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晚上，洛蕊在浴室泡澡，脑海里想起了谷安雪的身影，想着她看凌嘉楠时的眼神，崇拜又倾慕，还有临走时那不甘心的一眼，一种不好的预感自心底油然升起。
兀自焦虑几秒后，洛蕊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她心里现在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全都因为凌嘉楠。
从浴缸里坐起来，洛蕊拍了把脑门，试图让自己清醒。
“脑子坏掉了吧，不就是一对塑料夫妻，自己干什么要为了他搞得心烦意乱，自讨苦吃？”
可是，若凌嘉楠对谷安雪也有那种意思呢？
这样她是不是可以名正言顺的提出离婚，爷爷那边也不会为难她，毕竟是凌嘉楠有错在先，她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
有了这个想法后，洛蕊脑子里混乱的思绪也理清楚了，一会儿她就去问问凌嘉楠对谷安雪的想法，若真如自己所想那般，她便成全这两人。
正当她坐在浴缸里思绪翩飞，卫生间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凌嘉楠：“澡还没洗好，是睡着了？”
洛蕊朝着门口应：“没睡着，就出来。”
从浴室出来，凌嘉楠并没在卧室里，洛蕊穿着真丝睡袍径直往书房走去。
凌嘉楠正在看电脑，身上的羊毛大衣脱掉了，只余下里面的浅灰色羊绒线衫，勾勒出他劲瘦而有力的身材。
洛蕊不得不承认，自己很吃他的好身材，恍神几秒，大摇大摆走了进去，径直走到书桌边，在他对面站定：“我有话和你说。”
凌嘉楠抬眸看她一眼：“稍等。”
洛蕊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的，听到他用不咸不淡的语气对自己说话，大小姐脾气又上来了。
“还等什么等？这事早点说清楚对我们两人都有好处，省得你们俩一年见一次，最后还不能光明正大的倾诉相思之苦。”
她的话音落下，凌嘉楠的视线终于从电脑屏幕上挪开，两道剑眉紧紧皱在一起，眼神冰冷。
然而他的这种强烈反应落在洛蕊眼里，就成了开脱和心虚的理由。
洛蕊：“怎么，难不成我有什么地方说错了？我这么做可都是在为你着想，心里分明装着别人，还要面对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何必装得这么伟大？”
电脑屏幕里面的众高管：“……”
他们耳朵没出问题吧，刚才老板房里有女人的声音，而且听起来这关系好像挺混乱。
凌嘉楠冷脸对着电脑屏幕道：“会议暂停半小时。”
他从左耳朵上摘下蓝牙耳机，放电脑旁边。
洛蕊震惊不已，双颊又红又烫：“你、你在开会，怎么不告诉我？”
这么说来，她刚才走进书房时说的那些话，岂不是全被屏幕里的人听见了？
凌嘉楠从椅子里起身，瞬间比洛蕊高出一个头：“是你不给我机会开口。”
洛蕊：“……”
臭资本家坑她，这次把她坑惨了，自己在他那些员工面前留下的印象肯定特别差，以后可千万不能让凌泰的员工知道，自己是他们的老板娘。
最终，两人还是回了卧室谈话。
洛蕊因为刚才的乌龙，此刻面上还是热热的，内心的起伏半晌也没办法安宁。
凌嘉楠开始一本正经的兴师问罪：“什么叫做我心里分明装着别人，还要面对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解释下这句话的意思？”
洛蕊快被自己懊恼死了：“就、就字面的意思。”
凌嘉楠被她气笑了：“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厉害，长了双透视眼，能轻而易举窥见别人心事，不过你这双眼睛怕是被雾罩住了。”
洛蕊被他气得倏然间仰高了下巴：“你说事就说事，内涵人干什么，少为自己做的亏心事找蹩脚借口。”
凌嘉楠：“本人行得正，坐得端，从不做亏心事，若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如您意，尽管提出来。”
见他还在跟自己绕圈子，久久都不能直奔主题，洛蕊急切地开口：“谷安雪啊，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她喜欢你，你们还从前两年就开始眉来眼去，你若是不喜欢她，人家干什么上赶着的要来见你？”
并且还刻意打扮过。
就为这么一点小事，竟然让她激动不已，凌嘉楠嘴角浅浅浮起一层笑意。
“人家有没有上赶着来我不知道，但我很清楚自己对她没感觉。”
洛蕊惊诧的同时又有那么点小虚荣：“你把自己摘得真干净，你若是没有给过她什么暧昧信号，她会那么大胆来见你？”
凌嘉楠眉心微皱：“怎么，我长得很吓人？那些见到我的人就该退避三舍？”
洛蕊：“……”
没有很吓人，只是他身上那种不分时间地点散发出来的冷漠，会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距离感，这也是洛蕊之所以能判断出谷安雪对他有那种心思的信号。
凌嘉楠抬手揉了把她的头顶：“还有什么想问的？”
洛蕊睁着她那双莹润的眼睛看他：“可是以后你再去乡里，还是会遇见她，万一她对你还不死心怎么办？”
“完全可以放心，你老公不是一个轻易就动心的人，哪怕对方心思昭然若揭。但是也有意外，比如对你，所以我并没整天面对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
他说这话时，眼神专注且宠溺地看着她。
洛蕊微微偏了偏头，与其说是不敢与他直视，不如说是不敢迎上他宠溺的眼神：“那你可真是冷漠。”
凌嘉楠：“现在还有问题？”
洛蕊定了定神：“暂时还没想到问题，不过你可以走了。”
“好，最多半小时忙完就过来陪你。”
洛蕊：“……”
自己才没要他来陪。
凌嘉楠走后，洛蕊心里比吃了糖还甜，走到床边直直倒在了上面，凌嘉楠刚才与她的谈话虽然没有明说，但他是不是说过对自己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了？
这种时候遇上想不通的问题，好闺蜜就得上场，拨通了视频通话。
严知意脸上写满了无语：“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他喜欢你。”
洛蕊：“打住，我现在也只是猜测，还不能肯定，你这说法像是板上钉钉了。”
严知意：“本就是铁打的事实，有什么好否认的，难不成你想要凌嘉楠每天都把爱你两个字挂在嘴上才肯承认？”
洛蕊：“不是你说的吗，喜欢就是要大声说出来？”
好吧，严知意这是自己挖坑把自己给埋了。
结束通话，洛蕊放下手机正要躺下，卧室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凌嘉楠走了进来。
洛蕊看了眼墙上的时间，从他出去不过二十分钟。
“你、你这么快？”
凌嘉楠：“高效率不好？”
洛蕊：“……”
几分钟后，凌嘉楠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掀开被子躺了过去，熟练地把床上另一边的人捞进怀里，吻密密麻麻地落在她耳畔。
酥麻的感觉窜至全身，如同被人工电流包裹住，洛蕊转了个身，圈住他的脖颈，嘴里发出轻吟声。
像是某种鼓励的信号，凌嘉楠翻身将她压下，借着床头柜上暖黄的灯光，看着少女似春日娇艳的桃花，染上了夜间薄雾。
洛蕊：“你、你关灯。”
凌嘉楠：“不关，这样才能让你更清清楚楚地看到我。”
洛蕊：“……”
……
徐洁来清湖庄园找洛蕊，一星期前发给她的剧本，现在还没得到祖宗的准确回复，觉得还是当面谈谈比较靠谱。
洛蕊打着哈欠，身上随便裹了件睡袍慢慢从楼梯下来，徐洁看着她那萎靡不振的精神，以及脖颈处若隐若现的红痕，隐隐也能猜出，这几天想必和凌嘉楠大战了几百回合。
“祖宗啊，你过了今天可得悠着点了，再这么毫无节制的放纵，你还怎么提前训练。”
洛蕊：“这事是我想节制就能节制的吗？”
徐洁：“……”
“好了，你自己看着办吧，现在可以说说你想接哪部戏了。”
徐洁把平板递了过去，让洛蕊选。
洛蕊：“就选《东十堰》这部吧。”
徐洁微微震惊，她给洛蕊的这些剧本，都有提前筛选过，大致知道一个框架，而《东十堰》被她排在了最后，认为洛蕊是最不可能选这部戏的，现在听她亲口说出这部剧，难以置信。
“你确定要接这部戏？”
这里面几乎都是打戏，这大小姐身板，她吃得消吗？
洛蕊：“怎么，在你看来我接这部戏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有没有问题，我当时接到这个剧本也只是让你瞧瞧，并没想过真的让你接，现在要把打戏拍好，可是难上加难，费体力又费脑力。”
洛蕊：“我就喜欢挑战，这也意味着有机遇，为什么不接？你也不希望我没点突破吧，就这部了。”
徐洁继续劝慰：“你没有舞蹈功底，又非科班出身，若当真要接这部，恐怕得提前一个月进组训练，确定能吃下这苦。”
洛蕊：“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徐洁虽然再三劝说，把这部戏的各种弊端都给洛蕊讲清楚，可磨不过祖宗有自己的个性，也只能咬咬牙答应了，与制作方那边沟通好，过完年就进组训练。
……
除夕这天来得很快，大街小巷都播放着欢快的歌曲，到处张灯结彩，热热闹闹。
洛蕊与凌嘉楠晚上要回凌家别墅与众人团聚，一起庆祝这个合家团圆的日子。
虽只是家宴，洛蕊在下午出发前还是从衣帽间里挑了件水墨画的旗袍，墨色衬得她肌肤似雪，腰被掐得盈盈一握，走起路来摇曳生姿。
凌嘉楠站在大门口等她，在他印象里，这是第一次见洛蕊穿旗袍，与平日里那些高订礼服相比，这款式明显很衬她的气质，好似民国的哪家千金大小姐走错了时代。
洛蕊走到他跟前，注意到他看自己的眼神，心里微微窃喜不已。
“是不是觉得仙女太美，看得傻掉了？”
凌嘉楠伸手搂住她的腰，将人带进怀里，纤细柔软，没忍住在她唇上轻啄了一口。
“是很美，但也没傻掉，走吧。”
接过她手中的白色羊毛大衣，披在身上，轻车熟路握住她的手，出了大门口。
女人都喜欢听赞美的话，洛蕊唇角微微上挑，跟着凌嘉楠一起走了。
两人到凌家别墅后，只有凌父凌母坐在客厅里，凌嘉阳夫妻俩还没到。
凌母见大儿子和儿媳回来，朝门口的两人笑笑：“我以为你们会比嘉阳他们晚到，没想到是早到了。”
凌父也循着凌母的视线看过去：“只要人回来就行，管他谁先到。”
玄关处凌嘉楠换好家里阿姨提前准备好的拖鞋，站在一旁等洛蕊，她穿着高跟鞋，脱掉一只后身体微微失去平衡，下意识抓住凌嘉楠伸过去的手。
“路上不堵车，早到是理所当然。”
凌嘉楠视线落在身旁女人身上，话却是对客厅那边的凌母说的。
洛蕊换好鞋，跟着凌嘉楠一起往客厅走去，她语气温温柔柔地朝二老道。
“爸、妈，新年快乐！”
“好好好，这个是给你们提前准备的压岁钱，拿着吧。”
凌母笑着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提前准备好的红包。
洛蕊要推拒，被凌母制止了，告诉她这是凌家的规矩，长辈给小辈发压岁钱，不分年龄大小和是否成家立业。
她只好把视线转移到凌嘉楠脸上，他轻轻点头，示意她收下。
凌母见她收下红包，这才打量起她身上的旗袍来，自己是个重度旗袍爱好者，无论春下秋冬，只要是重要节日，身上总少不了旗袍。
眼下是春节，这么重要的节日，看着儿媳身上的旗袍，她越发的满意。
“这衣服挺适合你的，你身材好，改天让人给你多做几套。”
洛蕊一点也并不排斥旗袍，她觉得这是一种刻进骨子里的传统美，比起那些高订的仙女裙更有特色。
“好，多谢妈妈。”
几人入座后，凌母就迫不及待地拉着洛蕊献宝一般地把茶几上的平板拿起来。
“蕊蕊，来给你看看小夕的出生照。”
洛蕊呆愣几秒：“小夕？”
凌母：“哦，忘记告诉你了，小夕是嘉阳儿子的小名，想着他出生时距离最近的一个重要节日是除夕，所以就起了这个小名。”
“哦。”
她只知道凌嘉阳儿子的大名叫凌旭升，却不知道小名。
凌嘉楠却发出灵魂般的拷问：“那么肉乎乎的一团，拍出来能好看？”
凌母瞪他一眼：“你是想说我丑还是你爸丑？”
凌父也扭过头来：“没良心的，若不是我和你妈，以为自己能好看到哪儿去？”
洛蕊听着父母俩毫不客气的挤兑凌嘉楠，抿嘴偷着乐。
凌嘉楠打量了眼自己的女人，看出了她那点小心思，哪怕自己一句话就踩中了两个地雷，也觉得值了。
洛蕊认真跟着凌母一起看小孩的照片，因为才出生几天的缘故，小家伙几乎每张照片都是闭着眼睛的，身上不是被布包裹着就是只剩下小裤衩子，看着十分滑稽可爱。
婆媳俩看得欢声笑语，让原本坐沙发上的凌嘉楠也忍不住凑过去看，与自己相象的不一样，哪怕现在肉乎乎的还没长开，也依稀能从轮廓看出，以后又是个迷倒万千少女的蓝颜祸水。
末了，凌母还有些意犹未尽，随口道：“以后你和嘉楠的孩子肯定也会这么乖巧可爱的，你俩都长得这么好看，孩子自然也不会差。”
言毕，洛蕊陷入了沉默，头微微垂着。
凌嘉楠看出了她的尴尬：“之前不是说过，你目前有一个孙子抱就够了，自己还想清闲几年，怎么现在又提这事？”
凌母见这情况，知道自己一时心急，口不择言。
“对对对，瞧我，看完小夕的照片，高兴得欲壑难填了，不着急，你们自己看着办就行啊。”
洛蕊：“嗯，妈说得对。”
虽然母子俩替她解了围，可洛蕊心里明白，像凌嘉楠这样的身家，不可能不要孩子。
只是以她们目前这种塑料关系，真的不适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