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欲何为
回到军营,黑马已累的只喘粗气,荀风渡给它倒了两盆新鲜水和草料,它也并未抬头享用,将头蹭蹭荀风渡的衣衫后累的闭上了眼睛。荀风渡温柔的摸摸黑马的耳朵,而后轻轻关上马厩前往宇将军处。
宇将军帐外站着一些人,那些人垂头丧气的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还未等荀风渡开口询问,李施琅便小跑过来拉住她的手:“荀风!你,你成功了?你回来了?”
“嗯,宇将军如何?”
“宇将军……”李施琅见荀风渡将头往军帐中探去,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宇将军倒是还好,只是军医他……军医他死了!他用嘴巴把毒吸出来,却不想那毒如此猛烈……不出半个时辰就,就死了……宇将军清了些毒,自然还好些,刚刚峦将军亲自喂了些水,眼下的,还是赶紧把药先给宇将军吃了吧!”
“死了?”听了李施琅的话,荀风渡第一反应并不是宇将军,而是那位军医。她不免心里有些困惑,先前这军医先生对自己可谓是非常不薄,而古人医术又是极强的,怎么会如此大意呢?来时,自己水土不惯,军医先生把脉开药十分照顾,为人甚是细心,怎么会这么突然的就死了?
荀风渡抚了抚胸口,眉头紧锁,“军医先生他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先生虽不如宇将军身体强健,却也是长年沾染草药之人对毒物御力极强才是,怎么会轻易的就出事了?而且军医先生不是那种无准备就动手的人,他必然是准备好了药物才会动手帮助宇将军的……”
“我先去看看!”荀风渡皱着眉头摸了摸胸前的草药,迈了几步之后又退回来问道:“对了,那先生可有说过什么话?”
“没有。”李施琅摇摇头,略思一阵,抬头道:“宇将军心高气傲你是知道的,这种时候他不愿旁人在侧,便只留军医一个在帐,等后面我们进去,军医大人他……已死多时了,宇将军倒是躺在那里沉睡着。”
“好。”
荀风渡点点头,将喂马时采的草根藏进衣袖中。
帐内,峦起尘依然金甲覆面的坐着,他低着头不言不语,面前的,是军医已经黑紫僵硬的尸体;他嘴巴微张,双手握拳,模样有些骇人!而一侧简易的床榻上,宇将军一脸惋惜的看着军医,见荀风渡进来了才慢慢开口,“你竟然回来了?”
“嗯,我可是个好人。冰释前嫌,救你来了!”
“见过峦将军!宇将军!”荀风渡不忘行礼,而后缓缓说道:“黑马受累了,我运气好,从山谷的死人堆里爬了出来,可能是上苍觉得宇将军劳苦功高,不想让将军死罢了!如此看来,我倒是托了宇将军的福!”
“荀风,你……你真的采到药了?”峦起尘金甲后的眼里闪着一丝光,他惊喜的说到。
“嗯,军医大人死了,不过我临行之前,他叮嘱了我如何用药,现在,让我来为将军做药如何?”荀风渡一脸诚恳的看着宇将军,宇将军眼神飘动了一下,便答应下来,伸手递过来一个酒杯。
荀风渡看着宇将军递过来的半杯酒,心里恍惚一下,向着峦起尘说到:“峦将军,还是您给个杯子吧!先前借了宇将军的福气死里逃生,现在,也借一下您的福气,来救救宇将军可好?”
峦起尘透过金甲面具,定定的望着荀风渡,而后拉着她的手一下站起,走到桌案前将桌上一个空余的酒杯扔给了荀风渡。
荀风渡接过酒杯,将药酒同药根捣碎放入,而后放置火把之上烧了一会儿,拿给峦起尘过目之后递给了宇将军。
宇将军握着温热的酒杯吞了吞口水,眼神里飘过一丝狐疑,而后又把酒杯举到荀风渡面前说到:“医者,欲医他人必先自己试药!否则,出了什么岔子可就不是医者心仁了!”
“宇将军不信我?军医大人已经去了,其他二位军医大人则回朝购药未归还需数十日,若宇将军等得起,自然不需要喝的!”荀风渡笑着回答道,她知道宇将军定会求助峦起尘,便抢先一步再度开口,“宇将军这是怀疑小的害您?可您与小的素来无仇无怨,又都是萧朝忠义之士一同保家卫国、共击蛮族,况且您的赫赫之功大家可是有目共睹的,且当着峦将军的面,我就算害你,也不该蠢到如此地步,不是吗?更者,我没有害你的理由,对吧?”
峦起尘在一旁点点头,顺着荀风渡说到:“荀风这也是费了千辛万苦才得到的草药!宇将军乃国之大将,您出了什么事,我们担待不起!”
“你若是还记着我在将军哪里说的那些话!我就越不该信你!”宇将军指着荀风渡,瞳孔不住的颤动着,很明显,他小肚鸡肠,先前一口一个斩了荀风渡,眼下她又成了“救命恩人”,无论是谁,心里都会生出嫌隙吧?
荀风渡望着峦起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耸了耸肩。峦起尘轻轻叹了口气,“宇将军,天下之人千姿百态,切不可妄下断论啊!”
宇将军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收了手。又抬着浑浊的眼睛望了望面子上态度极为诚恳的二人,只得抿了抿嘴巴,干瞪着眼睛说不出什么别的话,他似乎也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小肚鸡肠?也可能是急火攻心毒发难受,他颤抖着左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不出半个时辰,便摇摇晃晃走下榻来,举着宝剑劈斩着空气。
荀风渡见宇将军脸色逐渐红润起来,心里淡出一个疑问:这人到底中的什么毒?原以为是毒虫,想不到随手摘得草根竟然可解毒?难道这人竟然是装的?可为什么要装呢?就为了害死一个军医?
想到年迈的军医,荀风渡心里不由泛起一抹酸楚,要说这茫茫军营,除了李施琅和和几位同乡随自己交好、说得上几句解闷的话之外,便就是这位军医大人了。可他死的属实蹊跷,眼下的,要想办法查查这件事,查个前因后果出来才是!
“荀风,你先去歇息吧,军医的尸首我会好好处理!”峦起尘顿了顿,站起来拍着荀风渡的肩膀补充道:“这次的两件大功,我会一直记着!”
荀风渡看着肩上那一只覆着盔甲的大手,挤出一个笑,轻轻打趣道:“那将军可定要记得清楚,切不可忘记噢!”
“嗯。”峦起尘见荀风渡望着军医的尸体一副伤感的表情,又看着渐渐生龙活虎的宇将军,便说道“荀风,你先去休息吧,明日,你可还有大任呢!”
“是。”荀风渡端起宇将军用过的两枚酒杯,而后起身退出帐篷。可她只顾心头丝丝伤感,却没有注意到宇将军眼流露出的一丝异样!
回到军帐中,荀风渡只觉心乱,军医死了。其他几位年轻军医去了城镇购买药材未归,眼下这天气极端,似乎是要降雪了!若这几日若是军营中出了什么病灾可如何是好!
她叹了口气,召唤出系统,从包裹栏中取出那一节装了毒虫的风筝,将毒虫放到一个铁盘之上,那虫似乎怕极了光,一直蠕动着身躯向阴暗的地方扭曲。荀风渡眉头紧锁,用箭矢上的羽毛戳了戳毒虫蠕动之后留下的毒液,一股若隐若现的酸臭味窜入她的鼻腔,让她重重的打了个喷嚏!
“荀小长!今晚的饭给您送来了!”
荀风渡听到帐外有人说话,便重新将毒虫塞进风筝的竹管收回系统。轻轻抚开军帐的门帘,是一位陌生的小士兵。
“你是谁?昔日那位呢?”
“禀小长!今日宋苗说身子有些许不适!特意让小的来送!”
“送?”
眼下的荀风渡有些疑惑,她的军官不足以高到让人如此这般,先前也并未有人来送过东西!便瞬间警觉起来。而宋苗则是她随口说的名字,那人是自己的同乡,但见面的机会甚少。
来者似乎也是发现了她的警觉,忙补充道:“是,是峦将军他念您劳苦功高!特意让小的过来!还说着西漠野兽肉最是好吃!请您好好补补!”
这是……峦起尘的意思?
“拿进来吧!”荀风渡轻轻抬起门帘,将那小将迎进帐内。那小将进帐之后并未直接放下走人,环顾一圈后恭恭敬敬的说到:“小的记性不好,差点忘记!峦将军还说请您过去!”
“请我过去?所为何事?可有交代?”荀风渡一脸狐疑,不住的打量着眼前忐忑的小将。
就在此时,两名身披重甲的将士推门而入,大声喝道:“荀风,峦将军和几位将军请您过去!”
“…?”
荀风渡看着眼前重甲将士,知道这是峦起尘的直属卫军,便不再多问,一抬手随着三人又去了军帐。
“看看看,这就是宇将军说的那个叛徒!”路边的几名小将窃窃私语起来,毫不忌讳的对着荀风渡指指点点。
“叛徒?”
荀风渡心里疑惑,除了前些日子油头滑脑的浑水摸鱼,自己目前做的事无非就两件,第一,献计献策大败敌军、第二采千辛万苦药救人,怎么就突然被扣了这么一顶子虚乌有的帽子?
她顿住脚步,瞪着那窃窃私语的将士问道:“你们怎可空口无凭污蔑我?既说我是叛徒,哪敢问几位义士,我哪里做了不义不仁之事?”
那几位小兵见荀风渡一脸怒气冲冲、正气凛然的样子吓了一跳,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而在另一旁的一个小将突然大声说道:“先前战事吃紧,你一来就接连赢了,难道不是你跟敌人勾结,串通好了要以这事儿来赢得大将军的心思,然后做些对我们萧朝不利的的事吗?”
“大将军还未定夺!几位若是再以谣传谣、我可断然不会心慈手软!”
荀风渡身边的一位重甲士兵举着长矛大声喝道。
“走吧!”
众人听到这重甲兵的话,纷纷闭上嘴巴,荀风渡恶狠狠的瞪了那满口胡诌的将士一眼,把这人的样貌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峦起尘的军帐中,宇将军已经恢复康健,荀风渡一进门,就被宇将军手下的几个强壮士兵扑倒在地,身上的武器也被抢走,她一脸怒意的看着面前坐着的宇将军。
而此刻的宇将军则是容光焕发,一副精神的样子,还未等峦起尘说话,他率先一步跪在地上,指着荀风渡抬高嗓门,一脸得意的大喊道。
“峦将军,此贼混入军中多时,自然想要博得将军瞩目好混入我们之中!先前一战属实赢得蹊跷,昨日我莫名身中西毒,怎么别人都不曾中毒偏偏是我中了毒?怎么别人都不曾留意那解药,偏偏就她呢?依末将只见呐,这人怕不是西域蛮族在萧朝的细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