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伊芙琳曾有六个月的断食记录，区区五天还不足以影响到她的身体机能。她向厨师预定了一碗粥，等饭点来即可。
早饭刚过去，距离午饭有一段时间，但比起食物的香气，“有情况”的气息先一步到来。
伊芙琳眨眼间来到甲板。
跟在后面的副官还以为对方忍一时越想越气，当看到同样神情的萨卡斯基时，他明白了。
萨卡斯基加速处理完文件，是为了有更多时间盯着海上动向。大海瞬息万变，任何一刻对大海的轻视足以致命，就算是海军中将也不例外。
大自然的破坏力极强，然而对于海贼们来说，萨卡斯基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危险，
副官看向伊芙琳，现在又多一个。
大海危险，不过对于这两位——一个超脱于一般海军中将、一个已经成为大将的人来说，估计都没有把大海的危险放在眼里，他们的眼里恐怕只有那些倒霉的海贼。
配合时间久了，上司的一个眼神就能让海兵们领会该什么事。几百双眼睛盯着平静的海平面，负责监察的海兵报告说在海下发现潜水艇，经核实，是一群人贩子的潜水艇，最大下潜深度可达到1400米。
经过训练的普通海兵携带专业潜水设备可下潜300米，熟练掌握霸气可下潜500米，不过即使再强的霸气也无法和自然力量抗衡，历史上没有人类可以不用靠镀膜船抵达海底10000米的鱼人岛。
萨卡斯基压了压帽檐，并将手腕上的海楼石取下。
再抬头，他的流星火山已准备就绪。
能力者被大海排斥又怎么样？不过是把这片海域蒸发的事。
“报告中将……潜水艇里面有人质！”军舰虽然配备鱼雷，不会形成极其恐怖的攻击，但若要说不会伤害到人质也不可能。而在流星火山面前，生命存活的几率为零。
海下1400米，海军目前记载的个人最高下潜记录是700米，抛开一倍的差距不谈，每多下潜一米所要面临的压力几乎是成指数倍增长，更别说还要与敌人周旋战斗。
现在的局面无可解，除非有能制作出泡泡的材料，这样人质才有被解救的几率。
海兵们都绷紧了神经等待指令，无论是否剿灭罪犯，今天的事永生难忘——这种面对罪恶逍遥法外或者无辜生命流逝的无力感。
副官拧紧了眉头。
军舰配备泡泡材料的申请曾多次提交过，但都被政府那边的人驳回，在他们看来，保存泡泡材料所需要的花费太过高昂，低贱的海贼不值得。
呵，是海贼不值得，还是人命不值得？
伊芙琳的神情没有周围人严肃，她说：“现在的海贼居然配备了这么先进的潜水艇。”在《海洋战士索拉》漫画中，海贼潜水艇最大下潜深度只有200米。
副官的目光穿过海平面，“此事一定要向总部报备。”敌人突然能使用跨时代的产物，海军以后要面对的危机充满了未知，可眼下……
潜水艇里有人质，并不能阻止萨卡斯基执行他的正义。
“我的职位比你高，对吧？”伊芙琳像之前一样阻止了萨卡斯基的攻击，并向他眨了眨眼睛，“你写报告比我熟练，这次突发事件的任务报告撰写就交给你咯。”
说着伊芙琳换好潜水服跃入大海，不顾身后军医说伤重还不能战斗。
二十分钟后，潜水艇的残骸浮在海面上。
“非常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水蓝色长发的女性深深鞠躬，她是一名记者，周末休息时被人贩子绑架。由于记者得罪的人往往会很多，很难不让人怀疑人贩子背后还有主使。
人贩子都是欺软怕硬的角色，在海军的审讯下该招的不该招的全招了，只不过背后没有主使，他们仅仅是一群拐卖人口的犯罪团伙。
“偶们就像平常一样把从别的岛拐来的人运回据点，然后突然就被鼯鼠追杀，还说我们拐了阿拉巴斯坦的人，我们哪里敢拐世界政府加盟国的人？……跑了好久还以为安全了，结果又被你们抓起来了。”人贩子哭诉自己倒霉的逃生历程，他们原本以为被自家老大都害怕的鼯鼠盯上已经够倒霉了，结果做梦都没想过会撞上令人闻风丧胆的萨卡斯基，甚至还引得和萨卡斯基战斗了十天十夜的人出手抓他们。
伟大航路太恐怖，他们要回因佩尔监狱。
人贩子有前科，这次再关进去没有五十年出不来，不过前提是他们在里面能活五十年。
“偶们再也不出来了，打死偶们也不出来了！”
与哇哇大哭的人贩子不同，作为人质的水蓝色长发女性依旧是一脸歉意，军舰上的人也都看出来了，这位女性以身犯险查找人贩子的据点。
副官确认了一些细节后，感叹水蓝色长发女性真是有种特别的幸运。
萨卡斯基没说什么，独自回了船舱。
被拐的人被安顿在甲板上晒太阳恢复体温，医生在旁检查他们的身体和心理状况。海兵送来食物和水，这些许久没进食的人立刻狼吞虎咽起来。
水蓝色长发女性捧着热粥没喝，给了身边一个没有吃够的小孩。
伊芙琳来到水蓝色长发女性面前。
“阿拉巴斯坦的贵族？”
“……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伊芙琳对女性年轻的脸庞露出笑容，“你在保护其他人的时候超酷的。”
“诶、诶？”水蓝色长发女性、身为贵族却成为了记者的蒂蒂，听到夸奖后不好意思，“学了一点防身的本事没想到能派上用场，你战斗起来才是超帅的，真是令人安心啊，海军……”
一段时间后远处的海平面出现了军舰，海军少将鼯鼠也是负责护送加盟国的王室参加世界会议的将领之一，在他的身边，是阿拉巴斯坦的国王。
阿拉巴斯坦国王与贵族蒂蒂之间有婚约，只不过是家族联姻。蒂蒂深知因为联姻在一起的夫妻没有感情，于是早早拒绝，因为比起成为王妃，她更愿意当一名无拘无束的记者。
蒂蒂垂下眼帘：“没必要做到这个份上，你看我的性格，也不是当王妃的料。”
听到话后的阿拉巴斯坦国王很生气：“如果连一个人都保护不了，那还怎么保护国家？法律上没有哪一条规定王妃不准当记者吧？”
蒂蒂抬起头，怔怔地看向眼前的一国之主。
对方决定来找她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缺席世界会议的准备。在世界会议上，一点口角之争就会演变成战事，缺席世界会议无疑会被视为“重罪”——最好不过的讨伐理由。
资源的争夺，永远不会停歇。
……
副官来到萨卡斯基的办公室。
“新大将真是任性啊，幸亏我们军舰上的医疗班是最好的。”他很难想象有人带着那样重的伤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知道遇见了伊芙琳。
萨卡斯基正在写任务报告。
“你让食堂提前做了饭。”
“呃……是我。总不能让人家大将真的等几个小时吧？而且事情也很巧，正好有粥可以拿给外面的人。”
新大将虽然强得跟怪物一样，但食量却是正常的，鉴于对方五天五夜没进食，副官让厨师准备了很多粥。
于是这些粥就派上了用场。
“我个人观点，这件事只是巧合，新大将在我们军舰上除了粥就没有吃过其他食物，顶多再加上牛奶和果汁。其实吧……”
见萨卡斯基又带上了海楼石手腕，副官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当初泽法老师退居二线，空出了大将的位置，这些年来泽法老师培养了一届又一届学生，但对谁都没有特别关注。如果真要说的话，那便是波鲁萨利诺。
泽法老师说波鲁萨利诺太过依赖果实能力。
和波鲁萨利诺同为第一届学生的萨卡斯基没有被说，之后第三届的库赞也没有被说。
这一点在当时就有人关注了，随着卡普中将一次又一次拒绝当大将，众人的想法也越来越多。
大将的位置只有一个，而海军之中能胜任的却有三个人。
泽法老师的批评，是否出于对波鲁萨利诺给予厚望？
然而波鲁萨利诺投身于科学研发，变相退出了大将竞选。在大将候选人只剩下萨卡斯基和库赞时，结果空降了一个伊芙琳。
伊芙琳并不是一来就当大将，海军在招募中将，毕竟大将的位置填补上后会空出一个中将，而总部少将里暂时没有合适的人选去坐中将的位置。
“其实什么？”萨卡斯基手中的笔没有停。
其实我觉得新大将就是单纯喜欢喝粥。
副官没把这句话说出去，他说，“其实除实力外，人是需要一点运气在身上的。如果不是你打算以最快的速度结束这次任务，我们也遇不上那艘潜水艇。”
不止如此，如果伊芙琳不在萨卡斯基的军舰上，现在甲板上的人是否能活下来还是个未知数。
种种巧合之下，这件事被简单地解决了，不过前提还是伊芙琳具备大将的实力。
“亏我还在人家面前夸你会帮同事处理文件，结果您倒好，把时间都用在了加速航行上。”副官想起这件事就郁闷，感觉自己在伊芙琳面前抬不起头来做人，“所以说，我让食堂提前做饭怎么啦？”
萨卡斯基抬头看向自己的副官。
这一刻的空气仿佛凝结起来，最终时间还是继续走动——
“给她。”
任务报告只留有签名栏一处没写。
副官松了一口气。
自从和萨卡斯基分到同一艘军舰，他还是第一次见对方露出这样的眼神。
不过他也是第一次帮别人说话，这种感觉让他自己也觉得奇怪。伊芙琳仿佛有一种力量，能让人不由自主放下戒备。
可怕的力量。
海军没有招募大将的先例，招募中将已是不得已而为之，如果不是海贼王开启大航海时代导致海军成长的速度跟不上海贼增长的数量，海军高层的位置绝不会让突然加入海军的人来坐。
要想成为海军将领，起码要在老怪物们的眼皮子底下待够三年。
海军突然有一个外来中将已经让不少人措手不及，更别说对方还一跃成了大将。
这得让多少人睡不着觉？
眼下空元帅没有表明态度，但在伊芙琳的事上肯定点了头；战国在伊芙琳成为大将后投身于维护新世界的平衡，以及处理世界会议期间的相关事宜；卡普中将没了海贼王罗杰这个对手后光顾新世界的次数越来越少，最后干脆借回家带孙子的理由把所有事务推到十万八千里。
按道理说伊芙琳的事应该由战国大将来管，但在战国同意让伊芙琳参与大将竞选后，没人再敢让战国插手和伊芙琳有关的事。现在名义上在管伊芙琳的，只有泽法老师。
泽法老师最知道海军总部大将意味着什么，可却让伊芙琳肆意行动。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伊芙琳跟随萨卡斯基出航的申请几乎是瞬间被批准了。
海军的所有行动都有一个审批流程，优先级别非常靠前的屠魔令都没有这么快。
伊芙琳到底是什么人？副官不禁沉思，泽法老师对于她的关照似乎过多。
有人曾揣摩泽法老师不喜欢能力者，实际上对于熟练掌握霸气的人，泽法老师也没有流露出多余的关切。听说泽法老师还把伊芙琳归在了第一届的学生名单中。
副官也不去想对方是不是真如传言那样看重精通霸气的学生，“鹤中将应该能看明白。”
海军总参谋，鹤，目前正在四海中最混乱的北海，肯定是要回来敲定大将的最后事宜，毕竟新大将的制服、军舰、副官、部下……这些统统没有。
走到门口的副官忽而想到什么，他对萨卡斯基说：“食堂饭菜的供应改成不定时吧，人家可是女孩子。”
萨卡斯基没回答，算是同意。
而副官的表情却是跟看见了鬼一样。他仿佛吓坏了，“我只不过是随便说说，你这样会被认为对人家有好感。”
私底下很多人猜测伊芙琳是泽法老师的亲女儿，这样一来很多说不通的地方都说得通，比如伊芙琳为什么会这么强、明明刚加入海军就有资格参加大将竞选。还有传得更离谱的，说是泽法老师要找个女婿，原因是被回家抱孙子的卡普中将刺激了。
在泽法老师找人教伊芙琳六式时，这一猜测似乎是得到了进一步验证。
萨卡斯基难免听到这些传言，他道：“同事而已。”
“真的是同事吗？”副官咂舌，“瞧你，都不帮人家处理文件，让人家熬了五天五夜。”
萨卡斯基：“……”
“你压根就还把人家当竞争对手。我就说，你这样的人是绝对不可能会找到女朋友的。”
副官转身，迎面撞上了突然出现的伊芙琳，于是正好拿出任务报告。
伊芙琳拿着任务报告来到办公桌旁，借了萨卡斯基的笔签上了两个人的名字。
“我没出手。”萨卡斯基皱起眉头。
还在门口的副官也是一愣。
任务报告上谁签了字算谁的功劳，由于关乎前途，即便是再好的朋友，反目成仇的比比皆是。
伊芙琳热衷于立功全军舰的人都看在眼里，在她搬出大将的身份命令萨卡斯基中将撰写报告时，所有人都以为她会独占这次解救人质的功劳，但事实却也是伊芙琳带着重伤单枪匹马将人质成功解救出来，她要领全部功劳也没人会有意见。
而现在她自己却划掉一半。
“报告不是你写的吗？”伊芙琳觉得写报告比作战幸苦，尤其是在处理了五天文件之后。
虽然没有吃东西，但她写东西快要写吐了。
萨卡斯基简直救她一命，她还以为对方不会帮这个忙。
“萨卡斯基，你真是个热心肠的人。”伊芙琳拉着他向外走，并向副官招呼道，
“宴会就差你们两了，我们快去鼯鼠的军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