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魔术刻印，就是为了战胜时间的流逝，由魔术师制造出来的“固化的神秘”。
“我可以拒绝移植这个魔眼吗？”尤利娅叹了一口气，试图临在手术前挣扎一下。
尤利乌斯没有理会她的话，反而自顾自地说：“尤利娅，魔术刻印和调律师已经在等候了。”
这次手术是需要同时移植魔术刻印和那枚宝石级的魔眼，而也是在刚才尤利娅得知她接下来要移植的居然是尤利乌斯孪生姐妹的魔术刻印。
虽然早就知道了，魔术刻印才是魔术师家系真正的主人，尤利娅也好，尤利乌斯也好，本质上都不过传递它的容器罢了。
双子刻印
这让她想起了同样擅长使用宝石魔术的芬兰魔道名门爱德费尔特家族，双子继承魔术刻印是正是他们引以为傲的家族传承。
大多数继承者必须从年幼开始就一点点花时间移植刻印，同时还要用药物和仪式来辅助让身体习惯保存刻印……但一次性移植完成的魔术刻印也不是不可能实现，之前有尤利娅喝下的改变体质的药剂就能增强肉/体的耐性，不至于让她在手术过程中直接痛死。
但即使是这样尤利娅也还是整整昏迷了好几天才清醒过来。
躺在床上
左眼被包裹上纱布，只剩下右眼直愣愣地望着头顶深绿色天鹅绒的床幔。
这是哪里？她在哪里，好渴……
人的大脑在身体遭受极大痛苦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地选择忘记这段记忆……
但是
好疼，实在是太疼，疼到即使哀嚎流泪也是一种心灵安抚，无法动弹…仿佛灵魂都要被利刃生生撕扯开来。
“看起来适应得不错，来把这份药剂喝了，起码能让你不那么的痛苦。”
尤利乌斯的话轻轻地飘进她的耳中，尤利娅迟缓地转头望着那个端坐在床边金发碧眼的少年，“……啊。”
他笑了笑：“嗯，还傻着呢……塞维娅把药剂喂给小姐。”
女仆接过尤利乌斯手中银白色的药剂，小心翼翼地喂给尤利娅嘴里。
这份药剂大概是她此生喝过的最难喝的东西了，苦涩地几乎要谋杀掉着整个味觉系统。
*
移植强大的魔眼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就等同于将风暴或者岩浆切割下来，再封印到眼睛里。
迁延之魔眼属于未来视，人类所拥有的最高级别的宝石级魔眼，为宿主提供观测未来的可能性。
未来视看到的不是『数分钟的后的未来』，而是直接创造现实的『数分钟后的结果』
这是尤利乌斯告诉她的原话，“……尤利娅你要学会控制它，你应该有操纵命运的资质。”
尤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连日来的精神紧绷让自己根本无法好好休息，命运什么难道就是她看到的一堆鲜血淋漓杂乱无章的画面吗？
体内的绝大部分魔力都供给这个擅自发动的耗魔大户，如果不是有施密特的地脉加持下，恐怕她早就被这只魔眼强行从魔术回路中榨取生命力，进入濒死状态了。
现代大源的枯竭导致她汲取魔力一直都不太顺利，这一点就算是尤利乌斯也没有办法能够帮到她，再加上魔眼的副作用让尤利娅一直处在相对暴躁的状态。
在一个阳光正好的日子里，少女脑内的紧绷到神经像是终于到了一个临界状态，随手把书一丢就推开的大门，四周静悄悄地，平日里都有女仆侍立的书房门口，此时却一个人也没有。
反正尤利乌斯也不在
尤利娅决定叛逆一把出去散步。
茂密的森林散发着浓郁的花楸树叶香味，雨后潮湿的空气包裹着被雨水打落的月季花就残留的香味，其实说是散步也不过是在城堡花园里转圈圈而已。
“日安，尤利娅小姐。”
背后突如其来的男声吓了她一跳。
尤利娅立即转身：“你是谁……有什么事吗？”
自从被丢在这栋名为白堡的大宅里学习魔术知识后，经常能见到的除了尤利乌斯就只剩下以塞维娅为首的女仆们了。
是一个穿着考究灰色西装金发碧眼的中年男子。
这个人从外表上来看，毫无质疑的是施密特家族的人。
这个名为提图斯的中年人冲她露出了浅浅地微笑，像是怜悯又像是羡慕，“失礼了，鄙人提图斯，尤利娅小姐您回归的那一天我们也算是见过一面。”
尤利娅身体僵硬咳一瞬间，提图斯她知道这个人，是被现任天降继承人而淘汰的“前”继承人。
糟糕了，遇到了苦主，应该怎么面对，在线等很急！！
“……啊，嗯……你好。”
中年男人微笑着，继续说：“太好了，尤利娅小姐其实我一直都希望想和您聊聊………”
尤利娅点点头：“您想说什么。”
“提图斯你该回去了。”
尤利乌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一直站在修剪整齐的树篱边上。
他平静地注视着提图斯，明明是少年样貌的尤利乌斯但身上的威严气势上甚至压倒了身为中年人的提图斯。
而被冷漠眼神紧紧盯着的提图斯，后背发出阵阵的凉意止不住的颤抖，他像是被下了诅咒一样，无措又绝望地站在原地，“不是，我没有说什么……尤利乌斯大爷爷我……”
“……我说过的，尤利娅是你们绝对不能接触的珍宝。”
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鸦雀无声。
作为这场单方面责难中心的当事人，就在尤利娅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的时候。
突然感觉到全身的魔力快速地流向了左眼，过载的魔力让眼眶四周血管热到快要爆裂起来。
身体内的魔术回路发出悲鸣，像是骨头被压碎一样折磨着身体。
宝石般的眼眸燃烧着绚烂的赤红色的火焰，鲜血从眼眶中流出，顺着脸颊滴落在地面上，瞬间蒸发。
脑海中无数的碎片开始闪现转动，最终定格在了某个可怕的画面。
她看到了提图斯正在处于一个半生不死的状态，像是薛定谔的猫一样……直觉告诉她如果再观察下去，这个画面迟早就会坍塌，而提图斯的命运会走向未知中。
尤利乌斯面带扭曲的笑意，狂热着对她说：“提图斯还活着吗？”
看吧
实现了
如此的伟大，如此的傲慢，如此的可怕……
魔眼是钥匙帮助她开启未来视，天生赋予的体质则让她有了如同神明一般的权利——尤利娅可以自由选择她想要的未来命运。
这可怕的认知差点就让她失去了控制身体的力气……
“……活着。”
闻言，金发少年点点头，嘴角上扬眼神亮得可怕，随后对提图斯说一句，“你走吧，反正现在的我也杀不了你。”
画面中的提图斯不再是半死不活的状态，仿佛是命运被重新编织过，死亡的阴影远离了终于这个可怜的中年男子。
尤利娅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人像是如释重负一样飞快地逃离了此地，随着凌乱的脚步声远去，偌大的花园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在。
秋日雨后的冷风一吹，彻底惊醒了她。
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紧接着一双完美无瑕的手温柔地用手帕擦拭她脸上已经干枯的血迹。
“……尤利娅，你果然是我的奇迹。”
“……”
隆冬时节，暴风雪彻底摧毁了大地的生机，尤利娅无精打采地站在玻璃窗前望着外面大雪封山的场景，身边还有两位白发红眸的侍女陪伴着。
爱因兹贝伦冬堡
她现在应该算是圣地巡礼吧？
站在切嗣papa曾经看过风景的玻璃窗前，可惜呆毛王的剑鞘已经被带走，不然她高低也想摸摸。
秋季里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除却她有些不知所措外，尤利乌斯则处于一个兴奋的状态，好像旅人终于渴死前找到了那一片绿洲一样。
终于不再整日将她禁足在白堡里，允许她自由走动，还把之前没收掉的手机还给她。
可惜这里信号太差了，手机玩着也没意思。
甚至还带她去拜访爱因兹贝伦家族。
用尤利乌斯的话来说：“多年前承诺过的事情，终于到了实现的时候了。”
尤利娅十分好奇地问：“什么事？可以说说吗？”
“也没有什么不好说的，我曾经在爱因兹贝伦学习过如何制作人造人的方法。”
完全不意外，尤利乌斯在炼金术上的天赋即使是神灵看到也会心生嫉妒。
“人造人？难道你……”是靠不断给自己制造备份身体保持身体的年轻，等这幅身体开始有劣化的迹象时候就立即换一具身体。
“嘘！”
尤利乌斯平淡得笑了笑像是默认了一般。
莫名其妙地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到了忒修斯之船这个著名的哲学问题……不断更换身体零件，那么这艘船还是刚出发的船吗？
不过？承诺的事情是什么？难道他要帮爱因兹贝伦实现第三法吗？除此之外尤利娅想不到到底还有什么事情值得他们愿意将家传的魔术交给外人。
原本只是一次普通的拜访，但是临别之时，爱因兹贝伦的第八代族长尤布斯塔库哈依德突然问：“如果你想学习一项爱因兹贝伦的秘术，你会想学什么？”
“唔……就天使之诗（Engel Lied）吧。”
她挺喜欢伊莉雅的，当然她妈妈尤利娅也很喜欢。
可惜心不在焉的尤利娅，忽略掉了听到她这个回答后，尤利乌斯和尤布斯面上各异的神色。
是了，她是怎么知道这项除了爱因兹贝伦家以外，外人绝对不可能知道的秘术的……
*
毒素已经蔓延开来，足以让普通人发疯的剧痛，丝毫没有让少女动容。
此时尤利娅的右眼已经完全失明，仅剩左眼的魔眼残留了部分的视觉。
与她面对面坐着的阿德拉此时就还剩下一口气，双眼瞪大，眼中的怨毒神色仿佛在说，为什么身中剧毒的你还不死。
“别急嘛，我好像忘了说经历了非一般岁月的魔术家系的魔术刻印可以等同于诅咒，魔术刻印为了让我活下去……咳咳……会不惜代价注入一切的力量，普通的手段根本无法杀死我。”
尤利娅咳出一口黑色的血水。
所以才敢喝下毒药，跟阿德拉周旋。
她的道德三观还不允许她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辜者死去。
“啊～对了，是时候说说我到底是怎么杀死尤利乌斯的。”
“事实上动手的不是我，尤利乌斯是被人类抑止力抹杀的。”
“在他想把我做成命运之骰，实现命运概率化这个第六魔法，并借此为途径抵达根源前就被杀死了。”
“所以错的根本不是我，是这个疯狂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