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六)
仔细去看,那块漂亮的白色丝缎织满了树木暗纹,随着布料的滑动,树枝的纹样像流水般起伏。
“这是贵族才会用的布料。”佐助拽着布料的一角,正要配合水音把它叠起来。
一阵风吹得布料微微曳动,两人却脸色大变,再也顾不得这块名贵的布料,一齐奔至窗前,向湖面看去。
整个湖面上烟气升腾,青碧的湖水中翻涌出赤红的铁锈色,从湖上随风吹至的阵阵硫黄气味,令人不寒而栗。
“是湖底的火山开始活动了吗…”水音面含担忧,这也太不巧了,不,是太巧了些……
“你们……你们把定惠藏到哪里去了……”
背后突然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水音吓得一激灵,她扭过身,后背紧紧地贴着窗户。
是那个中年男人。
他手里捧着那块雪白的缎子,一双棕色的眼睛锐光四射,正紧紧盯着两人。
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从未有过的,在这么近的距离内,水音没有任何感应,这让她惊疑万分地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
他珍重地用脸颊贴了下双臂间的丝缎,口中却重复着和眼中温情截然相反的冷酷话语,“定惠死了……是你们害了她!”
他似乎神志不全……这个念头在佐助心里冒出来,他一边回应着,一边往一侧挪去“定惠一直跟你在一起啊,我们从未见过。”
冷静下来的水音跟他对视一眼,往另一侧挪去,口中配合道“是啊是啊她不是去找你了吗?”
“……撒谎!”怔忡了一瞬间,男子很快厉声呵斥。
但就在这一瞬间,佐助和水音从左右两侧向他袭来。一个一刀劈下,一个剑缠雷光。
男人却选择先将丝缎护在怀中,再扭身躲闪。
他慢了一步。
躲开了“迷津渡”的锋刃,却被草薙剑划破肩膀。
虽然伤到了对方,水音和佐助却更觉心底寒气滋生。那道伤口处,并没有血色渗出,缠绕着雷光的草薙剑只造成了普通伤口,失去了麻痹敌人身体的效果。
双方位置互易,男人此刻已经把丝缎收入怀中,背对窗户,做出了反击的姿态。
他的表情数次变化,最终他声嘶力竭地笑了——“你们满意了吧?她死了,为了我!为了你们这群愚民!我终于是个孤家寡人了哈哈哈哈哈——”
疯狂并没有影响男人的威势,查克拉在他体内急剧流动,他双手结印,令水音忌惮的握紧了刀柄。
“迷津渡”开始发出嗡鸣声,钢制的刀身化为一片雪亮的白,水音打算速战速决。
但当她注意到男人所结之印时,却生生刹住了冲向对方的脚步。
她只来得及大喊一声:“佐助!从地面闪开!”
提前一秒得到提醒的佐助跃至墙面,堪堪避开了从脚下涌出的树藤。
水音削段几根袭击她的藤蔓,同样在墙上借力后,换了个角度再次持刀砍向男人。
“快走,”佐助显然认出了木遁之术,提醒道:“这里不安全。”
他躲过试图捆缚他的藤蔓,把草薙剑向两人缠斗的方向扔去,剑刃险些钉住男人的脚,短暂打乱了他攻击的节奏。
水音左手顺势拔起草薙剑向男人挥去,将敌我的距离拉开,她不再恋战,扭身同佐助一起向屋外掠去。
两人落在湖面上,面前的庞大木质建筑处处冒出藤蔓,像是一头蛰伏许久的巨兽将要醒来。
“你不是也会?”佐助一手接过草薙剑,一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水音目光沉沉,瞥了他一眼:“都说了我没有血继限界。哦,你是说封印飞段那次吧,那个术每次使用前,都需要大哥为我补充查克拉和他的细胞,我本身是无法产生木遁查克拉的。”
封印术“万木萧森”原本是为打败宇智波斑准备的术。大哥、扉哥还有她准备了很久,经过无数次试验,希望能在战斗中发挥出其不意的效果。可惜还没来得及施术,她就死在了那场战斗中。
但这个术最终穿越几十年的时间,依旧派上了大用场。
“佐助,这个世界真是奇妙啊……”
完全不懂她在感叹什么的佐助,同样看向他们的来处。中年男人随着树木的洪流,慢慢移动了出来,他的皮肤此刻已经完全失去了人类皮肤应有的样子,变成了带有纹理的深褐色,眼神也散去了之前的灵光。
“他这个样子已经奇妙过头了,这跟我知道的木遁不一致。”佐助眉头微微拧起。在了解到宇智波和千手的渊源后,他自然是拿出时间认真查阅过两族的情报,男人这幅样子,不像是初代火影对木遁精妙运用的样子,倒像是……“被木遁控制了一样。”
“还有他们。”水音的目光扫向缓缓聚集过来的人群,那些日复一日走着相同路线的幽灵,其实是犹如活人的木偶。
这座巨大的楼阁,是一具装满活死人的棺木。
“啊嚏!”水音下意识伸手去接,一张金灿灿的卡片真的落在了她手中。
顾不得正逐渐靠近的敌人,佐助第一时间看向牌面,只见上面并非敌人的情报,而是一行大字:“住手!快住手!你们不要再打了啦!”
“……”
“……”
水音扔掉了这张牌,重新握紧刀柄面向敌人。
“我错了!我错了!跟他缠斗没有意义,你们顺着我的藤蔓下来吧!”一个听不出男女的模糊声音突然响起。
接着,水音就感觉湖底活跃着的查克拉出现了极其鲜明的一缕,正朝着湖面而来。
“你听到了吗?”她紧张地拽着佐助离开原来的位置。
佐助点点头,盯着正在露出水面的小树苗“怎么看,他们都是一伙儿的吧。”
小树苗闻言,急的左摇右摆,那个声音又响起:“冤枉啊,我罹患肢体控制障碍,已经好多年了!”
这小树枝说话怎么奇奇怪怪的!
佐助转头看了看越来越近的敌人,把草薙剑收起“我先下去看看。”
“哎算了,”水音也收起迷津渡“一起吧,我怕你这个秤砣一沉沉到底。”
“我是在保存体力。”他反驳道。
两人一同停止向脚部输送查克拉,向着湖底沉去。
沿着那根藤蔓,他们在晦暗浑浊的湖水中向下游去,湖底的翻动激起沙尘,极大地干扰了他们下潜的速度。
那根藤蔓自水下一处洞穴中延伸出来,不必再依靠藤蔓指路,水音很清晰地感受到了洞穴深处那存在感极强的查克拉。
她示意佐助跟上,毫不犹豫地游进了黑黢黢的洞穴。
摸索着藤蔓向前游了许久,洞穴渐渐变成上行,四周又逐渐开阔,最后两人从水中冒出头,踏着水向前走去。
“牌神就在前面。”水音随手攥了一把吸饱了水的马尾,大步向前走去,并且不小心把暗自起的绰号秃噜了出来。
“啪!”佐助一掌按在她的肩上“你冷静一点。”他始终觉得全心全意信任那个背后之“人”尚有风险。
挨了一下的水音开始稳重地前进,但她的心脏依旧砰砰跳着,就好像那里有什么在呼唤她,就好像冥冥之中,那里一直有人等着她。
他们迈入一个更大的石穴,然后立刻被热浪熏的后退一步。
水音看了一眼随着他们的到来而缩回这里的藤蔓,它好歹还顶着两片绿叶。
可眼前的这是哪门子植物??谁家植物会扎根在岩浆边上啊,那岩浆还咕嘟咕嘟冒着泡!
她仰头看着石穴中密密麻麻爬了满墙的遒劲枝干,却根本找不到主干在哪。黑黢黢的树藤、阴郁的洞穴、浓重的硫磺味、恶劣的环境,这里怎么看都像是大反派的巢穴。
接着水音就被脚下的一节树枝抽飞了出去。
“哎呦!”她从一堆石头里灰头土脸地爬出来。
“哎呀对不住对不住,刚才你踩到我的膝盖了,你懂吧?”那个声音响起,这次能听得更加清晰,音色像是未变声的少年。
神他喵膝盖啊!怎么你还有膝跳反射吗??
“你是春之里的人在找的‘神树’?”佐助向着石穴中发问。
“是啊,”那个声音回答“我是‘神树’,也是这片大陆所有人共同期待的‘春天’。”祂说话时千万枝条抖动,仿佛是千万枝条在共同回答。
“哦,也是某人的牌神。”刚才把水音抽飞的树枝又伸过来殷切地替她掸了掸灰。
“你该不会,有把人类做成傀儡的爱好吧?”水音暗自提起了警惕。
“我答应定惠,要保护着义元君活下去。可是他当时,已经快死了啊……”
“定惠”这个名字又一次出现。
“……就从‘定惠’开始说起好了。”神树的语速稍慢,似乎在斟酌词句。
“哦,对不起,你们人类不太喜欢这个温度吧?”祂又体贴地生长枝干,严严实实地把火山池盖住了,洞内的温度顿时下降了许多。
水音看了眼那片能抗住岩浆热度的树枝,“是你?你用这种方式为村民供热?”
“嗯哼~”祂听上去非常得意“虽然这些村民愚蠢的祖先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失,但我作为神树,还是大人有大量地尽力庇护他们。”
地上的枝条再次生长,缠绕成两把靠背椅,祂说:“请坐,我的两位朋友。接下来是个很长很长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