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两个男人
林九打了一个喷嚏。
“奇怪。”她摸了摸鼻子，“谁在念叨林九？”
她想了想，没想出一个所以然来，便继续埋头创作。
因为创作的是短篇小说，所以林九很快写出了相关的文字。
她把稿件投给了权威的刊物，等候结果。
这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再漫长也不会漫长到哪里去，所以林九有精力等待。
她本来是打算补充一下营养液的，但是从柯岳的房间门口路过的时候，她闻到了一股清甜的香味。
这股香味让林九放大了瞳孔，等她自己回过神来，已经站到了柯岳的房间门口。
“好香。”林九只觉得流口水，她的词语库里分析出她现在处于一种很“馋”的状态，她吞咽了一口口水，终于是忍不住敲了门。
门很快被打开。
柯岳一手抱着薯片，一手还在往嘴里塞着。
他对上林九的目光，含糊不清地询问：“有什么事吗？”
“……你在做什么？”
“吃东西啊，薯片。”柯岳自然不会觉得林九没有吃过，毕竟这是星际蛮常见的零食，他把手里的薯片包装袋往上举了举，“一直画画也不行，所以我看会儿视频。”
他也不是那种什么都不做一直闷头画画的家伙。
“吃东西？”
而林九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她搜寻了一下原主的记忆，发现在这个时代，虽然新鲜的瓜果蔬菜很难被采购，但是人们的吃食不仅仅局限于营养液，营养液跟古地球时代的饭、面条一样是主食，是补充能量的必需品，但除此之外，还是有很多其他食品可以享用的。
只是原主平常没什么口腹之欲，一直觉得吃饱就行，从小到大就没吃过几次除营养液之外的东西。
这就导致了，林九喝略微苦涩的茶都觉得非常愉悦的结果。
“对啊，你要来一口吗？”柯岳没有什么忌讳地把手递了过去。
林九试探着拿了一个很小的薯片碎块。
她苦大仇深地盯着那半片薯片，凑近轻轻舔了一口。
辛辣和甜味混杂在一起的刺激味道让林九瞬间睁大了眼睛。
柯岳沉默地看着林九。
他脑海里林九的舌头轻掠过薯片表面沾染少许调味的画面，在他的脑海中进行着慢速度的回放。
柯岳：“……”
他猛地把薯片塞到了林九的怀里，直接砰地一声把门关上。
林九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怀里的薯片，又看了看被关得死死的门。
“柯岳，出什么事了吗？你怎么突然关门？”林九敲着门。
房里隐约传来柯岳的声音：“不用管我！我忽然有了灵感！那包薯片送你吃吧！”
林九歪头，同样拔高了声音：“谢谢。”
然后她就直接抱着薯片走了……走了。
门内，柯岳背靠着门，身体顺着门滑了下来。
他手背挡住了脸，耳根却红了一个彻底。
那边林九倒是不知道自己尝试了一下新事物就对柯岳造成了什么影响，她只是郑重其事地把薯片放到了桌上，用光脑开始查这个世界的饮食文化。
查得越清楚，她的眼睛就越亮。
原来过去还有这么多新奇的存在……
她一直以为，未来就是比过去更美好。
但是，现在看来，果然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特色。
她开始咬薯片，吃得津津有味，并且打开光脑，列了一堆采购计划。
光脑的健康系统检测到她的行为，对她的行为进行了制止。
“不合理的饮食摄入会导致您肠胃不适，根据您网购的信息显示，您想要满足自己口腹之欲的可能性占据百分之九十九，建议您选择饮食体验馆。”
饮食体验馆可以光从味觉上体验食物的口感，而不会让体验者由于过量摄入而导致一系列的身体问题。
林九认可了健康系统的建议。
她更改了准备屯零食然后定期奖励给自己的计划，准备直接去饮食体验馆体验一番。
时间就定在写完了一部作品、或者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发生了之后。
而现在正好符合这个时间点。
于是她计划好了一个小时的吃饭时间，花了几分钟查好资料，便兴致勃勃地去那里就餐了。
服务不错，氛围安静，美食好评。
林九在自己的计划里给这家饮食体验馆打了一个勾。
“我看到你在线了，林小姐。”江隼发来了短信，“有时间在星网上见面吗？”
林九没有第一时间答应，而是询问江隼是有什么情况。
江隼：“有个朋友很喜欢你的文，想和你见一面。你看可以吗？”
虽然语气很礼貌，但是林九却是第一时间皱起了眉毛。
沉浸在美食之中的愉悦被一扫而空。
“……江隼，”林九有些生气，“林九对你说过，要对林九的写手身份保密。”
如果她“木秀于林”和“林玖”的马甲一开始就人尽皆知，会给她添不少麻烦的。
另外一边的江隼这次直接发了语音过来。
“抱歉，”开头就是他道歉的话语，那富有磁性的声音充满歉意的时候，仿佛能让人想象到对面那人微微皱眉的难过模样，“我不是故意的。”
但是林九拒绝吃他这一套。
林九开始吭哧吭哧打字：“林九很生气……”
然后在她的话没有打完的时候，江隼就再发来了一条语音。
“我没说清楚，其实我说的那个朋友，是我自己。”
林九：“……”
林九第一时间把自己打出的文字删除了。
她又好气又好笑，原本吃东西都没塞得鼓鼓囊囊的脸颊，此时鼓了起来。
“别开玩笑。”林九打下这一行字，“这不好笑。”
但是江隼已经能想象到光脑另一头的林九的表情了。
他笑了起来：“所以我也跟你道歉了。”
江隼调侃：“所以真的不跟这个读者见见面吗？他可是为你甚至都抗住了讨厌上将的压力啊。”
林九想了想，有个饭搭子陪自己吃饭似乎也不错。
虽然江隼肯定是要来讨论重要的事情的。
“你来吧。”林九发了一个地址。
星网不同于现实。
星网配备相应的传送装置，只要人在星网上，想到星网上的任何一个地方，都是一瞬间的事情。
当然，最好还是要根据地标来。
不然满大街都是瞬间移动，人脑吃不消，看着也很惊悚。
江隼没有过多久就到了。
“久等。”江隼冲着林九礼貌地笑，他扫了一眼桌上的各种甜食，忍俊不禁，“没想到你还喜欢这些东西。”
林九没说话，只是歪头看着江隼，嘴边还沾着少许的奶油。
她的表情在问：“这不可以吗？”
江隼哑然失笑：“不，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你如此鲜活的模样，我还是第一次见。”
他坐在了林九的对面：“之前跟你相处的时候，你一板一眼的样子，老实说，很像是机器人。”
林九顿了顿，扯过纸巾，把脸上擦干净。
她很快把自己从对食物的享乐中抽离出去，坐正了身体。
“有什么事吗？”
江隼闷闷地笑：“现在更像了。”
林九没理会他的调侃，平静地看着他。
江隼举起手来，表示投降。
他随意搭起了腿，轻笑着反问回去。
“找你来，不能谈论谈论你的小说吗？”
“好，《执行官》第五十六章第三段落是什么剧情。”
“吵架。”江隼惟妙惟肖地模仿男主和女主的口吻。
每一句话，一字不差。
这会儿倒是轮到林九沉默了。
还真是她忠实读者啊？
她还以为以江隼的身份，不会把时间耗费在看她的小说上面。
江隼瞧林九的模样，噗嗤一声笑出来：“好了，的确是有其他的事情。”
林九现在不开心了，所以也就不能拐弯抹角了。
不然平时的时候，江隼觉得自己还是能和林九聊上几句的。
可惜现在就只能够点到为止，把寒暄话放在重点之后再说了。
“网络上的那位丘山先生，是你的室友柯岳吧？”江隼这样直白地询问。
林九没想到话题能够扯到室友身上。
她点头：“所以你是为了能对自闭症儿童起作用的画来找我的？”
江隼表示自己很喜欢林九的聪明。
江隼说道：“的确如此。能够让自闭症患者痊愈的画，在整个历史上都是罕见的，已经有很多人试图找寻到他的信息了。”
林九说道：“但他们没有找到。”
“对，没有找到。”江隼笑了，“虽然有他自己深入简出的原因在，但更重要的原因，你写了一个程序，把柯岳的身份瞒了下来吧。”
林九默不作声。
来自未来的她自然是有一些未来人的常识的。
这些防信息泄露的程序，信手拈来。
那个程序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是不可逾越的壁垒。
所以柯岳是安全的。
——当然若是网络世界外的其他渠道，林九就保不准对方知不知情了。
就比如说郭叶，他和柯岳见了面，知道柯岳住在林九的家中。
就比如说江隼，他也因为种种原因，知道柯岳的存在，也知道柯岳就是丘山。
“你的程序很有意思。”江隼十指交叠，身体微微前倾，仍旧是选择从林九自身的话题出发，“你能写出那些文，我不意外，毕竟谁也不能束缚一个人的想象力。”
“但是——”
“一个人从未学习，却懂得凌驾于所有人的知识，这就很奇怪了，不是吗，亲爱的？”
江隼微笑起来。
虽然是在疑问，强大的气势，却朝着林九盖了过去，层层逼迫。
“说起来，你自称的也是林九，而不是林玖，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