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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现在的时矜来说,离开W市也许会是更好的选择,她可以避免因为这件事而被朋友追问,也可以避之而不谈这个伤口,也不会因为上不了早操而被朋友怀疑,同时也可以不用面对这里的记忆。
她们俩走到车站后王珞然就看见了一张黑色的奥迪缓缓停在了她们眼前,王珞然认得这车是时荣辉的车,不过现在大概转到贺柔名下了。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从车上缓缓走到王珞然和时矜跟前:“王小姐,时小姐,我是贺柔派过来接你们去赤和小区的司机,我是贺柔的助理,现在需要我背时小姐上车吗?”
王珞然立刻制止了他:“不用,她的伤口有些特殊,还是我来吧,麻烦你把她的轮椅和行李搬到后备箱。”
这是雇主的意思,他自然不敢违抗:“好的。”
时矜被王珞然抱上车后,自己也上了车,男人见她俩都坐好之后,便启动了油门。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左右,这辆黑车奥迪缓缓驶入了赤和小区,这里的小区和W市的没什么不同,也是分着单元楼一幢一幢高达32层的楼盘。
乘着电梯直达30楼,在电梯里时总是有些不真切,而此刻,时矜的脑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冒出来一个声音:以后如果停电了,那我岂不是要爬30楼?!
她想到一半立马终止了这个想法:呸还呸,我在想什么。
“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被打开,两人跟着那个男人来到了3004号室。
随着门铃的响起,房间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当门被打开的那一刻,时矜看见了那消失了大半年的脸。
贺柔这次一改从前的作风,看见时矜就立刻换上了笑脸:“快进来吧,大家在等你。”
大家?她妨像隐隐约约看见了一个头发花白的女人坐在李清一的旁边。
这间房子采光很好,客厅外侧是一个很大的落地窗,射进来的阳光总是觉得很温暖,墙被刷成了浅粉色的,大概是李清一觉得时矜就喜欢粉色吧,还能看出来刚刷不久。
刚进门,右边就被放置了一个大酒柜,上面放了很多国外的名酒,比如新西兰的长相思,葡萄酒黑皮诺,09年的玛歌,路易王妃水晶桃红,巴黎之花等等,这柜子里的东西比时矜身上所有东西加起来都贵。
王珞然和贺柔并力把轮椅抬进去后,时矜才看清那个人的面貌,她此刻正在和李清一有说有笑地攀谈着什么。
李清一见到时矜,笑得更开心了:“你看我孙女来了。”趁着这个老人看时矜的时候,一旁的李清一在疯狂地使眼神给时矜。
时矜立马知道了她的意思,识趣地对着老人喊了一声:“奶奶好。”
老人笑开了花:“好好好,我一看呐,就是聪明的小孩。”
她一边说还一边转头看着李清一,察觉到了奇怪后出声询问:“你的脸抽筋了吗?”
“好像是有点,没事,我们先说正事。”李清一向时矜介绍着这个老人,“矜矜,这是L大附中的校长,考虑到在W市发生的那些事,我听珞然也说你想换个环境,这不正考虑让你转到附中去。”
老人正了正神色:“但附中学习任务很繁重,我还是怕这孩子跟不上学习进度。”
言外之意就是怕时矜拉低附中的一本率。
时矜听闻笑了一下:“这您不用担心,我在市的省排名在全省第八,化学和生物是全省第一。”
老人担就忧的神色从脸上散去,换了个话题:“只不过,你的学藉是转不过来的,所以高考还是得回W市,一模二模成绩不录入高考,所以跟着附中的学生考也无所谓。”
李清一亲昵地拉起老人的手:“这事啊,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一点小忙罢了,要说谢谢还是谢谢你儿子当初在那场车祸里救了我一命吧。”
时矜现在对于她父亲的事情可谓是再敏感不过了,她不想听她们继续讨论这些事了。
转头对着贺柔喊了一声她许久都未听到的称呼:“妈,我房间在哪?我想去休息一下。”
贺柔站在原地愣了愣,可李清一和附中的校长聊得更欢了,许久,她才走到轮椅后方:“好,我现在带你去。”
时矜的房间位于这套二百平米的房子的主卧,室内是干净的黑白配色,地上铺的是木地板,不过他们还额外辅了一层地毯,怕时矜滑伤。
窗户的左侧摆着一张床,右边是她的书桌和衣柜。
当她的眼睛扫过衣柜时,贺柔开口了:“我帮你去把行李拿进来。”
贺柔看着她行李箱里寥寥无几的衣服皱了皱眉:“你怎么就带了这几件衣服来?”
时矜瞥了一眼自己的行李箱,淡谈开口道:“其他的都不合身,捐了。”
“能麻烦你把我抱到床上去吗?我想睡会儿。”她停顿了几秒,“我现在只能吃流食,所以晚饭不用叫我了。”
贺柔犯了难,她不知道从何下手,如果不小心扯到她的伤口,就完蛋了。
恰好这时,王珞然从外面推开门进来了,她推开了贺柔:“我来吧。”这时,两个人之间的磁场好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就好像,时矜是王珞然的女儿一样。
王珞然替时矜盖好了被子,拉上了窗帘:“晚饭之后我再带你去买东西吧,你先休息会儿。”
贺柔怔在原地愣了好半天。
王珞然见她还站在原地,便催促她赶紧走:“嫂子,你出来一下,我们有事和你商量。”
“我们”指的是,她和时矜。
随着房门的一开一闭,两人双双离开了房间,这个房间里听不到外面传来的一点噪音,时矜也安心地睡了过去。
等附中的校长走了之后,王珞然才和贺柔开口商量房子的事。
“我们打算把江东花城的那套房子卖了,毕竟以后都住在L市,那套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不如卖了换点钱来得更划算。”
江东花城的那套房子一开始写的是时荣辉和贺柔两个人的名字,时荣辉死后,就是贺柔一个人的房子了。
贺柔也确实很久没住过那套房子了,现在确实是套空房,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不过她还是问了一句:“如果现在卖的话,那套房子能卖到多少钱?”
王珞然没想过会有这么顺利,有些吃惊:“现在那套房价大概在三百到四百万之间浮动。”
这个价格在二手房里已经算高的了,贺柔本来也常在L市不回去,倒不如把W市的房子卖了,再来L市买一套自己住,这在她眼里,绝对是笔划算得不能再划算的交易了,再加上L市经济总体发展比W市好,在这里扎稳根,总比在W市好一些。
“不过。”王珞然突然开口,“那套房当时写的是哥哥和你的名字,现在哥哥死了时矜作为法定继承人,是不是应该得到其中三分之一的钱?”
贺柔愣住了,刚刚还挂在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可她现在才17岁,再怎么说,也得等她成年吧?”想到这,她似乎松了口气。
李清一在一旁气定神闲地抿了一口茶,但开口时却夹杂着一些怒气:“你啊,真是掉到钱眼里去了,时矜可是你的亲生女儿!”
“时矜还有五个月就成年了。”王珞然又补充了一嘴。
面对王珞然和李清一的双重压力,贺柔不得不对她们妥协,而王珞然也正是抓住这个漏洞,才“逼”她退让的。
贺柔无时无刻不想摆脱W市对她的束缚,她一个人在市场上单打独斗了多少年才在L市看到了一点点曙光,这么快的来钱路,她怎么能放过。
“我后天,和你一起回去。“贺柔软下了声音。王珞然叹ㄋ口气:“好。”
李清一放下了茶杯:“这还差不多。”
时矜大约又睡了三个小时,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了。全家人去外面吃了顿晚餐,只有时矜一个人在家里。
不过,她们倒也没完全把时矜忘记,还给她带了一杯粥,只不过她没什么食欲罢了。
稍微吃了一点后,王珞然问她:“要不要现在陪你去买手机?”
“顺便去买衣服和日用品?
“对,你喜欢什么都可以买。”
“好!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说罢,时矜被王珞然抱到了轮椅上,考虑到晚上天气凉,王珞然还盖了条毯子在她的腿上。
王珞然刚把时矜推出房门,就被时守仁叫住了:“站住,这么晚了,你们俩要去哪儿?”
虽然说王珞然现在也已经三十好几了,但一和时守仁说话,内心还是有些犯怵:“爸,我带她去买点东西。”
“嗯,早点回来。”时守仁顿了几秒后,忽而又开口,“等等,让小林送你们去吧正好我看看他合不合适做咱家的司机。”
王珞然和时矜都感到一头雾水,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了个小林?
只见从沙发角落里站起来一个人,王珞然仔细看了眼。
好像是。
林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