等待中名留青史。
所以……
林九郑重其事地写下了标题。
《我始乱终弃的前男友成为执行官了》。
标题很长，内容也很丰富。
是喜闻乐见的八卦形式。
林九之所以选择这个，也是有她的考量的。
她本来想写上将的，毕竟这个身份更高。
但是众所周知，星际联邦最著名的上将只有一个，那就是洛博洛上将。
人家目前还在前线打仗，林九觉得她在后面造谣不太好，而且她也怕损伤对方名誉，所以退而其次，选择了上将的执行官。
上将的执行官虽然也只有一个，但是，这不是公众都不知道他是谁吗，甚至都不知道准确的性别。
就连林九也不知道。
历史上可没有准确记载这一点。
林九写完文案，以极快的手速把今天的万字更新完，然后一键上传，然后看了看时间，直接从星网上下来，睡觉去了。
却有人彻夜难眠。
张玥是新星小说网的忠实读者。
市面上的小说，其实并不匮乏。
只是，因为AI创作的诞生，很少有人能够去创作。
市面上AI小说泛滥，质量也直线下降。
不是有人没想过阻止，可惜这似乎是大势所趋。
同样站在巨人肩膀上的时候，机器人总是能比人类成长得更快，哪怕机器人就是人制作出来的。
哪怕他们成长得歪七扭八，那也是“成长”。
人类也在机器人的成长中，退化了自己的创作技能，认为那是低效率的，不被需要的。
但是存在即合理。
有些东西的意义，是不可以被抹去的。
就像是有些AI创作出来的作品，永远不能比得上原创作品一样。
她厌倦自己通过AI生成小说，那样的小说千篇一律，缺少了感情，总觉得读起来不大对劲。
这天，她在睡觉前，如往常一样打开网站，想要看看自己之前看重的作者更新了没有——不是她不想要另找一篇小说充当自己的精神食粮，而是在这个时代，很少有人自己创作小说了。
即使是在流量最大的新星小说网，每日的更新量也屈指可数。
在这种条件下，张玥还能够找到心仪的小说，真的是沙里淘金的难度了。
张玥遗憾地发现自己喜欢的那位作者并没有更新，她掰着手指算了算对方更新的时间，发现间隔越来越长了。
“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到古地球那种更新盛况……”
习惯性地扫了一眼最新更新的页面，张玥本来没有知网发现什么，却是在这种状态下，一眼瞧见了林九的那本小说。
她怔了一下，指尖在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蜷缩，然后，下一秒已经点上了眼前的链接。
这似乎是她之前从未见过的新奇领域。
至少星网现在流行的小说，都是幻想自己一夜暴富、一夜成名等等这种类型的爽文，像是这种脑洞文，老实说并不多见。
尤其点进去的张玥，还被虐得心肝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