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童言童语
里安亲自带着林九他们三人去了莎莉亚的房间。
运用联邦的话来说，莎莉亚是皇孙，她所住的地方，本来应该是非常豪华。
可惜的是，由于莎莉亚的脾性，所以她的房间显得很空旷，但是从温馨的布置和各种防止碰撞的细节处来看，里安和他的妻子应该是如传闻中一样爱着这个女儿的。
莎莉亚小姐正躺在床上。
她闭着眼睛，看起来好像是睡着了，金色的卷发和白皙的皮肤让她的睡颜显得更加像是天使，根本没办法和传言中的莎莉亚联系在一起。
但是侍女解释了莎莉亚小姐的相关情况。
别看现在莎莉亚这样安静，其实她被褥下的双脚双手都被以不会伤害到她的方式束缚了起来，然后她现在是闹累了所以睡着了，但是平时的话……
沉默代表了侍女的回答。
弗兰克比和侍女和里安搭话了解情况。
林九和柯岳在一旁听着。
因为他们用的是帝国语言，所以作为联邦人且没有系统学习过帝国语言的柯岳其实是听不懂的，但这不妨碍他用光脑实时翻译他们的对话。
林九也是同样的做法。
莎莉亚双目失明的状况从病情特征来看，其实和林九很像，按照道理来说，林九可以通过进入虚拟世界看见，其实莎莉亚也可以。
莎莉亚的确可以。
但是进入虚拟世界的莎莉亚只会比之前更加焦躁，一直发出尖锐的暴鸣，并且病情会加重，不仅仅伤害她自己，也伤害其他人。
而且莎莉亚多次在进入虚拟世界后晕厥，似乎是身体素质不允许她在虚拟世界多做停留，所以，里安等人，也不敢强行要求她在虚拟世界多做停留。
林九低垂着眉眼。
她的脑海里盘旋着莎莉亚在历史上留下的痕迹。
因为里安在历史上没有成为皇帝，继承人是大皇子斯利拉杜，所以对莎莉亚的记载其实是很少的。
但是因为这种病的特殊性……她被记录下来了。
因为这种基因病只存在于仿生人的身上。
什么是仿生人？
模仿真人为目的制造出来的机器人。
为什么机器人会得基因病？
因为那本来就不是基因病，而是一种能力的标志。
就像是林九自己一样。
不，再准确点来说，应该像是林玖自己一样。
她和莎莉亚是同类。
一般情况下，眼睛是看不见的；但一旦通过某种渠道看见了，就能看到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虚拟世界中更是如此。
因为她们本身，就不是真人，其他的目盲者如何通过科技重新看见，暂且不提；反正像是莎莉亚和林九这种仿生人，是因为接口连上了光脑，以另一种形态出现在了虚拟世界中而已。
正因如此，她们在虚拟世界中看到的风景本身就和常人看到的有所区分。
她们可以将自己看到的一切无限期地储存。
对于原主来说是这样的。强大的记忆功能再加之这类的仿生人本身就被赋予了情感模块，她能够根据自己的经历加工出极具感染力的艺术作品。
这就是原主的特殊之处，也是她的价值所在。
简单来说，可以把目盲看成是这类仿生人区别于真正人类的标志，因为这类仿生人最初发明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在人类的辅佐下看到“存在”，创造“艺术”。
之前似乎一直没怎么提过林玖的过往。
原主本身是不知道自己是仿生人的，她只知道自己有记忆的时候就在一家孤儿院，然后那孤儿院失火，她逃了出来，然后不知道怎么躲进了一艘飞船里，然后来到了她生活的那个星球，懵懵懂懂的长大。
林九选择原主身体的其中一个重要原因，也是因为原主本身是机器人，林九可以定位到她的身体里。
如果是真人的话，那就没有办法了。
但是话说到这里，其实还没有交代林玖的真正出身。
真要谈起来的话，又得说到林九记忆里的联邦研究院的“尝试”，他们可能也意识到了黑洞组织存在的危害，所以违反了联邦规律，涉足人体实验，研究出了一批仿生人实验体，想要用来抗衡黑洞组织。
后来联邦捣毁了那个进行非法研究的研究院，也销毁了大部分不该存在的仿生人，但是仍然有部分的仿生人流亡在外，二十年过去，其实这部分的仿生人大部分也被处理，像是原主那样平平安安长大甚至获得公民身份的人完全是在少数。
当然原主在原来的历史上，大概是死于抑郁的自残，所以没有记录，很可惜。
但是莎莉亚就不一样了。
她的确是历史上记录的研究院的唯一生存者。
在未来的历史上，莎莉亚到底是如何成为帝国的三皇子的女儿一直是个未解之谜。
再加上三皇子死于政治斗争，没有留下什么证据，这一切就更显得扑朔迷离。
但莎莉亚的情况被暴露出来是因为，人们在未来发现了三皇子里安留下的日记。
日记上有提到，三皇子并不后悔收养莎莉亚这个仿生人，即使她当时连仿生人都算不上，只能算得上是一个破损的机器人。
有部分人对此大为震惊，所以深入研究，才发现了莎莉亚的来历可能是当时的研究院。
可惜这件事情早就被湮灭在历史的尘埃之中，很难去查看真相。
现在林九倒是正好有了这个机会。
“我明白了。”那边的弗兰克比也已经了解到了基本的情况，他冲着不远处的里安微微颔首，“那么，我需要做最后的确认。”
“莎莉亚小姐是否在苏醒状态下，性情偏激，一直做出伤害自己的举动？”
“莎莉亚小姐是否拒绝进入虚拟世界？是否在‘看见’之后，表现出无差别攻击的状态？”
弗兰克比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之后，点了点头：“基本情况我已经了解了，请允许我在这段时间留下来。”
里安同意了。
他和他的王妃暂时离开，留下来的侍女带着他们去了他们的房间——就在莎莉亚小姐的隔壁，非常方便。
房间里只剩下三人。
柯岳这时候才忍不住发问：“你真的找到办法了吗？不会拖累我和林姐死掉吧？”
“至少在帝国里，我们是站在一条线上的蚂蚱。”弗兰克比这样说道，“放心好了，我有九分的把握。”
“可是我们的画和小说都是需要‘看’的呀！”柯岳皱着眉头，“她根本没有办法‘看’啊。”
“所以说，这次的行动，我才是主治医生。”弗兰克比微微一笑，“你们只是辅助我帮助莎莉亚小姐痊愈的助手而已。”
弗兰克比让两人去找谢川川，然后自己一个人行动。
临走前，林九跟弗兰克比要了一些莎莉亚的病历资料。
弗兰克比诧异地看了一眼林九，拒绝了，说那是病人的隐私。
林九也没有强求，牵着柯岳的手拉着柯岳出去。
弗兰克比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林九直接带着柯岳去找刚才的侍女，冒充弗兰克比的名头和她聊了不少。
对方也没有想到身为弗兰克比助手的林九会背着弗兰克比做事，所以也是对她把能说的都说了，还称赞林九虽然是联邦面孔，却能说着一口流利的帝国话。
储存语言系统的林九笑而不语。
她用言语技巧拿到了很多情报，这才带着柯岳去找谢川川。
路上柯岳迫不及待地询问林九是发现什么了吗。
“有一些想法。”林九并没有隐瞒柯岳，“弗兰克比应该分析出了病因。”
对于林九，已知线索有这样几条。
第一，莎莉亚是从联邦研究院逃出来的仿生人，并且根据她的外表年龄来看，她和原主不同，不是身体和精神都可成长的由人改造的机器人，而是更偏向于纯粹的智能机器人，这样的机器人记忆能力更加厉害，基本上是能把一幅画面从出厂储存到自己报废的。
第二，莎莉亚在“没有看见”的情况下会伤害自己，“看见”的情况下会无差别攻击。
所以林九的推测是……
“莎莉亚小姐应该是存在所谓的心理阴影。”林九这样跟柯岳解释，“具体情况林九还不是特别清楚，但是，只要从这方面入手，调节她的心理状况，应该就可以解决问题了。”
而且，这种治疗过程说起来很简单，实施起来却真的很困难。
一切还是要看看弗兰克比是怎么做的。
两人聊着聊着的时间，很快到了谢川川所在的位置，
谢川川乖巧地等在他们，见到他们来，眼睛微亮，像个小炮弹一样撞到了林九的怀里。
林九回抱住他，拍了拍他的后背。
因为弗兰克比和宅邸里的人都没有限制他们的活动区域，所以他们在弗兰克比通知他们进行下一步的行动之前，就在宅邸里四处逛了起来，然后在花园的时候，正好撞见了三皇子里安和他前妻生下的儿子卓德。
卓德的年级不大，才七八岁的样子，和谢川川应该是差不多的年龄。
他瞧见他们的时候，还好奇和他们打了招呼，口里是别扭的联邦话语：“你、你们好！我是卓德~”
在得到三人的回应之后，他喜笑颜开，然后才用光脑实时翻译着自己的语言：“是来帮助莎莉亚的哥哥姐姐吧，很高兴认识你们！你们一定要让莎莉亚康复起来！她是爸爸的天使，也是卓德的天使！”
林九蹲下来，让卓德的视线与自己齐平。
尽管孩童的话听上去只是在比喻而已，但是，林九还是这样询问。
“为什么莎莉亚是你爸爸的天使，是你的天使？她也是你新妈妈的天使吗？”
跟在卓德身后的侍从本能想要阻止林九颇有些冒犯的话语，但卓德已经用欢快的语气回答了问题。
“妈妈一直是妈妈呀！没有什么新妈妈的！莎莉亚是我们一家的天使哦！我超级喜欢莎莉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