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饶命啊，大人饶命！”
整个裴府充斥着痛苦的哭声和叫喊声。
裴宣穿着官服跪着，眼里看不出情绪，仿佛已经是一具尸体。
只是手中还紧紧捏着一枚玉佩。
一旁的母亲楚清屏捡起掉在地上的匕首，径直滑向自己的脖颈。
那双麻木的眸子才动了动，他抱着母亲的尸首，身体因为极大的痛苦颤抖起来。
他无声的哭着，捂住楚清屏的脖颈，血顺着手掌的缝隙流下。
宣旨的太监何智贤见了也有些不忍，昨日还高高在上人人艳羡的裴家今日就已家破人亡，可谓是世事无常。
“裴司主，可别怪咱家，咱家也是按圣旨办事，若是做了鬼也别找上咱家。”说着转向一旁的护龙卫：“都抓起来，明日问斩！”
穿着一身黑色劲装护龙卫握着横在腰间的刀齐道了声是。
空气有一瞬间宁静，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姜晚宁紧了紧手中的暖炉抬头淡淡问道：“母亲来是做什么?”
一双眼眸里尽是淡然，仿佛只当眼前人是空气。
洛婉见她这副明知故问的模样，心中的怒气更甚，抓起一旁桌上的茶杯就要砸向她，她巧妙避开。
茶杯从额头擦过，留下一个擦伤的红印，落在地上发出碎裂的响声。
“你还敢躲？你的眼里可还有我这个母亲！”
“母亲是想杀我吗？”
她出声打断，跟在身后的下人也变了脸色迅速低下头。
“你说什么？”洛婉愣了愣，许是没想到她能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
“母亲罚我跪在雪地为姐姐赎罪，可是天寒，人若长时间跪在雪地中，会死，母亲生气我违抗命令回院子，也不怕我会死在雪地里，刚才的茶杯也是下了死手。”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恨不得我死。”
说到这句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哭了，历尽两世，早已不是当初的少女姜晚宁，可是对于这个名义上的母亲她始终想要的不过是她心中的那一分爱意。
如今她不想要了，一点都不想要了。
“晚宁，我。”
洛婉停顿，说不出话来，看着眼前模样像极她的少女，她生出不忍。
她错了吗，明明面前少女没有错，在外面受苦了这么多年，回府后她却为了晚竹心安不惜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冷眼相待。
她上前一步，身后传来姜晚竹的声音：“母亲。”
此时的姜晚竹还生着病，声音沙哑而柔软，她被身旁的侍女秋霜撑伞扶着，斗篷上沾满了雪，还来不及抖。
洛婉赶紧上前看责骂她：“你这丫头，又不听大夫的话，大夫都说你落了水现在正是身子亏空的时候不能受冻。”
“母亲，我听秋霜说晚宁妹妹这里出了事，这才急急忙忙的赶来了，别怪我嘛。”她摇着洛婉的胳膊撒娇道。
洛婉最吃这套，只说了句：“下不为例。”
“妹妹没事吧？”姜晚竹透过人群看向床上，随后拉着洛婉上前几步走进屋子。
“你这丫头老是担心别人，你要多照顾自己，别坏了自己的身子，叫娘心疼。”说着一边拍姜雪竹身上的雪。
这场母慈子孝的画面，在姜雪宁看来十分碍眼，于是道：“我现在很好，已经没事了，如果母亲和姐姐不再想罚我，就请回去吧。”
洛婉顿了顿：“你姐姐过来是关心你，你是把她还有我这个母亲当作仇人了？”
真是吵，许是累了，也觉得与她们争吵并无意义，她低下头来不说话。
洛婉见她这副模样心中更加生气，果然别人养的就是没有自己养的好，一点都不懂的心疼她，只会给她添麻烦。
看向姜晚竹的眼神多了几分疼爱，即使不是亲生的又如何，只有晚竹是真心对她。
姜晚竹向床边走去，做到姜晚宁身旁，拉起她还抱着暖炉的手。
感觉暖和的手被人拉起，姜晚宁心中有些不满，对面响起娇滴滴的声音：“妹妹，这次的事情都怪我，你就不要生我和母亲的气了，好不好。”
姜晚宁不解？到底谁不放过谁，明明是她求着她们放过她，怎么现在好像是她得理不饶人了。
她缩回手，重新放回暖炉，低下头带着沙哑的声音道：“晚宁只是身体不适，说了些胡话，姐姐和母亲怎么还当真了？只是我这院子冷，怕你们冻坏了身子。”
“妹妹这是怨我没有把金玉阁让给你吗？我住哪都无所谓的，只是我的身子不好母亲才执意不让我搬，若是妹妹喜欢，拿去便是。”
这一层姜晚宁确实没有想到，她又什么时候觊觎她的院子了。
皱了皱眉，于是顺着她的话说道：“好啊，那就请姐姐现在就吩咐秋霜把东西搬出来吧，我这里你也看见了，没什么东西可以搬的，今晚就可以入住金玉阁了。”
许是没想到姜晚宁会真的敢要她的院子，心中一瞬间慌了声，脸色一白，看着这醉玉轩到处都漏着风，家具什么的也是破破烂烂，她才不要住这里，可是话已经说出口。
只好向洛婉投去求救的目光，洛婉心领，心中却有些怪异感觉，强压住不适道。
“晚竹身子不好，这”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姜晚宁打断：“母亲，你这偏心也太过明显了，你就不担心我的身子吗，还是你觉得我自小就是苦着长大的，就该苦着一辈子，所有好的都该紧着姐姐，既然如此，为何又要接我回来，明明是姜晚竹说把院子换给我，她既然不想换那就不要说，既然想要好名声又不愿意付出，只想动动嘴皮子不成？我又不是什么泼皮无赖，她不想给，还能抢了去？”
话刚说完，姜晚竹的泪就刷刷下来，用帕子擦着委屈道：“我绝无此意，我怎会说这话来诓骗妹妹呢？”说着朝旁边站着的秋霜道：“你现在找几个丫鬟嬷嬷去院子里收拾下搬来这儿。”
洛婉还想说什么却被姜晚竹阻止，若是今天这事被传出去，人人都知道她亏待自己的妹妹让外面那些青年才俊怎么想，且外面的人都已经知道了姜府如今有两位小姐，一真一假，一个院子而已哪里有名声重要。
只是看向姜晚宁的眼神多了几分恨意和不解，她怎么突然变得聪明了。
姜晚宁自然乐得这个结果，立即吩咐春桃搬东西，结果春桃一会子就收拾好啦，看着春桃背着两个包袱看着她。
哎真是的，她再再怎样也是这姜府的小姐，居然混的这么穷酸，她搂过春桃的肩膀承诺道：“桃，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在让你受苦的。”
春桃重重的点了点头，眼里却没有信任，只当她是说大话。
“那就谢过晚竹姐姐啦”她笑着扭头向姜晚竹说道，这笑意不假，甚至因为太过高兴都控制不住嘴角的弧度。
很快，她们主仆二人就来到了金玉阁。
姜晚宁直接一跳躺在床上肆意的滚了滚，这柔弱的触感，实在是舒服啊。
迷迷糊糊的她竟然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是晚上，春桃见她醒来，给她端来茶杯，她咕噜咕噜就往下咽，才清醒了些。
春桃看上去很高兴道：“小姐，你醒啦！我们去上灯会吧。”
等下？灯会，她抓住春桃的胳膊道：“今日是什么日子？”
“小姐，你糊涂啦！今日是上元节啊。”
上元节，她不自觉又想起裴宣，他们认识就是在上元节。
那天她偷偷跟在姜晚竹身后出府，没想到跟丢了，和春桃也走散了。
才撞上的裴宣，就是字面上的撞上，当时把她碰得眼泪直流，真的太疼了。
裴宣情急下拿出帕子给她擦眼泪，她一眼就认出那是姜晚竹的帕子，也是这段孽缘的开始。
如今重来一世，她当然是 ，不会再去了，为了避免意外的发生，她还是决定不出门了！
看着春桃这期待的样子便道：“我头有点晕，你去吧。”
说着又要回到床上睡觉，春桃追着她。
“不行，我走了小姐身边没人怎么办！”
“没事，快去，我能有什么事？你快去看看能不能找个如意郎君早点嫁出去。”
说着就要把春桃推着出门，瞥见桌上的信件后她停了下来，来到桌子前。
黄色的信封处署名玲珑二字，玲珑是她的好友，两人一起长大，不过她自从来到姜府后两人就没了联系，想来也有三两个月了。
她问春桃“这信是什么时候送来的？”
“半个时辰前送来的，那时候小姐还在睡觉，我没敢打扰，差点忘记了。”
“你先下去吧。”
把春桃支开后她才打开，玲珑这人她清楚，若不是有重要的事情绝不会轻易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