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朋友以上

陈淼一路跑回公司，直接乘上电梯来到顶楼总裁办公室。

秘书小姐在办公室门口打电话，陈淼猜想陈孚里应该还没有离开公司，她静静等着秘书小姐的通话结束。

“陈总现在很忙，没时间见你。”秘书小姐这么告诉她。

“没关系，我等他忙完。”

“陈小姐，他连我都没空见，我也没办法替你转达。”

“谢谢你，不必打扰他了，我在这里等他就好。你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秘书小姐离开之前，第一次正眼将陈淼打量了一遍，最后定在那个单薄背影上。她掏出手机给助理发了条微信，“你赢了，我现在也相信她是那个能一直陪他吃饭的人。”然后给他转账五百。

助理很快把钱退了回来，“我在他身边待得比你久，只不过是经历过他疯狂找她的那段时间罢了。要不要赌他能坚持多久不见她？”

「秘书：肯定得等这个会议开完吧。」

「助理：我猜十分钟。」

「秘书：不可能吧」

「助理：二百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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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淼刚刚在水慢粉裙里跟大家聊了会儿天，正打算写剧情大纲，总裁办公室的门开了。

陈孚里走出来，目光一下扫到陈淼身上。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迈步朝陈淼走来，伸手拉住她的手腕，把她领回办公室里。

陈淼顺着他精瘦的手臂去看他的肩膀，然后注意到他耳朵里塞着耳机，默默跟着他走。

陈孚里拉着她，却一点也不影响他继续跟连线那一头的人对话。

他安顿她在沙发上坐下，还为她打开不知为什么会出现在茶几上的可乐。

旁边正在做会议记录的助理先生，也抽空对陈淼露出一个笑容。

只有秘书小姐知道，他正在微信里写下：

「助理：靠，五分钟都不到，早知道不告诉他了」

陈淼看着忙于工作的两个男人，都在说着她听不懂的话，忙着她插不上的事。

她目光回落到茶几上的可乐上来，有两罐，两罐都是百事，且都被打开了。

陈孚里就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可乐打开以后他没碰过。

陈淼只好随便挑一罐，喝一口可乐，戴上耳机安静地窝在沙发上继续写剧情大纲。

陈孚里总是时不时过来看她，不影响他，但是特别影响她。黑白的文字能被她看出陈孚里含笑的眉眼来，真是作孽。

大约在陈淼把剩下的剧情大纲“艰难地”捋过一遍之后，会议结束了。

陈孚里跟助理又把会议流程过了一遍，再把接下去的工作安排妥当。这之后，助理离开。

办公室里又只剩下陈淼和陈孚里两个人。

“不好意思，让你等了我这么久。”陈孚里走过来，从茶几上拿起可乐就喝。

陈淼根本来不及提醒他，那罐是她喝过一口的。只能盯着他缓慢滚动的喉头发愣，放任脸颊热意升腾。

他一口气就喝完了，一点提醒的机会都不留给陈淼。

陈淼站起身，“没关系，是我冒昧打扰。你还没吃晚饭吧，我请你吃夜宵。”

陈孚里把可乐罐丢进垃圾桶里，看了一会儿陈淼才露出笑意，“好。”

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电梯门口。

陈淼忽然转过身，差点撞上身后的陈孚里，“呃……就是，在青塘的话，我请不起太贵的。”

陈孚里笑了一声，“嗯，请我吃你爱吃的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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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冬天晚上，我加班到十二点，被这股香味馋到流口水，找到店之后边吃边流眼泪。后来，我每次加班到十点以后都会过来，吃完以后胃里会暖和很多。”

陈淼把陈孚里带到一个羊肉汤店里，两个点完单的人，都忍不住被点单台透明橱窗后面、正在煮汤的大锅吸引了视线。

咕嘟冒泡的锅里，羊肉片被煮得漂浮起来，葱花撒到浮沫上面，鲜香味透过窗户弥漫出来，馋得人垂涎三尺。

晚上人不多，基本都是外卖订单。老板亲自为他们端汤出来，“小姑娘带男朋友来啦，我都看你一个人在这喝汤，从去年看到今年。胡椒香菜自己加一下啊！”

陈淼对着浓郁的汤舔嘴，也不忘回应老板的话，“不是男朋友。只是给你介绍生意来的。”

“不是男朋友，这么晚还一起吃饭？”老板把八卦的目光投向陈孚里。

陈孚里大方看向老板，却只不着痕迹撩看陈淼一眼，笑得礼貌又客气。

老板立刻会意地走开了。

陈淼很爱胡椒，拿着胡椒罐子一顿猛洒，洒完才注意到陈孚里在看她，“这个胡椒有点辣的，你注意少放点。”

陈孚里点点头，没碰胡椒罐子，只是拿起勺子喝汤，但还在看着陈淼。

“陈淼，你是不是……”

“我确实有话想说。”一直低头喝汤的陈淼忽然抬头。

“在生我的气？”

两个人都没想到彼此要开口，两句话完美碰撞在一起。

陈淼示意陈孚里先说。

“约会那天，我那些自作主张的安排，是不是让你不舒服了？”

“约会那天？”陈淼回忆了一会儿，是买项链的时候？还是在花园的时候？不过她都玩得很开心，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回忆。

于是，她回答说，“我完全没放在心上。”

“完全没……”陈孚里目光黯淡下去，嘴角却仍保持笑意，“你想对我说什么？”

“就是那天在电梯里，你问我相信你吗，我没有给你回答，想跟你道歉。”

陈孚里没有打断，陈淼继续说下去。

“这些话我想说很久了，一直没有机会告诉你。我始终认为，陈孚里就是我笔下的那个样子。不是我信任你，而是你值得被信任。‘孚里’这个名字的含义，就是‘在深孚众望之中’，你注定是一个要永远被信任的男人。”

陈孚里收敛眼眸，不仔细看很难看出他收着的狡黠，“你以什么身份对我说这样的话呢？”

陈淼怔住了，陈孚里的话令她如鲠在喉。也许她的道歉来得太晚了，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了。

“我只是觉得，”她感到喉头的艰涩，吞咽一下，“写出过那些鼓励你的文字的人，最相信你的那个人，应该继续给你支持和力量。不管以什么身份，哪怕就是陌生人也好。在我鼓励到你的时候，我们不就是陌生人吗？”

陈孚里点点头，低低说了一句什么，然后开始喝汤。

陈淼辨认出那几个字音——“是我想要的太多了”，文字连成句子的一瞬，她心突突地跳起来。

他想要的，是什么？

对面手执勺柄优雅喝汤的样子，令她无法移开目光。他一下又一下拨动的手，好像在他面前筑起一座墙，要把他忧郁和孤独的眉眼都遮掩起来。

“陈孚里，我相信你。至少是……以朋友以上的身份，对你说这样的话。”陈淼感到脸都快要烧起来了，“可，可以吗？”

陈孚里停下来看她，笑意从鼻腔露出来，很快也将眼睛和嘴角染满。

那座墙瞬间坍塌。

“陈淼，你真的很可爱。”他打开手机，看了眼消息，再抬起头来，眼波重新流转起来，“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那天之后，分星股价下跌的形势放缓，陈孚里的“新政策”已经在进一步的筹备当中，据说游戏研发组即将空降一位大佬。估计等消息落实之后，分星的股价就会逐渐恢复了。

然而，陈淼却开始迎接月初的疯狂加班，这几天的更新基本都靠着存稿苟活。她有预感，陈孚里过不了多久就要恢复催更了。

每天累到回家就只想躺尸，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挺多久。

周五，陈淼还在工位上反复调试程序，陈孚里直接提着羊肉汤的外卖过来。

她毫无防备地在羊肉汤面前缴枪投降，暂时丢下程序的bug不管。

陈孚里只是在喝汤的间隙扫了一眼她的代码，“你这段代码有指针泄漏的问题，开头申请的内存在这段逻辑里没有释放掉，下面这段是正常的，但是最好不要这么写。”

托陈孚里的福，陈淼原本打算修三个小时的bug，一个小时就解决了。

在这一个小时里，陈孚里也看完了他因为加班而落下的更新。

“南俱跟雯子总算分手了，真是大快人心。”

听到这样的评价，陈淼感觉陈孚里也许是能猜到故事接下去发展的人。

但是，紧接着他就说，“接下来，应该写南俱跟莉莉复合了吧。”

“为什么你觉得南哥会跟莉莉复合呢？”陈淼开始下意识反思先前的剧情是否有哪些不够合理的地方，以至于给陈孚里这样的错觉。

“因为莉莉是南俱第一个爱上的女人，他们过去的感情就很刻骨铭心。如果是我，比起雯子，我会更喜欢莉莉一些，像莉莉这样的女人爱过就很难忘记……总之就是，很想看南俱跟莉莉谈恋爱。”

陈淼：？

原来他一点都没看懂，全凭自己的喜好在盲猜剧情。

“支持你看下去的理由，不会就是看他们谈恋爱吧？”但陈淼还是想挣扎一下，万一还有别的理由呢。

陈孚里点点头，“虽然你每本书的感情线都写得不错，但是男主的官配都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总是偏爱女二一些。在这些角色里面，莉莉是我最喜欢的，她最贴近我喜欢的类型，而且又跟南哥有过感情，总感觉他们还要在一起。”

陈孚里在冷静分析，陈淼却听到她的心跳正在加速。

她总是把她的性格偷偷藏在女二的角色里，尤其是《饭粒与蚊子血》，女主薛雯子是严珂的翻版，女二樊莉其实是她自己的翻版。

陈孚里说莉莉最贴近他喜欢的类型，所以他也会喜欢我吗？

陈淼只是轻轻碰到这个念头，就自主地退了回来。“喜欢的类型”和“喜欢的人”，还是有区别的。陈孚里哪有这么快了解她。

“他们不会在一起。”陈淼还是没忍住告诉陈孚里这个“残忍的”消息，以免他看到后面要失望。

陈孚里已经当场失望，他眉毛都撇下来，“所以南俱跟雯子才是官配吗？”

“那倒也不是。”

陈孚里的表情舒缓下来。

陈淼还没想明白陈孚里到底在忧虑什么，只不过是不甚满意的剧情发展罢了。这时，他电话响了。他挂了电话，告诉陈淼他还有个跨国会议要参加。

陈淼才知道，原来陈孚里只是百忙之中抽空过来看她、和她的书，他说这是他放松解压的方式。

看着陈孚里离开的背影，想到他说的那些话，陈淼感到有些伤感。

虽然说“被误解是表达者的宿命”，但是，原来那么忠实的读者也会对剧情有所误解吗？又或许，陈孚里并不是她所认为的那种“忠实读者”。

陈孚里刚刚离开十几分钟，陈淼手机上微信消息弹出来。

「Forry：能不能写南俱跟莉莉的同人文啊QAQ」

「水慢慢水：不能」

「Forry：不能为我写吗QAQ我可以付钱」

「水慢慢水：卖萌也不能」

这天，陈淼为了早日遇到她心目中的“忠实读者”，在“秘密花园”疯狂存稿到凌晨，直接在卧室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