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忧太，快醒过来。”
“忧太。”
里香，是你在叫我吗？
对，不能再这样昏睡下去，狗卷同学和佐佐木小姐他们有危险。
可是，佐佐木小姐，想到失去意识前的那阵麻痹神经的电流，还有女人冷漠的神情……
她为什么要那样做？难道认识的这段时间以来，她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伪装吗？如果全部都是假的，那究竟什么才是真的？
不，我必须要亲自向她问清楚，我不相信她是坏人。
少年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克服身体的酸软无力，终于清醒过来。
天边挂着暖橘色的夕阳，落霞映着湖水，透着莹莹橘色，看起来美好而透彻。
这是哪里？他没在任务现场。
“你醒啦，乙骨同学。”
是她！
不过是刚听见她的声音，少年的胸腔内就控制不住的燃起怒火，他用近乎偏执的眼神瞪着眼前的年轻女人，你为什么要欺骗我？但同时，心里另一个声音又在告诉自己，或许对方有不得已的苦衷，这并非她的本意。
于是，他压抑着自己，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到：“佐佐木小姐，这是什么地方？你把我带到这里想做什么？狗卷在哪里？”
眼前的少年像颗小炮仗似的，一连串的质问甩在我的脸上，竟不给人一丝喘息的时间，我低头与他对视，结果倒是对方先败下阵来，撇开头去不肯再看我。
“噗嗤～”有点可爱！想了想，最后还是没忍住伸手揉了揉他毛绒绒的头发。
“你，你在做什么！”
被揉脑袋的人瞬间从耳朵尖红到脖子，大声控诉着我的行为。
“抱歉，没忍住就……”我笑着递给他一个金枪鱼饭团，“饿了没？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狗卷同学和伊地知先生去处理其他事情了，他们等会儿会来接你。”
乙骨忧太盯着手里还热乎的饭团，一言不发。等等，她刚才这话是在说……
事情似乎和自己想象中的发展不一样。
“你，之前的事情……”他一边说着，脑袋越垂越低，怎么办？或许他真的误会了佐佐木小姐？
“在想我是不是坏人吗？毕竟先前未经同意就用电击棒电晕你们，确实挺让人生气的。”
“不，我只是，”被人轻易猜出心里的想法，还毫不避讳的说出来，乙骨忧太羞愧到整张脸都在烧，“佐佐木小姐，我不理解你的想法，但比起这个，我更愿意相信你不是坏人。”
只是几句话的功夫，少年就完成了从怀疑猜忌到相信对方有难言之隐的态度转变，但他毫不自知。
“你怎么会这样想？乙骨同学，我当然不是坏人。”
“那你为什么要……”
乙骨忧太急切地打断我的话，他太想要知道一个答案了，无论是今天的事，还是那天在医务室里发生的事，就像卡在喉咙里的刺，如果不彻底拔出来，他将永远得不到安宁。
我撑着脑袋欣赏傍晚的夕阳，整个人都懒洋洋的，不由想，今天也真是疲惫的一天啊。
“忧太，你看，这里的夕阳好美啊。”
年轻女人的思维太过跳跃，饶是心思一向敏锐的少年这会儿也有些跟不上她的思路，怎么突然说到夕阳了，不过……
他跟着她的动作一起抬头仰望天空，能够在这个季节见到久违的落日，是一件让人会在不自觉间就感到美好的事情，那抹挂在傍晚天空的橘红，给人十足十的余晖暖意。
“忧太，你和狗卷同学，我是说，在高专学习的你们任何一个人，我都不希望你们受伤。”
“小孩子受伤会向父母讨要安慰，成年人受伤了会找朋友哭诉、会用千奇百怪的方法愈疗自己，那样的话，即便是受伤，也会因为有父母朋友的陪伴、有发泄情绪的途径，而觉得其实痛苦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难熬。”
“但当我来到这里，我看见你们时，那个瞬间，我心里在想，啊，原来也不是所有人都有哭的资格，受伤了不能喊痛，受到委屈也只能自己默默舔舐伤口，一遍遍地告诫自己是我做得还不够好，不可以说累，也不能露出胆怯，因为要永远站在别人前面，做那个扛起责任的人。”
“可你们还只是没成年的孩子啊，如果拯救世界的重担一定要放在十几岁的少年肩上，那这个世界真是太糟糕了。”
“所以，你可以认为我慈悲心泛滥，但只要我还在这里一天，我会阻止今天这种事情的发生，无论多少次。”
是的，无论多少次。怎么能随意剥夺少年人的青春啊，我平等地厌恶每一个把青春期少年的生命当作儿戏的烂橘子。
当然，最让人心梗的无疑是这部漫画的创作者，我最近时常在想，关于这位创作者，他真的爱自己笔下的角色吗？
但这注定是个得不到答案的问题。
乙骨忧太安静地听我讲完话，他沉默不语，抱着膝盖将头埋得很深，大概是我刚才那番异想天开的大言论吓到了他，我这会儿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另一个原因是，我也不想打扰他，有些东西需要这孩子自己想明白。
但他的沉默也太久了，久到就在我以为这个男子高中生是不是太累睡过去时，他终于抬起头来，眼里闪着某些我看不懂的情绪，像是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似的，我只听见他缓缓开口：“呐，佐佐木小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嗯？”
“那个时候，我是说，在那所小学我把里香召唤出来的时候，其实佐佐木小姐你很害怕对吧？”
“诶？怎么突然说到这个？”
对上乙骨忧太认真到有些吓人的的表情，我竟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咋突然提到里香了，我这该回答是还是不是？
“佐佐木小姐，请把你的真实想法告诉我，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我看着他，他脸上带着些许紧张和不安，看来五条悟的评价还是很中肯的，乙骨忧太的确是个异常敏感的孩子，现在的他，还无法做到能坦然面对旁人的目光。
我回忆起那天见到里香的场景，而坐在我身旁的乙骨忧太正双眼不眨的紧盯住我的每一个表情，生怕错过什么细节，像极了一只惴惴不安的小松鼠，我忍着笑意谈道：“刚开始是有些害怕啦。”刚说完这句，这只小松鼠的耳朵尖立刻耷拉下来，连身上的毛毛都失了光泽，果然如此……
“但是呢，”眼见小松鼠的大尾巴都快蜷缩起来了，我忙不停接上转折，“但我只是胆子比较小啦，小到连高专医务室外面的走廊和狗卷同学的脚步声都可以吓到我，这个世界的太多事物，我都需要时间来适应。所以呢，不可以往坏处想哦，乙骨同学！”
泄气的松鼠被三两下哄好，他敏感的思绪转瞬间又恢复活力，甚至有要把里香召唤出来与我见面的打算，亏得我及时制止了他，“今天不行喔，”我打开手机看了一眼，说道：“快到跟伊地知先生约定好的时间了，改天再把你的小伙伴介绍给我吧。”
少年脸上带着明显的失落，他想，太可惜了，里香也很想见见她呢。但最后他还是懂事地点头：“那下次是什么时候呢？佐佐木小姐，我，我其实还有其他问题想要问你。”
“是关于我在医务室说的那些话吗？”
“诶？你怎么会知道？被猜中了。”
区别于混迹社会的成年人，少年人哪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有疑惑便会表现在脸上，会谴责这个社会的不公，会满腔热血的想要拯救世界，这大概就是少年漫主角为什么多是中学生的原因吧。
“所以，你是怎么想的呢？我是说，如果那是真的，你会怎么做，乙骨同学？”
抛出去的问题被重新扔回来，乙骨忧太显得很愕然，他眼里闪过几丝迷茫，如果那是真的……
尽管在听到那些话的第一天，他已经做好了要让自己变得强大的打算，但随着任务的增加，他见识到的诅咒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强大，这让他不禁怀疑自己，自己真的可以做到保护好重要之人吗，如果没有里香，面对那些诅咒他能做到应对自如吗？
而从同期那里知道的关于诅咒师的事情，更是让他再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力量是多么弱小，这样的他，还差得太远。
低落失望的情绪瞬间席卷他，里香受到少年的情绪影响也隐隐有显现出来的态势，可少年全然不知，他沉浸在自己的低沉心绪里。
我没想到只是一句单纯的问话就能轻易让乙骨忧太破防，不过我更倾向于是因为这话十分的能踩中他的痛点。
“嘿！振作起来，乙骨忧太同学，”眼见乙骨忧太快要压制不住里香，若隐若现的巨大黑影在试探着逃出牢笼，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本来咒术界高层那帮人就对五条悟保下乙骨忧太的行为十分不满，拥有特级咒灵的乙骨忧太对于他们而言无异于一颗定时炸弹，享有权利的得势者又怎么会允许不可控因素的存在，“乙骨同学，我留在这里的时间或许不会太久，所以接下来我说的每句话，希望你可以记住，好吗？”
垂着脑袋的少年终于抬起头来，那是什么意思？佐佐木小姐要离开吗？可她的家人都在这里，她要离开去到哪里呢？
对上他询问的目光，我摇摇头，示意他不要问我缘由，有时事情，就让它永远成为秘密吧。所幸的是，那一刻，我很确信他也看懂了我的示意，于是，他不再说话，我们之间保持同频的默契。
“忧太，你要记住，未来永远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不论是现在，还是未来，都要坚持自己的信念，好吗？”
“如果你认为我说的那些话并不可信，那就开开心心的去过好每一天，不要轻易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而打乱自己的生活；但是，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并认为它会在某一天变为现实，那么就从现在开始努力起来，这样才能在那一天到来之时，拥有足够强大的勇气和力量去保护你想保护的人，明白了吗？”
“就算困难再难，我相信乙骨同学一定可以战胜它，因为你是个很优秀的孩子。”
少年灰暗的神情随着我的话慢慢明亮起来，就像乌云被太阳一点点驱散开来，他的眼睛重新变得神采奕奕，他这会儿看起来才是个跟年龄相符的货真价实的青春期少年。
“你真的相信我能做到吗？佐佐木小姐。”
“嗯，我相信你，我会一直相信你。”
不论是作者赋予你的潜质，还是与你接触之后的我，我都会选择相信你，正如我相信高专的每一个人那样。我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想，如果高专的大家都可以正常顺利的成长，可以跳出那些不符逻辑的被创作者画好的设定，那又会是怎样的结局……
我闭眼感受着风，这里的一切，是如此的鲜活，这是个真实的世界。
我想，我们都需要为了那一天的到来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