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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浪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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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涵秋影雁初飞,与客携壶上翠微。尘世难逢开口笑,菊花须插满头归。但将酩酊酬佳节,不用登临恨落晖。古往今来只如此,牛山何必独沾衣。

燕亭山,坐落于西都城外十里,百年之前,燕亭山上曾是千佛寺,后来千佛寺渐渐没落,人走寺空,近十年,才在废墟上重建了青龙寺,保留了原来的千佛塔,塔尖燕角飞檐,便改名燕亭山。

燕燕于飞,下上其音。之子于归,远送于南。

青龙寺中敲响了钟声,身穿黑色绣金礼服的季昌,腰系亮黑色寸宽腰带,上边别着一块羊白玉圆形玉佩,脚踩金边黑靴,脊背挺拔,一步一步踏在石阶上。

一顶黑冠被一只羊白玉簪子贯穿,一双日渐坚定的杏眼,少了一分往日的稚嫩,多了一分成熟与稳重。

江客凡和众位大臣跟在季昌身后,两旁菊花盛开,一点点一片片的金黄,点缀着这片黑黝大地。

重阳登高,登高望远,望远祭祖,古往今来,未曾改变。

人重礼,而远行天下。

青龙寺的钟声又敲响了一遍,礼官手握礼章,高声念道:

“令年吉日,时维季秋。西都季郎,嗣孙长者。百家万民,咸集宗祠。谨具俎豆,谷酒蔬肴。香烛楮财,钟鼓乐之。跪拜神前,诔文颂朗。祭祖神灵,统祈鉴降。享领祀筵,聪耳辞章。缅怀吾祖,源溯周湯。望祖兴盛,奠郡蘭陵。昭明文选,六朝无双。奠基创业,劈土开都。贻谋厥后,忠孝贤良。后嗣繁衍,遍蔓寰宇。人文蔚起,仕林星灿。福禄承荫,殷实城乡。祖恩浩荡,赐福汪洋。农商各业,财富辉煌。承前启后,长发其祥……”

花漓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抬眸看见季昌在偷看自己,做个凶神恶煞的鬼脸,继续听礼官念经。

“……自强不息兮圣贤辈出,顺德必昌兮厚德载物。慎终追远兮民德归厚,江山多娇兮皇天厚土。惟愿人人兮福寿安康,和平永续兮繁荣富强。

跪——

一叩首,祭天地,感恩泽——

二叩首,祭元帝,念治世——

三叩首,祭先祖,筑家业——

起——”

众人刚刚站起,一只飞箭便直直地射向季昌,站在不远处的花漓一跃而起,利刃出销,将飞箭一劈为二,分别从季昌的两侧飞过。

灿禾吼道:“保护伯爷!”

士兵蜂巢而出,将身穿黑衣的刺客围了起来。

季昌下令道:“留活口!”

此话一出,黑衣刺客纷纷咬碎口中的毒牙,口吐鲜血,中毒身亡。

众人见了,心生恐慌,士兵迅速将刺客的尸体抬走。

江客凡在陆槐耳边低声道:“陆将军,此行多防备,那贼人毫无胜算却非要来这么一遭,岂非自寻死路,还望陆将军仔细检查。”

陆槐颔首,这次由陆槐负责祭祖安保,从勉正殿到燕亭山,从百官到随行宫女,自一月前就进行了严格的检查,青龙寺里里外外更是有重兵把守,怎么会让刺客混进来?

钱忠坐着马车一路赶往石原村,跟文殊彬汇合,两人一同上了站浪山邢家寨。

刑保山和寨子里的兄弟正在喝酒吃饭,一听到金主到了,刑保山乐的合不拢嘴,“快快快,把文公子请进来!”

见文殊彬带了一位不认识的男子进来,刑保山疑惑道:“这位是?”

文殊彬介绍道:“大当家,这位是我义兄,钱忠。”

刑保山上前拍了拍钱忠的肩膀,勾肩搭背道:“钱老弟!来来来,来者就是客,上座!”

刑保山把钱忠摁在了木凳上,自己也一屁股坐在旁边,亲自倒酒道:“都是些粗茶淡饭,就跟到自己家一样,放开了吃!”

钱忠一边回敬刑保山,一边道:“多谢大当家相助。”

刑保山咋了一下嘴,“客气啥!你掏钱,我办事,天经地义,还能交个朋友!”

之前探子说过,站浪的刑保山是这天下少有真性情之人,说是土匪,实则劫富济贫,保护站浪山百姓不受林中虎豹袭击。

三年前西南洪灾,庄稼收成不好,时不时路过一两名逃往西都的难民,刑保山还会带着寨子中的兄弟一起去帮忙搬行李,或是勒紧裤腰带送他们一些干粮。

正是因为如此,邢家寨虽吃不饱穿不暖,但一直人丁兴旺,深得民心。

曹毅也正是因为知晓此事,才一直未率兵剿匪,多年来,官匪虽不同路,也互不打扰。

酒足饭饱,刑保山问道:“老钱呀,我听小文说,咱们要截石头,我就是想问问哈,谁会闲着没事,运石头玩?”

钱忠按照之前季瑶想好的计谋,回道:“唉,我家祖上有些基业,前些日子我为了救人,将老宅抵押了出去,当时说好了,待半年后我凑足银子,立刻赎回,但没想到那孙子言而无信,根本无心要将宅子还给我。这不,心虚地跑来石原村运石料,想悄不声儿地改建宅子,断了我将其赎回的念头。”

说完,似是伤心地端起瓷碗,将碗中白酒一饮而尽。

刑保山拍了拍钱忠的后背,安慰道:“钱老弟放宽心,这事交给我们邢家寨,保准跑不了!”

钱忠转头看向刑保山,感激地笑了笑,刑保山大笑道:“来,喝酒!”

两日后,四十多辆运石车,全部沉入西南涧。

文殊彬和钱忠背着刑保山赠送的吃食,一路下山,钱忠最后回头望了一眼邢家寨,眼神中透出丝丝缕缕的不舍。

文殊彬道:“暗使可是舍不得这里?”

钱忠回道:“当年我被老伯爷救下时,年纪还小,关于钱家镖局的一切,如水中望月雾中看花,忘了也罢。只有一件,记忆尤深,镖局中众人,也似这邢家寨,虽无血缘关系,却如同亲人一般,真心相待。”

这世上之路千千万,每个人的选择各不相同,走出的路也不同。但只要能遵循本心,心无杂念,无论走去何处,都不枉此生。

文殊彬道:“这件事如此顺利,还要多亏了大当家。暗使,当初不是说郡主过来,怎么来的是你?”

钱忠摸了摸嘴角的火泡,“郡主行事稳妥,此次定有原因,只要我们能按郡主所说,拦下运石车,想必郡主那边也想好了应对计策。”

三日后,桥西医馆,小药童来来回回溜达了不知多少趟,乔西躺在木椅上,饭后晌午,小憩片刻,被药童扰了清净,怒骂道:“安静些!”

药童嘟囔着嘴,将一株三足神株草扔在案桌上,怏怏道:“师父怎还睡得着?”

乔西悠悠回道:“嗯?怎会睡不着?”

药童担心道:“三日前来就医的那对夫妻,也不知怎样了。如今期限已到,为何不来?”

乔西依旧没睁开眼,反问道:“你为何如此上心?”

药童嘟着嘴道:“不是师父说,此病蹊跷,徒儿回去翻阅了许多医书,想找到与那公子所说相似的病症,只可惜,千百年来竟无人记载。”

乔西被这一折腾,睡意消去多半,睁开眼,伸手够了一杯凉茶饮下,回道:

“的确蹊跷,但也并非无理可依。那位夫人武功之高,这世上可伤其之人屈指可数,全身上下并无外伤,经脉完好,唯独气血逆流。此事若是有心之人特意为之,那就是奔着要她的命去的。”

小药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此人究竟是如何办到的?”

乔西坐起身,将茶杯放在一旁的小圆桌上,道:

“十几年前,我曾遇到过一位患者,那人送来时,七窍流血,但尚存一丝气息。

唉,我那时小有威名,自以为在医学上如鱼得水,游刃有余,便夸下海口,但凡是没死透的人,都能从鬼门关前拉回来。

那人说,他被仇家追杀,全身武功只剩三成,现在身负重伤,他不想活命,只想报仇。”

小药童见乔西话到嘴边留一半,似乎是后面有什么隐情,让他犹豫了。

“师父?”

乔西继续道:“我见他可怜,就说,给我一个时辰,让他的功力恢复到六成,但我要亲眼见他报仇。那人犹豫了一下,最后答应了。”

小药童完全被乔西讲的故事吸引了,目光炯炯地盯着他,期待后面的剧情。

“后来,他将我带到一处高楼,正是深夜,起初我未辨认出自己身在何处,只看见他自高楼之上一跃而下,消失在了黑夜之中。不到十息,眼前的黑夜就被成百上千的火把照亮,宛如白昼。我才发现,自己就站在八鹤楼最顶层,眼前便是行宫。”

小药童吃惊的眼睛瞪得圆圆的,“他他他….要杀……”

“没错,他就是裕王,当年的天下第一高手。大内侍卫根本拦不住他,血光一路杀到先帝寝宫,惨叫声划破天际。但终究是寡不敌众,裕王刺中文帝一剑,自己也倒下了。”

小药童听过坊间传闻,接话道:“裕王谋权篡位不成,被侍卫当场斩首,以儆效尤。文帝身中一剑,又因兄长的背叛悲伤成疾,不过数月,驾崩……”

乔西摇摇头:“若非亲眼所见,我也相信了这些说辞。当时裕王心软了,那一剑,并未刺中先帝要害。

而裕王,也并未被当场处死,而是被先帝关押起来,施以酷刑。

我想尽一切方法,混进了行宫,为先帝诊治。其实先帝早已身中剧毒,活不过两月,得知此消息后,先帝便让我进了地牢,探一探裕王的大限。”

小药童见乔西微微皱起眉头,担心地问道:“裕王可是命不久矣?”

乔西摇摇头:“剃发、踢甲、剔骨,我见过最残酷的刑法,都能在裕王身上看出痕迹。

虽受了非人拷打,但裕王已经恢复了一成功力,就算不吃不喝,活过两月也不成问题。我当时见他一身伤痕,害怕了,如实禀告给先帝。那时,先帝脸上的狰狞,我此生难忘。

我搀扶着先帝,再入地牢,亲眼看见,一名不到十岁的小男孩,将功法注入裕王体内。那男娃年纪虽小,却表现出了惊人的练武天赋。之后,我又被勒令上前查看裕王的情况,气血逆流,五脏破裂,活不过一个时辰。”

小药童立刻抓到了重点:“气血逆流?”

乔西摸了摸小药童的头,继续道:“是,等我平静下来,仔细将这件事捋了捋。

首先,医学上很多未解之谜,或许能在功法上找到解决之法。

其次,先帝身边不乏高手,为何要让一个孩子来杀人?

最后,注入功法,为何会让裕王气血逆流?”

两人陷入沉默,乔西似乎是想起什么事,喃喃道:“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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