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环列车4
瘦高男人从脖颈处的颈动脉处喷洒出一丈多高的鲜血。
他疲软地滑落在地上，未再起来，脸上停滞着惊讶的表情。
谁也没有看清这个看起来羸弱的少女是怎么在一瞬间放倒了一个比她高大许多的成年男性的。
杜志昊觉得自己悬在嗓子眼里的心又落了下来。
他手起刀落，不再手下留情。
眼前的情况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不能只是一味地防守了。
经过这一变故，剩余有武力值的人都忌惮着看着这边。
人真是容易驯服的生物，经过第一轮的厮杀，活下的人都接受了规矩。因此这一轮的游戏结束得要较上一轮游戏结束得快一些。
“本轮比赛结束。109名游戏者，现在只剩下了55名。你们很幸运哦。
接下来是休息时间，你们可以安心的享受旅途了。”
“我们不能再呆下去了，在这里列车上最后只有死路一条，他肯定是让我们厮杀到底，不可能通关。”
姜芸闭了闭眼，用手背擦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尽量让自己冷静。
“要下车吗？车外是什么情况我们也并不清楚。”杜志昊情绪渐渐归于平静，他知道姜芸说的不是气馁的话，因此很快就明白了姜芸的意思。
姜芸没有出声，她又扫视了一圈，思索片刻：“或许下车之后我们能找到一些线索。”
杜志昊的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反正在这里也是死路一条，我们就下车看看吧。”
“列车停靠有十五分钟，找到线索，我们再回车上接弟弟。”姜芸盘算着。
小朋友待在车上有豁免权，但是下车是什么情况就不好说了。
而且刚刚完成一轮厮杀，车上暂时是安全的。
“确实没有规则说我们必须待在车上。”杜志昊点头同意，他低头询问杜宇阳，“等下到站，我和姜姐姐要下车查探，你乖乖待车上等哥哥还是一起去？”
将弟弟一个人独自放车上，离开视线，他确实不放心。
杜宇阳吸着鼻子，带着哭腔：“你们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不怕。”
——
平川站再一次到了。
窗外大雾弥漫。
三人起身准备下车。
乘务员看出了他们的意图：“你们确定要下车吗？外面感觉也很诡异。”
姜芸表情坚定：“下车看一看，实在不对劲，我们会尽快赶回来的。”
乘务员迟疑地看着他们，最终点了点头，打开车门。
她现在心里也没有底，即使是通过紧急报警系统，却还是联系不上总务处。
外面已是夜晚。
一阵风吹过，姜芸裹紧了衣服。
身体底子弱，终于又再次体现了出来。
“冷吗？”杜志昊脱下了自己的外套，递给了姜芸。
“谢谢！”姜芸不客气地接过衣服。
这种时候也不是逞强的时候，万一病倒了，在这种情况下翻盘更加没可能。
风吹过来。
大雾没有被吹散，反而越来越浓。
两人一小孩，向着浓雾包围着的出口站行进。
“叮叮叮叮铃，叮叮叮”
伴随着风声，又有清脆的铃铛声响起。
与白天不一样，夜晚的铃铛声非常密集。
仔细一听，还有旋律。
杜志昊心头莫名地升起一股烦躁。
杜宇阳被拽着使劲迈着小短腿跟上：“哥，走慢点，我跟不上。”
杜志昊走在前面充耳不闻，直到感觉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肩头。
他凶狠地回过头来，眼前突然被塞了一个香囊。
沁人心脾的味道自鼻尖溢进。
他看到姜芸的唇张开又合上。
“这铃声有点怪，你带着这个，可以安稳心神。”
杜志昊终于回过了神。
“谢谢你！”
他将香囊小心的放进裤子的口袋。
——
进了出口。
头顶的灯光一闪一灭，整个长廊显得幽深恐怖。
姜芸和杜志昊一左一右紧紧地抓住了杜宇阳的手。
“哥哥，我怕。”杜宇阳声音呜咽。
“别怕，你哥哥很厉害的。”姜芸安慰杜宇阳，她顿了顿，柔声说道：“我也很厉害。”
杜宇阳明显不信，小脸都要垮了下来。
杜志昊偏了偏头。
她厉害吗?如果要说在初见时，他是不信的。
但现在他发现姜芸能不动声色地斩杀一个人，又能不被奇怪的音乐干扰。虽然生命等级很低，手里却拿着一把S等级的武器。
杜志昊是有点相信的。
三个人来到了出口处的尽头。
一扇大门紧闭而耸立着。
姜芸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把手伸向了门前。
杜志昊将她扯到身后，先她一步推开了门。
候车大厅？
出口竟然是候车大厅？
杜志昊眉头紧皱，右手下意识地握紧了匕首：“怎么回事？”
姜芸思索了一下：“这里的空间是扭曲的。”
和外面的寂静幽深不一样，此时的候车大厅里人声鼎沸，熙熙攘攘。
杜宇阳的脸上闪现了几分雀跃：“哥哥，难道这就是出口，我们出来啦？”
——
三人走进了候车厅，穿进了熙熙攘攘的人流。
这里的一切显得那么正常。
像是回到了现实世界。
姜芸的脚步突然一顿：“不对。”
杜志昊的神经没有轻易地放松，潜意识里他也觉得不对，但是他也说不上哪里不对。
他看到姜芸的下巴向右前方轻轻地扬了扬。
右前方是一个穿着棉布衣服的老奶奶，她正吃力的提着自己的行李。
“这个奶奶，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姜芸低头思索。
“对了，之前还没有上车，我在站台曾经见过她。当时她的行李有点重，我还帮她抬了一下。她说她要去广京给她的儿子看孙子。”
经过姜芸一提醒，杜志昊也发现了诡异的地方。
眼前飘过几个熟悉的面孔，他们明明在上一轮的游戏中已经被淘汰。
连杜宇阳也看出了异常。
“姜姐姐，怎么回事？那个大叔不是在我们面前被劈成了两半吗？他还活着？”
“人死了怎么还会活着呢？这些都只是幻像。”
似乎听到了三人的说话声。
客厅里所有人突然都安静了下来，他们将头扭向了同一个方向，甚至有的还旋转了180度。
从热情攀谈，逐渐变成了面无表情。
姜芸抱起了杜宇阳。
那些诡异的五官已经扭曲，他们伸出双手，身体前倾，抓了过来。
“快跑，不是幻象，他们是真正的鬼魂。”姜芸喊道。
之前的场景，姜芸误会成游戏复制现实生活的场景。
但现在看来很明显不是。
幻象伤害不了人，但是恶鬼却能实实在在的伤害人。
那些在游戏里死掉的人，变成了这个游戏的伥鬼。
好在这些鬼魂们都是新形成的，挪动的速度并不快，他们跌跌撞撞，互相推挤。
姜芸抱着杜宇阳挠足了劲往前跑。
鬼怪们生前死于非命，死后阴气极重，他们双目流下了血泪。
杜宇阳被姜芸反抱在怀里，他紧紧地搂着姜芸的脖子。
看着它们亮出獠牙，发出了嘶吼的声音。
眼看他们即将被追上，杜宇阳急得不行：“姜姐姐，他们跑得越来越快了，怎么办？”
姜芸扭头看到杜志昊不停挥舞着匕首。
他的刀居然能够将魂魄刺散。
姜芸暗暗思量，2S级别以上的武器确实能够侵入灵体。杜志昊的武器是2S级别的，加上她，未必不能逃出这次追杀。
但是鬼魂实在太多了。
杜志昊的后背不停出汗，越来越力不从心，强烈的恐惧感直冲他的天灵盖。
没有生门，似乎只有死路。
他狠狠地咬了一下舌尖，血腥味弥漫口中，迫使自己保持冷静……不能倒下，不能放弃。
“快看，那里是检票台。”姜芸喘着气，虽然只是抱着一个小孩，但是跑了这么久，她是真的累了。
杜志昊晃了一下左手，光屏显现出来：“我们还有4分钟。”
三人通过了检票台。
黑压压的鬼魂扑了上来。
但似乎是因为受到了某种限制，它们越不过检票台。
一层无形的屏障将它们挡住了。
无数的鬼魂趴在屏障上发出嘶吼声，指甲抓出了沙沙的响声。
姜芸额间都是汗，大滴的汗水流下来，她回头气喘吁吁：“它们……过不来了。”
站台上，列车还在静静等着他们。
说是静静的，又不是静静的。
列车的车身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车厢之间好像在轻微蠕动，像某种昆虫。
杜宇阳揉了揉眼睛：”这列车是我们坐的车吗？为什么感觉长得有点奇怪？”
“它都能张开嘴巴吃人了，还有什么值得奇怪的？”杜志昊眼底冷然，嘴唇抿得紧紧的。
风又吹了过来。
叮叮当当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次的声音再也不显得遥远飘渺。
像是在头顶响起一般。
——
微风吹过，杜志昊感觉到有发丝似乎飘到了自己的脖颈上。
姜芸的头发有这么长吗？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疑惑，“你的头发……”
“我的头发？我的头发怎么了？”
姜芸摸了摸头顶。
下车之前为了方便她早已绑起了头发。
杜志昊盯着姜芸的丸子头:……。
姜芸的头发绑的很利落，即使是挂在面前的碎发，也被她别在了耳后。
他和杜宇阳都是短发。
如果不是姜芸的头发，这像发丝一样的触感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