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火
声嘶力竭的哭喊声传遍片土地,讨命的恶鬼如潮水般涌来,弥漫的战火烧毁了一切,罡风卷过平原,空气中飘散着血腥味
披着盔甲的强盗如饿狼似的扑过来,凶神恶煞的残害着无辜的人
一阵震耳欲聋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掀起一阵尘烟,整个旷野间充满了刀剑相击的刺耳声,漫天的哭嚎,强烈的肃杀
“长忆!!!跑啊!”
姜长忆转身,不敢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昔日照顾自己的人,被他们轻而易举的斩死了,看着对方倒下的瞬间,她的身体也轰然倒下了
战场上的隆隆巨响,在耳中化成了无力嗡嗡声
心脏咚咚咚的跳了起来,她感觉有人死死的抓着自己的头,她从床上猛的惊醒,坐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她捂着胸口,一遍一遍的冷静,呜咽的声音如哽在喉,让人喘不上来气
“又是梦吗?”
还没彻底清醒,又因为太过疲惫沉沉睡去, 她看到窗外行人喧闹,她朦朦胧胧抬起沉重的头颅''这里是?!北国边境的城池!''
她内心又惊又喜,''我……难道''她不敢细想,这太真实了,她胆怯的走了出去,一手扶着墙,慢慢向外面走去,她看着来往的人们
她笑了,笑道''会做梦倒也是好的''她稀奇的四处打量着,这个梦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和满足,一袭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视线,虽然同为粗布麻衫,却能一眼瞧见,这个身影簇拥在烟火中.
她想再唤一声,但又怕自己连她的样子都想不起来了,她哽咽了,内心夹杂着复杂的情绪,喉咙像被撕裂般干涩,她伸手去压,下意识睁开眼,却映出一张玉临的脸,此刻她的手还伏在喉上
玉临看着他额头上的细汗,满脸担忧''你又做噩梦了?''
''我没事,梦醒了''姜长忆尽力挤出一个微笑,但玉临并不买账,但他也知道自己拗不过
''好吧''他慢慢的离开了房间,靠在门上,静静的望向别处
建昭四年
风平浪静
四皇子远征得胜归来,城内热闹非凡,街道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宣四皇子”
宣政殿内,众宾客满坐,元帝端坐于高堂之上,俯瞰众人
“此番远征得胜,实乃我国一大兴事,朕必为之重赏!”
元帝面露喜色,难掩心里的激动
“此番黎儿没有辜负朕的期望,赏!府邸一座,黄金百两,凡有军功者加官一品!”
歌舞平生的殿内,彻夜笙歌
“儿臣,领旨”
“臣,领旨!”
满朝文武大臣随之附和,人人脸上尽显激动的神色
季九黎将双手奉于旨下,半跪着,净显庄严和乖张,十分恭敬。眼里却多了几分不明的阴沉。
元帝笑得张狂,季九黎在众人的注视下,淡淡勾起唇角,随后接下了这天大的荣誉,殿中众位臣子满堂复合,毕竟,此番平定叛乱,倒也给了他们些许喘息的机会。
季九黎不在朝堂的日子里这诸位大臣也未曾过得顺心,这伴君如伴虎,季九黎在外征战的这段时日里,元帝没有一天不过问
朝中局势紧张,这平日里的贪 脏 污 腐,虽然不至于说完全没有,毕竟认为天大地大钱财为大的比比皆是。这段时间倒是压的他们喘不过气,坐着不顺心,睡了不安心
户部部分官员还曾提议捐出一笔钱,供边境的战事用,这个提议刚提出来就被元帝一口拒绝,驳下了
平日官场吵吵闹闹的几位,既见不惯有人妄图献殷勤,整日你一言我一语,谁都不让着谁,季仁云每次都只是看了看这几位,并不言语,元帝也不曾过问他们
只淡淡道“下朝!”
…
酒席热闹,谈笑风生,坐于龙椅云梯下的国师缓缓站起,面像着季九黎,微微点头,眼角邹起,举杯
“这老夫就在此恭贺,四皇子殿下了”国师笑得平和
季九黎扶杯,深深鞠一躬,手托着杯底脸色终于是勾起一抹欣喜
“国师见笑了,晚辈不过胆子大了些罢了”
国师笑着将杯中酒饮完,淡淡的看了南王一眼,二人对视一眼,而后又眼角含笑,悠悠的坐下了。
这晚宴开了方久,在季九黎看来怎样久都不算久。
待到宴会结束,散席后季九黎没有第一时间回到自己府内,而是去了观星台的楼顶,凝视着眼前盛景,热闹非凡。
观望着喧闹的街市,背影却尽是萧条之感。深秋的月光平等的爱抚着每一个人,季九黎站在暗处,月光照得世界是明晃而映情的,独他一片是昏暗的,心里思索着几年前离京远征时的月色是否也如今日一般。
“弘肆”我要的消息呢?”
“属下曾多次打听,主上不在的这些年里,六皇子独大,与丞相来往较为密切,但六皇子平日里极为跋扈,行事鲁莽,但是这几年倒也安分了些”
季九黎不语,心里已经有了定论
“殿下”
弘肆上前继续说到
“还有……
季九黎看着弘肆示意他继续讲
“五皇子听说您今日归来,便吵着要见见您,还是打小就跟在就素日呆在您身边,您走得时候没来得及告别,眼下想见见您”
''五皇子殿下此举…?”
“知道了”
季九黎思考片刻,挥了挥袖子,眼神暗淡,微唇紧闭着
“既是五弟,便由他去吧,想来他也不会害我”
弘肆望着殿下的背影若隐若现的出现黑夜下
“今日听侍从说,六皇子去了皇后的仁和殿”
季九黎眼色微凉,拔脚走下楼去
弘肆继续说着
“那…六皇子的身世?”
''此事还不能妄下定论''
''可是…''弘肆还想再说些什么,抬眼对上了季酒黎的视线,他生的一副好相貌却又似骨子里带了些许疏离感,当弘肆对上那双幽深犀利的视线时,便也住嘴了.
想着想着,脚步顿下,转身朝自己府内走去,眼里多的是那一分溢出的疑念,淡青色的衣摆在冷风中,身型修长,反而看不出常年征战之人所带的煞气,全然一副贵公子模样.
今晚的月亮倒是比那日的圆,但没有那日的美,那一分的物是人非
季九黎第二日才回到府中
他脚迈进府内大门,一抬眼便看见五皇子季眠迎面跟自己打了个照面。
“四哥!”
季眠见到季九黎的出现是难掩的激动,就像是盛着满杯的果酒,欣喜的跑向他,他接了,他不在意此举有没有礼数,也不在意果酒好不好喝,这样的四哥回来了.
“四哥!你终于回来了…!”
季眠满瞪大了眼睛,静静的看着对方,季眠眼神真切,像是少年打翻了烛台,点燃双眸的暮色
季九黎看着对方的眼睛
“嗯…来了”
季眠拉着他进了屋,他顺着这势跟了进去
途中季眠小跑着进了屋
他快步追上,在季眠额头上轻轻一点
''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这不是有哥在嘛!''
季眠挑起一笑就把脸凑向季九黎
季九黎手扶上他的额头托了回去
''他一脸幸幸的看着季九黎,好像不做些什么不舒服,就顺势给了旁边的弘肆一脚,不重,但还顺势撇了撇嘴,跟弘肆做了个鬼脸
弘肆一脸疑惑,想着,''这小子拿我寻乐子呢?''
''不许欺负弘肆''季九黎看着眼前这个淘气包心里发笑,却扔故作严肃
''好嘞哥!''
少年就是少年,见到想见的人就有说不完的话 季九黎静静的听着
扶光悄悄褪下,晚霞如松明火般闪烁,肉眼可见天色快要暗淡了
''时间不早了,我让人去准备晚膳''
''已经这个时辰了啊''
来时季眠一袭红衣如今也暗淡了下来,他起身的功夫,季眠已经跑到了,屋外朝着他摆手,''不用了哥!我走了!''
季眠皮肤白皙,站在晚霞下,头也不回的离开
''这小子''季九黎笑着叹了口气弘肆看了一眼他,耸了耸肩,表情表示并不喜欢这个小子
待季眠离开,他走到自己书房,便看见一侍女翻动着书架上的书,他掩了掩神色,走进屋子
那侍女面对突然进来的人,惊慌下,战战兢兢的上前行礼,跪拜在他面前
“…殿下…这么久未归”
“奴婢…奴婢…只是想帮殿下打理屋子!”
季九黎冷眼看着侍女
“你走吧,今日之事就当没看见”
侍女心有余悸时,惶恐的盯着季九黎,季九黎面对这样的目光丝毫没有反应
季九黎缓缓蹲了下来,凝视着侍女,侍女表情僵硬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微微的发颤
季九黎拿着匕首在侍女脸上轻抚
“你想要什么?我看看…我…能不能给你”
望着对方不寒而栗的眼神
侍女只什么话都不说
随着鲜血溢出,血染指尖,他随意的在手帕上擦了擦手,侍女昏倒在他脚边
弘肆听到动静,忙推门进来,“殿下,这…”
“匕首上带了能让人昏迷麻痹的毒,带下去,好好审”
“他们派一个没有一丝武力的人来偷东西,还真是够可蠢的”
眉眼飞鬓,季九黎眼底全是煞气,手中的匕首还滴答着温热的血
季九黎起身,余光撇了一眼,带上门,坐在案前慢慢擦拭着匕首
待到出来之时,场面已经被收拾了个干净,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庭内鸟语依旧,艳阳正好
天色渐凉,季九黎在府内小憩一晚,睡的不沉,大抵是有些许心事
第二日天色见晓,季九黎便带着自己的人去了丞相府,刚临丞相府门口,刚巧看到六皇子季仁云从丞相府内出来,面色和善,满眼笑意,一副春风得意模样,想来是谈了点兴事
弘肆见此静静守在一旁,季九黎只当没有听见,季仁云正准备走时,抬眼便看见季九黎的马车,为之一顿,刚才的满眼笑意顿时沉了下去,片刻间消失殆尽,淡然的甩了甩袖子,轻蔑的忘了一眼而后坐上马车,扬长而去
“…”弘肆
“…”季九黎
丞相府门口的小侍见四皇子驾到,便也急忙跑入府中前去通报
“还请四皇子殿下稍微等待片刻,尔等这就下去通报一声丞相
片刻过后,那小侍出来,恭恭敬敬的将季九黎迎了进去
“请——
四皇子殿下移步内殿!”
季九黎迈进门,向内殿走去,殿外装潢繁杂,园中坐落着一方水池
池岸边两棵陈年旧梅交相盘错,已是上了些许年头,要促成此景,想必定要费上一翻功夫
到了内殿,门口侍卫亦是恭敬的将他迎了进去,他也大致明白了些许这丞相的意思
进门,便见那老丞相满眼笑意的端着茶碗摇晃着,缕缕白烟,看的他不想多待
“这…不知四皇子殿下前来拜访,有失远迎啊!”
那茶碗上的缕缕雾气,朦胧的模糊了老丞相的那张脸,笑的令人发凉,以至于让他看的没有那么犯恶心
“听闻,四皇子殿下得胜归来”
“老臣在此恭贺了!”
“贺礼稍后老臣便派人送到安王府上”
丞相的脸上挂着的满是令他看的想将他拔皮抽筋的笑容。
殿外天色阴沉,殿内的人也未见好到哪去
“这些贺礼便不用了,丞相的心意本王就收下了,世人皆知丞相大人不贪恋钱财,近来听闻北国新有一批流民入城,这些钱财,不如拿去布饭施粥,安顿流民,如此,便算是本王对丞相大人的一点重逢礼吧”
“安王殿下还真是仁厚啊”老丞相恭维着
“不劳丞相大人夸奖了,爱民之心,人皆有之”
萧景冷着脸说,余光若有若无的管赏着老狐狸的神色
“既然四皇子殿下如此,那老臣也不做隐瞒了,殿下有什么想知道的,老臣会系数奉上”
老狐狸圆滑的讨好着季九黎,誓有从他嘴里套出一丝话的决心,季九黎坦然的盯着那老狐狸的眼睛,老狐狸按耐不住,头发下渗出一丝细汗
说到“丞相说的话,我自然”季九黎暗暗撇向老狐狸,心里满是调戏与趣弄的意味
“自然,是不信的”
“我其实,没有什么想知道的,就是太久没有见,所以来看看丞相大人您身体是否康健 ,丞相您聪慧,想必定然是知晓我此行的目的,您可不要误会我啊”
他淡淡的说着
“至于丞相您,应该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他用纤细的指尖轻轻敲点着桌面,一顿一停,每一下都巧在了老狐狸的心上
丞相只做陪笑,并不言语,对此他并没有什么意外,言谈几句,便离开了丞相府
出府后,弘肆问起“殿下,此番在丞相府可有套出些什么话来?”弘肆加着马车,随意的问起
“此次只是作一个警告,想必这老狐狸近些日子不会再如曾前一般张扬,季仁云那边,这几日应该有动静了……”
马车在喧哗的街市上行驰,街上热闹,一片民富安泰之景,但在季九黎看来,如今回来了,心性也有所转变
深秋的夜晚注定是萧凉的,天边晚霞暗淡渐渐融入夜的星星点点之中,短暂而柔和的风,装饰着深秋的梦,万家灯火皆灭,为有一些小作坊泛着点点烛光
刚刚返回京都中,早以习惯了边境生活的季九黎反倒是睡不着了,这要换做了曾前,能让他迟迟不睡的,无非就是放心不下战事,如今战乱已平,倒多了些许不惯 ,那一夜,他站在树下,迎着深夜的风,望着被云缭绕的月,思索着如今的局面,想着想着,到了最后脑子里仍是一片空
倒是提醒了他,该入睡了,就在他拂袖准备回房睡觉时,天边渐起的云,绽开了一轮日,日初红艳 极为晃眼,季九黎抬手遮掩,又忍不住想要多看两眼
见到日出渐渐升起,季九黎也返回自己房中一夜未睡到他,此刻精疲力尽,他慢悠悠走回自己房中,不一会,房内便悄无声息 ,而季九黎此刻正刚刚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