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
姜思犹豫了一会儿,张如意已经唤来人将姜思和姜愿带了进去。
“找找家里还有些什么吧,小愿饿晕了已经。”张如意心疼的看了一眼姜愿,叹口气说道。
王安兴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又黄又瘦,他瞧了一眼姜愿眼神又落在了他的脚上,眼底滑过几分心疼随即又叹了口气,摇着头说道。
“哪里还有什么东西,家里早就见底了。”王安兴叹着气看着屋子里的小孩们。
“我先带他进去吧,今天的晚饭我想想办法。”王安兴骨瘦如柴的手正要结果姜愿,姜思连忙跳出来扯住王安兴的手,颤着声回到。
“我来,我来,接我哥哥。”
“你这小身板,撑得起吗?”
“可以的!我哥我还得靠我呢!”姜思没有那段记忆,他不愿意将自己的哥哥丢到陌生人手上。
特别是姜愿昏迷不醒的时候。
姜思悄悄撇了一眼不远处的小十一,摇摇晃晃的背起姜愿,姜愿比姜思高出一节,姜思驮着他,姜愿脚都在地上,场面不免有些滑稽。
王安兴为了肚子愁坏了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笑容,他想上去帮忙但在姜思的一再坚持下,还是放弃了,不远不近的护着两人。
他能看得出来姜思对他隐隐的排斥,虽然不明白这个孩子怎么出去一趟就变成了这样,但比起这个晚饭的着落更让他头疼。
王安兴叹着气走开了,张如意见状叮嘱了姜思几句又快走几步为小十一理了理衣服,连忙赶上王安兴的步子和他一起想想法子。
家里揭不开锅不是一天两天了。
姜思做足了心理准备驮着姜愿进了屋子,他生怕一进门就是一群妖魔鬼怪对着他。
“妖魔鬼怪快离开…”
“妖魔鬼怪快离开…”
“妖魔鬼怪快…啊啊啊”
姜思闭着眼驮着姜愿进了屋子冷不丁撞上了个东西,吓得姜思弹开好远,鼓足勇气眯眼一看,发现是一个比她还瘦小的女孩缩在角落,被他撞了也是抬头扫了一眼,没什么反应,像是饿极了,给出反应的力气都没有来了。
姜思有些内疚的说着对不起,凭着直觉将姜愿放在角落的床榻上,安安静静的守着他。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看这些姑娘都恢复成了正常的样子,而不是那副凄惨的死状。
大抵,是眼睛好了…
姜思缩成一团看着姜愿悄悄想到。
眼睛好了,就不会害怕了。
就能帮到哥哥和官姐姐了。
然而,小十一冷不丁出现在姜思身边的时候,姜思还是吓了一大跳,猛地扑到姜愿身上。
“不要杀我哥!”
小十一并不管他,看着床上晕倒的姜愿,眼神愣愣的,像是看着一个什么物件。
姜思发现那个女孩后,将手放在她眼前摆了摆,那女孩像是没有反应仍是直勾勾的看着姜愿。
发现女孩没有动静,姜思悄咪咪将哥哥往自己这边勾了勾以便到时候能扛起就跑。
小十一轻轻将什么放到了姜愿的身上,姜思定睛一看那是一朵小黄花,像是雏菊。
姜思一路走来看见活着的草木都不多,也不知道眼前这个痴痴傻傻的女孩从哪里挖出来的花。
鲜活的,根上还粘着泥巴。
小十一似乎还不满意将那朵雏菊塞到了姜愿的手心里,嘴里还念叨着什么,姜思凑近一听。
“你怎么回来了…”
“快跑!”
姜思听来听去发现小十一来回就念叨那两句,想破脑袋都没想出来这是什么意思。
还想追问两句,发现小十一已经拍拍衣服走了。
姜思嘟囔两句继续蹲下身子守着姜愿。
“哥啊哥,你快点醒来吧。”
“小思一个人搞不定啊。”
*
官鸢好不容易摸到了井边上,一路上还得躲着点村民,她时间紧迫节外生枝总是麻烦的。
那井口边上临时搭了个屋子,还搭起来十几口大锅,边上甚至还有村民值守。
官鸢看了一眼,冒出个不好的念头。
“向阳,你怎么看?”
官鸢侧过身,压低声音眼睛还黏在那十几口大锅上,试探性问着景向阳的意见。
景向阳闻声凑了上来,看了两眼,悠悠开口道。
“这锅可不像煮一般牲畜的…”
景向阳话说了一半,看向官鸢,半晌才接着说道。
“这一路过来,这村子里可不像有哪户人家里还养着牲畜的,牛啊,猪啊,鸡啊都没了…”
“到是人,像是饿慌了的。”
“官姑娘,你说人没东西吃,饿急眼了..”
“会吃什么呢?”
景向阳似笑非笑,眼睛确实打实落在了漆黑的大锅上,随即眼光落了下来,看着边上高高堆砌的柴火,开口补充道。
“希望是我猜错了。”
“我也希望。”官鸢随手捡起了块石头,朝景向阳使了个眼色。
“我们进去。”
官鸢指了指那个新搭的屋子,手里捏着那块石头。
“怎么进?”景向阳开口问道。
“你引开他们,我摸进去。”
“我?”景向阳指着自己,身体穿过一颗枯树。
官鸢被他这幅样子逗笑了,开口说道。
“大少爷干点活看看。”
景向阳一愣,官鸢的笑容又收了回去。
“那只能用暴力点的法子了。”
官鸢颠了颠手中的石头,看着门口那些守锅的村民。
*
最后两人还是折中了一下,景向阳探路,官鸢打晕了几个守卫乘着混乱的空挡,溜了进去。
官鸢进门前隐隐听到匆匆赶来那几个守卫喊道。
“快来,换人,这儿又饿晕了一个。”
这里的饥荒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官鸢刚踏进门就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那头银发,官鸢想不到别人了。
那人听到动静,缓缓转过身子来,官鸢先发制人将一个冰凉尖锐的东西抵在那人脖颈上。
“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眼前人转过身来,赫然就是舟行渊。
“许久不见,官鸢。”舟行渊那双浅色的眸子毫无顾忌的落在官鸢身上,眼底却见不到什么情绪。
“许久不见。”官鸢朝舟行渊走进了一步,脖颈间那物又贴近了一寸,她半勾起唇角回对他的目光。
舟行渊敏锐的察觉到官鸢身上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或者说,有什么分割已久的东西回来了。
“莲花台上的话,还作数吗?”舟行渊先一步错开官鸢的目光,淡淡开口问道。
官鸢眼睛一转笑着说道。
“当然算数。”
官鸢的眼神往角落里撇了一眼,凑近舟行渊的耳边,呼了一口气,笑着抚上舟行渊的左脸。
“你要倒向我了吗?”
官鸢推开半步,手却没有松开,反而愈发用力,舟行渊原本冷白的面上染上红痕。
官鸢眼神中的侵占之意涌现,漂亮的,极具侵略性的,像是一只盯上可口猎物的野兽。
“舟公子。”
官鸢话语轻巧,眼神划过舟行渊被自己捏红的脸。
“你要什么?”舟行渊依旧是那副冷淡的模样,平静的回望对上官鸢侵略的目光。
“我要你…”
“俯首称臣。”
官鸢发出一声轻笑,手却游离至舟行渊脖颈处,暧昧的摩梭着。
官鸢甩开那块冰冷锋利的用来唬人的石头,单手掐住舟行渊的喉咙。
舟行渊面色逐渐绯红,似是难以喘息,却抑制住自己的手,抑制住想要甩开脖颈上手的念头。
眼睛仍然黏在官鸢身上。
“我要知道真相。”
“全部。”
官鸢甩开舟行渊,象征性的擦了擦自己的手,俯视着略显狼狈的舟行渊。
若是往常,自己定当不会用这般手段。
鱼死网破,谁都不好看。
风险也大,将自己彻底放在他的对立面。
敌暗我明,几近自杀式的战略。
但现在的她懒得顾及这么多了,处处忍让蛰伏换来的不一定是好结果。
不如用最暴力的方式。
哪怕结果惨烈一些。
演戏?她懒得使用这样示弱的手段了。
官鸢眼神向下瞟,落在舟行渊身上。
“你最好说真话。”
“你没那么多时间陪你玩。”
官鸢看遍全屋子,挑了最舒坦的椅子坐了上去,一只脚踢倒了对面的椅子。
“不然”
“你死在这里,也跟我没什么关系。”
舟行渊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兴奋的光,抬头看向官鸢,以几近臣服的姿势。
景向阳站在官鸢身侧,双手搭在椅子上,一个类似于怀抱的姿势,景向阳将头贴近官鸢耳侧,乌黑的头发顺着淌在官鸢身上,官鸢顺手抓起一缕,在手上缠绕了几圈,单手撑住头,眼神落在舟行渊身上,等着他的答案。
“托你的福。”
景向阳的声音从耳侧传来,很近,连带着的还有他吐出的温热的气息。
“不然我可看不到这样的场面。”
雪佛折辱,玉莲入泥。
“我可瞧不见,他这样吃瘪的样子。”
景向阳瞥了一眼自己落在官鸢手里的头发,忽然一股力道,景向阳猛的向着官鸢贴近。
“老实点。”
官鸢侧过头,滚烫的气息的洒在他的脸上。
“不然,我连你一起杀。”
景向阳轻笑一声,从官鸢手里脱身,支起身子,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毫不在乎的语气。
“你不会。”
“真有底气。”官鸢笑着答道。
“谁说不是呢?”
“我比他更好用。”景向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只手搭上了官鸢的肩膀。
官鸢眼神落在那只青白修长,指节分明的手上。
“是啊。”
官鸢眼神移开,落在不远处的舟行渊的身上,那人就算落到了这副下场,却也总是那副不染尘埃的模样。
似乎旁人多瞧一眼,都是罪恶,多说一嘴,都是亵渎。
“毕竟,你还救过我一命。”官鸢想起少年落在自己手上温热的血,以及嘴角那抹笑,还有那颗漂亮勾人的红痣。
“那不如以后,作我的盟友。”
景向阳眼神与官鸢交叠,轻声说到,却只听到一句。
“不好。”
官鸢笑了笑,走向舟行渊。
“说吧,就从这个村子说起。”
官鸢蹲下身子看向眼前看似很虚弱的舟行渊,挑起他的下巴。
一字一句,犹如蛊惑。
“我希望你,”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吗?”
官鸢微微眯起眼睛,看向自己的猎物。
毒蛇吐信,现在是野兽的—狩猎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