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羽翼之下

陈孚里揉揉陈淼的脑袋，“你怎么这么可爱？”他侧过身子，把浴袍系紧，仍旧把她捞进怀里。

陈淼才反应过来，羞得只能把脑袋往他手臂里边埋。陈孚里早就看出来她在试他，一直在配合她演出。

“那天我有东西落在你那里了。我一直在等你过来问我，没想到会是以这样的方式。”陈孚里边笑边拨弄怀里的人。

“那你为什么，不在我今晚开始……的时候就拒绝我？”

“因为，我也想知道，你的底线在哪里。‘如果陈孚里就是冲着这个去的，你还会喜欢他吗？’看到你那个慷慨赴死的表情，我就明白了。”

陈淼回忆了一下刚才她的反应，说是慷慨赴死……有点夸张吧。

“我的确对你动了那样的心思。你扑进我怀里，就像切好的羔羊肉递到饥饿的大灰狼嘴边，我需要很费劲才能把口水擦干。”

陈淼抬起头，真的去看他嘴角的口水。这个举动又把他逗笑，他牵着她的手，缓缓向下探去，轻轻触了一下那烙铁一样的硬物，还告诉她“在这里”，她迅速缩回手去，点头表示会意。

“但是，我也知道，在你那里，我们的关系还没有到那一步。我愿意，等到你也心甘情愿的时候。只有那样的时候，我们才能都获得快乐，你觉得呢？”

“谢谢你，陈孚里。是我小人之心了，我不该这么试探你。”

“你是该谢我，换成是别人，今天你就走不出这个房间了。当然，我也没有你想得那么君子，也许我随时都会改变主意。”

陈淼只是目光触到陈孚里那个上扬的嘴角，就感受到一种狡黠。她一抿嘴唇，迅速低垂眼帘。

陈孚里勾看她一眼，翻身过来，扣摁她的双手，再次凑近她唇边，最终却只是以拇指轻轻刮擦她嘴角的湿痕。

陈淼慌乱一抹唇角，挣扎一下手腕，发现很容易挣脱，就迅速“逃离”了这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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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真不想放她走了。”陈孚里呢喃着解开浴袍，再度朝浴室走去。

等他结束一切出来，刚好听见微信视频电话的铃声。他接起来，发现薛明丽就在他家门口。他跟她说明自己刚洗完澡，换个衣服就过来开门。

如果她早来一小时，就撞见陈淼了。这太危险了。

但是她为什么会来？还选在这个时候来？

薛明丽一进门就朝卧室走过去，几个抽屉都拉出来检查一遍，全部空空如也。甚至还打开衣柜翻了翻，鼻子凑上去寻香水的味道。

陈孚里早就习以为常类似的突击检查，住的地方一向都是干干净净的，除了办公物品之外，没有任何杂物。床头柜上那几本包了书皮的书，薛明丽不会仔细看。

薛明丽离开卧室的时候，脸上挂着满意的表情。

陈孚里跟着她来到大厅。

“我今天去闻家吃下午茶，闻家那个小丫头跟我说，你谈恋爱了。我还奇怪呢，你谈恋爱怎么不跟我说。”

陈孚里这才想起来，上次跟陈淼约会的时候，在珠宝店里撞见了闻羽。为了防止她为难陈淼，只能假装在跟陈淼恋爱。他没想到薛明丽会跟闻家再有联系。

“我听闻羽说，那家丫头看上去很气派，又有眼光的。还跟你年龄相仿，我怎么也想不起来，还有哪家丫头，是我没给你安排过的。”

“……闻羽她误会了。上次跟我一起逛街的是一个同事的表妹，从南冀过来玩了两天而已。我们玩游戏输了，被罚假装情侣，遇到熟人不能解释。”

薛明丽很快就被说服了，“你们年轻人可真会玩。南冀的丫头，也是可以的呀，妈妈没有这么挑剔的。”

“……她马上就要出国读研了，三年不能回来。”

“哦，出国，那是有点远的。异地恋不利于感情稳定。”

几轮回合之后，薛明丽确认陈孚里没有在谈恋爱，就离开了。

得知于叔就在楼下待命，陈孚里也就没有去送。他告别薛明丽之后，看着对面的那扇门，露出忧心忡忡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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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陈淼在工位上收到陈孚里的微信消息。

「Forry：【图片】」

「Forry：如果照片上的女人出现在家门口，你在门外就别进门，你在门里就别开门」

陈淼点开那张照片，一个穿着华贵、容貌秀丽的中年女人出现在屏幕上，她梳着很低的发髻，笑得也很清浅，但眉眼中间的锐利一点也遮掩不住。

陈孚里身上的英气应该有一半来自于她。

漂亮又不好惹的感觉。跟严珂是一个路子的，女霸总吗？

「水慢慢水：把阿姨当作flag……不太好吧」

「Forry：//这是自我保护程序跳过会发生毁灭性灾难」

陈淼笑了一下，回复一个“好的”过去。

（flag和//都是编程语言，flag表示循环语句或选择语句的标记，//表示编程中的注释，用于提醒程序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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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陈淼作为林氏集团风控项目组的人员，跟同事一起来到林氏集团总部出差。

其他同事，基本上是作为项目参与人员，过来熟悉环境。只有陈淼，作为项目第一个环节的数据采集人员，需要直接在现场运行她的程序。

陈淼手里的数据采集程序，在她自己电脑上跑过；经历过全组的代码审核，也在公司的测试机上跑过；之后还送到测试组的同事那里，在现场同型号的服务器上跑过。

也算是经历过三道质量检测了。一般来说，不太可能出现问题。

正式执行的时候，陈淼心里有把握。组长王永安也对她很放心，没太盯着这边。

整个程序预计二十分钟跑完全程，取到一定量的数据，就会自动结束。

取数的进度显示在屏幕上，命令行下的白色进度条之中。

陈淼盯着那个进度条一路往100%的地方缓慢增长。

初始化，自检，开始取数……

1%，5%，10%……

陈淼打开手机，刷了一会儿微博，再抬头看，变成了30%，一切正常。同事之间开始聊天，聊在楼下看到的林氏集团标志，聊长得好看的前台接待，聊满屏幕都是bug的风控系统……陈淼默默听着，偶尔才加入聊上两句。

过去十分钟，陈淼瞄一眼屏幕，已经50%了。一切都按照计划正常进行着。

下一秒，进度条突然跃升到91%。有点不对劲。

陈淼试图跟服务器建立新的连接来查询数据收集情况，发现连接没有响应

之后过去两分钟，进度条没有再动过。

陈淼身后的同事开始抱怨，“怎么就宕机了啊？刷新两个页面就一片空白了。看来，林氏的服务器也很一般哦。”

程序卡到第五分钟的时候，好几个同事都开始接连抱怨服务器卡顿的事情。

越来越不对劲了，陈淼被一种心慌感袭击，“组长，你快过来看下，我这个取数的程序卡死了。”

王永安带着两个组里技术不错的同事过来看。陈淼正在请求服务器的性能数据。

几个人都眼睁睁看着，一个取数程序占满了服务器的内存。因为优先级最高的关系，其他的程序都被延缓执行了。

王永安：“完了。应该是服务器那边性能到上限了。陈淼，你先把这个程序终止。”

两个同事都十分同情地拍拍陈淼的椅背，“你写的什么程序啊？能把服务器性能给吃满，牛啊！”

陈淼不自觉地后靠，感受到越来越凉的脊背，是刚刚出的汗被风干的凉意，“我已经终止程序了，但是要等服务器反应过来，可能还需要几分钟。”

“大家都先停止一切访问服务器的动作，”王永安扭头对机房里其他同事说到，“免得服务器压力越来越大。”

一个女同事夹着电话，小跑过来跟王永安汇报，“林氏那边在问我们服务器是怎么回事，很多交易过程都出现了异常，已经严重影响他们客户的使用了。”

“你们俩，”王永安拉着两个大牛同事在陈淼旁边坐下，“帮陈淼看下她这个程序的代码有什么问题，用我们自己的电脑看。陈淼你这台电脑别动，服务器性能赶紧截图，取到的数据量也截图，最好是取数的过程都给截图。我现在先跟Forry联系。”

陈淼死死盯着眼前的屏幕，恨不得能用眼神逼迫这个程序立刻停止。

旁边两个负责看代码的同事，开始询问陈淼一些逻辑上的问题。

十分钟之后，程序停止下来，服务器恢复正常工作。王永安从外面打完电话回来。

“我已经跟陈孚里汇报了。他马上就赶过来。现场其他同事都先继续手头的工作，帮林氏检查一下风控系统有哪些异常。陈淼，刚才说的那些东西，都发我邮箱。等下过来跟我们一起开会。”

陈淼按照王永安的指示去做。

她知道，王永安的意思是，按照正常的数据量，以这台服务器的性能，取数程序是不可能出错的；除非风控系统的交易数据量突增，才可能导致服务器性能被占满的情况出现。

不过，他们需要证据来证明这一点。

陈淼看着她搜集到的那些数据截图，确实有数据突增的情况出现，但是仅凭收集到的数据部分，突增的并不明显。除非有其他的监测程序能证明当时服务器数据的突增，不然只能说明是她的取数程序有问题。

在陈孚里出现之前，陈淼心里一直忐忑不安。

这个项目这么重要，却在她这里就掉链子了。明明心里想着要做好离职前的最后一个项目，想在离开之前，为陈孚里尽绵薄之力。

现在没帮上忙不说，还闹出这么严重的问题，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那些证据整理好后，陈淼发到王永安的邮箱，她按下发送键，机房门口出现几个人影。她依稀认出有助理先生、秘书小姐、王永安，还有探进来半个身子的陈孚里。

陈孚里勾着王永安的肩膀，“Young，还有……这个问题程序的开发。”

陈淼站起来。

陈孚里一眼就看见了那个“被歉意压弯”的身影，“陈淼不用来，”他点了离机房门口比较近的两个男同事，“你们先跟我开个小会，等会儿可能要跟我一起去林氏那边赔罪。”

陈淼在原地踌躇一会儿，还是跟着他们来到会议室门口，被他们关在外面。秘书小姐温柔地守在门口，安慰她说“别担心，陈总可以解决。”

她当然知道陈孚里可以解决，但她不喜欢这种被护在羽翼之下的感觉，何况还是在犯错的时候。

过了一会儿，秘书小姐端了一杯水过来递给陈淼，“我虽然不清楚具体的问题，但是，我知道，这种时候，听他的话，就是在帮他。”

陈淼对秘书小姐露出感激的笑容，缓缓喝下这杯水。

会议开到十几分钟的时候，两个男同事走出来。

“别担心，数据没丢。数据采集照常进行。”

几个人自己倒了水，都在陈淼旁边坐下。她看着那个紧闭的会议室大门。

“那，为什么陈孚里和组长还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