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又是绑架
“这是你小时候的玩具房……”
“这是你最喜欢待着的私人小花园……”
“你的房间在这。”
不久之后。
由柯亿带头走在最前面，为柯岳轻声细语地介绍着柯家宅邸的分布形式。
他的声音诚恳，话里话外都离不开柯岳的名字，端的是一个友好兄长的模样。
柯岳完全被柯亿带进了过去的回忆之中。
他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消散过，甚至随着时间的流逝，笑容越发灿烂，但疑惑的话，也越发深厚。
因为他搞不清楚自己离家出走的原因。
更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会和对自己这么好的父亲和哥哥分道扬镳。
“啊，这里是……”
柯岳注意到了一个被封锁的大门。
他的眼中闪过疑惑。
因为在他自己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个大门的任何痕迹。
而且，在所有房间都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情况下，这个大门上面却沾满了灰尘，一看就是相当的醒目。
“这个……”而柯亿的笑容似乎也僵了一下。
柯亿下意识看向了跟在他们身后的首富柯先生。
柯先生本来是略带怀念看着柯岳活泼的样子，结果在柯岳的这一句话下来，表情也是变得相当难看。
“哼。”柯先生冷哼道，“这里面装的都是一些不必要的垃圾。”
“垃圾？”柯岳懵懵懂懂。
柯亿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爸——”
柯先生神色不愉：“我难道有哪里说错吗？”
“不是这个问题，爸，但你把弟弟的画说成事垃圾，还是有点儿……”
“画？这里面是我的画？”柯岳的声音拔高。
他也有些生气了：“你怎么能把我的画说成是垃圾！爸爸！”
“哼，这种东西，我没烧掉都算是好的了！”柯先生冷冰冰地说道，“就是因为这些垃圾，我们父子才会爆发那么多的争吵，你离家出走不算，现在还落到了失忆的境地——这都是这些画害的！”
一听这话，柯岳的火更是往上蹿了点。
“我画画怎么了？我画画碍着谁了吗？”柯岳鼓起了腮帮子，“人有个兴趣爱好怎么了！你还天天出去钓鱼呢！”
他气鼓鼓的像个河豚。
柯先生能懂柯岳的意思，但是他自己钓鱼和柯岳画画根本是两码事。
“我钓鱼那是消遣，你画画那是不务正业！”柯先生恼怒道，虽然林九也在场，他本质上是不想要和柯岳吵架，让外人看了笑话的，但是面对这个儿子，他就是恨铁不成钢，“我自己能赚钱养活你们，而你画画能搞出什么名堂来？你也不看看你之前的画，都是些什么简陋玩意儿！”
他一挥手，让跟随他身边的管家把门打开。
门被推开，发出沉重的声响。
扑面而来的灰尘让众人都咳嗽起来，但是等烟尘散去，房里的景象出现的时候，柯岳就呆住了。
里面的景象根本不像是他所想象的那样垃圾堆积，而像是每天对外开放的展览馆一样，一尘不染。
洁白的墙壁上，挂着用精致材料做画框的画。
画是柯岳从小到大创作的，而在下面挂着的牌子上有标注是哪年哪月他几岁画的什么主题什么内容的画。
而且牌子上的字，都是柯先生自己写的。
柯亿轻叹了一口气。
而柯岳看到这场面，直接睁大了眼睛。
“爸爸，你……”
就好像是一盆冷水泼下来，他什么负面情绪也没有了。
林九转头。
而柯岳的嘴唇在哆嗦：“你这不是很支持我画画吗……”
他跟着管家走过去，听着管家的介绍。
他可以看见自己的画风从稚嫩变得成熟，然后在十三岁那年急转直下，变得潦草简陋。
而也就是十三岁那年，他在这里的画到此为止。
所以说……问题发生在十三岁？
“哼，你把画画当兴趣，我自然支持你，但就你这水平，没有我儿子身份的加持，谁会买你的画？”
柯先生语气不善：“还吵着闹着要跟我断绝关系，说自己能养活自己，我没有一巴掌扇死你都是看在我们的父子情上！”
柯岳的嘴唇嚅嗫着，说不出话来。
“我、我当时真这么说？”
“还能有假？”
柯先生瞪着柯岳：“你现在失忆了正好，失忆了，把画画当兴趣就可以了，留下来，我继续培养你学习金融，现在你成年没多久，管理公司也不晚。”
柯岳还沉浸在柯先生的话语之中，柯先生的话还没过脑，只是敷衍地嗯了一声，等回过神来，便是睁大了眼睛。
“等一下爸爸，我现在才不到十岁……”
“你看看镜子，你几岁了？”柯先生不客气地让他打开光脑照照镜子，“你的心理年龄不重要，你看你说的话，像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能够说出来的吗？你只是记忆退到了七岁，不是智商！”
柯先生不愧是首富，眼界很广，一下子就指出了问题所在。
柯岳一下子哑口无言。
他撇过头去，不说话了：“反正让我管理公司是不可能的……”
但是他又瞧见了林九。
林九没听到他的自言自语，只是眨了眨眼，面对柯岳的方向。
“柯岳的确不像是孩子心性……但是，在柯先生的心里，他应该永远只是一个孩子。”林九温声细语，“柯岳不喜欢学金融管理的话，想必柯先生也不会强迫他吧。”
柯先生没有回答。
柯先生等于默认了林九的话语。
林九便继续说道：“以柯岳现在的状况，也不太合适学习太多的知识。”
柯先生懂林九的言下之意。
意思就是说……
让柯岳坐吃分红就行了。
其余的事情不用他操心。
其实这也是柯先生最初的打算。
他不想要柯岳很辛苦，让他一直做个无忧无虑的公子哥儿也挺好的，可惜柯岳当初脑子抽风了要和他断绝关系，他总觉得自己需要点什么来绑住柯岳。
否则的话，就好像是没有线的风筝，很容易不知所踪。
所以柯先生冷哼一声：“我再不管他，他就跑没影了。”
他瞥了一眼柯岳：“这次回来估计也没准备待上多久吧。”
柯岳咳嗽起来。
——被说中了。
“反正我是不会学什么金融管理的。”柯岳直白地说道，“我之前喜欢画画，现在也喜欢画画，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为什么不做？”
“不过……”
柯岳抓着自己后脖颈的软发：“十三岁那年……是我要离家出走的那年吗？发生了什么？我的画风和我的生活……怎么全部改变了？”
柯亿和柯先生对视了一眼。
柯先生深吸一口气：“那年你被绑架了一次。最后人是救回来了，但是绑架途中，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
柯亿很抱歉：“我也是……问你发生了什么，你也不肯说，甚至躲了我和爸很长一段时间。”
见他们两个这样子，柯岳都不好说什么了。
林九倒是在一边若有所思。
绑架吗……
“算了算了，不知道就不用讲了。”柯岳摇了摇头，“反正我现在很喜欢爸和哥……你们都是我重要的家人。”
他别别扭扭地开口，声音却是满是诚恳。
柯先生的眼睛似乎又红了。
“臭小子……”柯先生锤了一下柯岳，“你以为说这种话我就会把你离家出走这么多年的事情一笔带过吗……”
“爸，你会的。”柯亿轻声补充。
柯先生瞪了一眼柯亿。
然后三人都笑了起来。
林九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
直到柯先生邀请柯岳留下，柯岳答应了之后，柯先生又问候了林九。
柯岳小心翼翼去握林九的手。
林九微笑：“却之不恭。”
柯岳举起手：“好耶！”
两人准备在柯家留宿一个晚上。
管家给两人安排了隔壁的房间。
林九躺在床上的时候，柯岳正在隔壁和柯亿嘻嘻哈哈。
林九闭上眼睛睡着的时候，柯岳刚刚摆脱自己的父亲。
林九夜半惊醒的时候，正好听到柯岳在翻窗户的动静。
林九：“……你在干什么？”
柯岳理直气壮地跳下来：“饭桌上暗示你，你都不听我说话！”
林九叹了口气，揉了揉弯下腰来的柯岳的脑袋：“我在听。”
柯岳蹭了蹭她：“那你怎么不给我回答？”
“你得相信你父亲和你兄长的眼力。”林九拍了拍柯岳的肩膀，“他们会注意到不算，而且，那种情况下，让你自由发挥，才是最优解。”
她扣住了自己的下巴：“何况……你现在觉得，你的哥哥是好人对吧？”
“……他就是好人吧。”柯岳有些怀疑是不是林九之前的判断错了，“他和爸爸一样，都那么关心我……”
“林九看到的也是这样的。”林九说道。
“那……”
“但是之前的事情，也一定是他会做出来的。”林九淡淡道，“他的层次很高，至少你斗不过他。”
“……”柯岳很生气，“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至少比他、比他……”
他竟然是哑口无言了。
柯岳挫败地低下头。
林九戳了戳柯岳的眉心：“好了，先回去睡觉吧，一切交给林九。”
“不能多聊一会儿吗？”
“你们家装的监控器不少，你以为他们没有发现你来这里？林九和你的关系够不清楚了，不要让他们再多想。”
柯岳想想也是：“那……”
林九把指尖点在了柯岳的嘴唇之中。
“好了。”林九说道，“回去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