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节外生枝
更新时间：2013-01-12
孟瑶菁对着老者有此一问，当真稀奇。
寻常人卜卦,不过问些前程姻缘，富贵仕途。现世的命，便只看着现世是怎么个活法。
从何而来，去向何处。
这种问题怕是只有自古来的王侯才会有此一问，为得也不过是人死之后，是不是依旧能在阴间尊受荣华，死了的人能不能荫及子孙。
孟瑶菁问的诚恳。叫揣着坏笑准备呛她几句的姬凯辰，也不由默默得瞧着老人那干燥的两片薄唇。
老者泛黄着眼白，侧耳不语。一手捻着稀疏的胡须，另一只手掐着指轮，良久，只说：“轮回。”
碧儿拉拉正出神的孟瑶菁，“小姐，咱们走吧，天黑前要回去的。”
孟瑶菁见老人正要收摊，再没和她说些什么，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二人转身要走。谁知老者忽然对着碧儿说了一句“那两位的命不卜也就罢了，只是这位小姐。命若有变，必有大劫。”
碧儿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瞪着老头半天，忽然想起老头也看不见，便狠狠的剜了他两眼。
老者突然紧进了两步，用他泛白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碧儿，用一种凄厉的怪声梦呓似的唱道：“一朝不平逆天行，落瑛逐水叶飘零，泄尽胸中不平意，一缕尘埃痴梦醒！”
两人离的太紧，事又突然。那老头的样子实在骇人，碧儿被老人泛白的眼仁吓得一声尖叫，连退了七八步。
老人咧嘴一笑，呲出那一口大黄牙。碧儿也顾不得大户人家的品貌，狠狠的淬了一口，心里早就把老者的祖宗问候了个边。
那老头也不气恼，依旧侧耳去听，突然面色一变，高叫一声：“不好，有强人来到！”立即夹起那神算的幡子，一溜烟的消失了。才刚一眨眼的功夫，对面的街口冲出一个丑婆娘，领着两个五大三粗的大汉正往这边跑来，一边跑一边大喊：“就是那个老骗子，说我是王母娘娘下凡！揍他！”
姬凯辰瞧着孟瑶菁同碧儿被命数震撼得呆若木鸡的样子，终于忍不住高声大笑了起来来。
托这算命先生的福，三个人一路行走，相互打趣，说说笑笑也不再尴尬。驱车行至一幢两层小楼之下，外间倒看不出高门大厦的样子，想来是个以味见长的百姓酒家。三人立于门前，将眼一瞧，只见漆黑的匾额，上书三个烫金大字——醉仙楼。
“三位里面请，其他书友正在看:！”酒楼小二训练有素，迎着客人就热情的往里间让座。
这酒楼并无雅座，许多食客都是慕名而来，饮酒谈笑热闹非凡。三人捡了个靠里的位置坐定。便由姬凯辰做主捡了几样新奇的小菜，又问孟瑶菁和碧儿可还要添些什么。
碧儿在孟府有厨房供给吃食，进宫又是御膳房供给吃食，好的吃食倒是见过不少，只是这进酒楼还是头一次，不免露了怯，悄悄的拿眼看着孟瑶菁。
姬凯辰见状，想那碧儿单纯可爱，未经世事，不免笑了笑。碧儿会错了意，只觉得脸腾的烧了起来，难免怨恨自己见识浅薄，眼神都不敢抬起来与他平视，装作漫不经心的看着街上的来往的行人。
孟瑶菁老实不客气的扫了扫菜牌，问小二：“说说你们家的招牌菜如何？”
“这位小爷真是问着了，小店招牌菜是葱油鸡，这十里八乡再找不到第二家能做出我们店里的味道来。我们的葱油鸡……。”
小二说到招牌菜，双目光芒璀璨，连口水也禁不住开始流出。忙不迭的对着这位识货的客观讲起那葱油鸡的种种美味来。孟瑶菁直觉得自己被喷了一脸的吐沫星子，忙止住了他的话头，小二这才忙慌慌的上菜去了。
玄凯辰见此，又对孟瑶菁露出他标志洁白的小门牙，一脸灿烂。
“来时的路上你不是说这家的招牌菜很好吃，又说宫……家中的厨房都学不了半分吗？”
“我说的自然是实话无疑。”
“那你刚刚点菜时候怎么没加上这个招牌菜？”
“这家店的小二十分殷勤，服侍客人总能感同身受，所以每次提起这招牌菜的美味，都不免口水多流了些。孟小姐你既已领教，何故还要来问我呢。”
等不多时，菜码便流水般依次上齐，姬凯辰一尽地主之谊，三人推杯换盏好不开心。
但见桌上这五样小菜，样式精巧，色香味俱佳，直让人食指大动。
孟瑶菁用汤匙取了一只眼前这一道名叫翡翠玉带包的。
这酒楼虽小，选材用料却颇为讲究，也怪不得区区小店能引得宾朋满座，客似云来。
单说这翡翠玉带包，选新鲜菜蔬，外面的菜叶皆弃去不用。仅取用中间娇嫩的菜心，用高汤灼过，内入虾蓉，玉米蓉以及瑶柱蓉，再用鸡蛋煎熟成饼，细细切丝，秘制调和入味后用灼过的菜心包裹。
再用海带丝打成碧玉吉祥结，上锅隔水蒸了。出锅后用高汤汇合蒜茸调成稠汁淋在上头。
虾的鲜味和高汤的清香相结合，再加上玉米和瑶柱的腥甜之味，满满的一包鲜汤，一口咬下去，唇齿留香，只觉得是饮了世上极鲜之汤，清甜可口。
孟瑶菁喜欢得不肯释手，连吃了两三个方才腾出空来，去瞧别的。
碧儿面前的这一道和那翡翠玉带包，一红一碧，相映成趣。
这道红海浮玉入口微弹劲道，想必那功夫是十足十做在这浮玉之上。
小二说起自家的菜肴，满面的自豪。这以糯米与粳米混合加油舂过，置于锅上翻身蒸煮一刻，再用沁甜的冰冷泉水加入，不停对折揉捏，直到米糕油光发亮，弹性十足。
待之成型，再雕刻成玉璧的形状。想那米糕何等软糯？雕刻这米糕的工艺只怕比豆腐雕刻所差无几。
最后将这雕好的米糕，先炒后煮直至入味，。食之微甜带辣，令人胃口大开，畅快淋漓。
孟瑶菁也不客套只顾低头吃喝。碧儿自然是随着小姐，并不多语，况且初次来至民间，凡事皆觉新奇有趣，不免也胃口大开。
姬凯辰见二人吃的都颇为满意，心下也十分高兴，不免多饮了几杯。
孟瑶菁吃着吃着，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这吃食当真味道不错，只可惜珠儿不在这里，不然这小盘小碗怕是还不够她塞塞牙缝。”
碧儿夹菜的手顿了一顿，神色也黯淡下来。
姬凯辰举杯问：“珠儿又是哪个？”
话音未落，只听一行人吵吵嚷嚷的来至楼上。
“他娘的，老子吃饭不给你钱吗，敢不把老子放在眼里。”为首的一个大汉揪起小二的衣领，轻松一丢便将小二掼在旁边的桌子上。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桌子四碎开裂，桌上的盘碗悉数当啷啷应声落地，小二倒在地上痛苦的翻滚着身体。
看来这一下力道着实不轻。周围的食客受了惊吓，皆惊慌的四下闪躲。掌柜的拦阻不及，白白的走了好些个没付钱的客人，着急的直跺脚。
孟瑶菁三人的桌子靠在窗边的角落里，一时也波及不到。依旧自顾自的品着菜肴，在惊慌逃跑的人群中显得有些突兀。
这种突兀很快就吸引了前来闹事的这群壮汉。
“喂！那边的三个小子，吃什么吃。爷爷我今天不高兴，这个酒楼不做生意，你们快走。”发话的依旧是那个为首的汉子。
碧儿慌乱中只抓着孟瑶菁的袖子，孟瑶菁的表情冷峻异常，还故意把汤汁喝的有滋有味。姬凯辰也面不改色的自斟自饮，仿佛刚才根本没人说话。见两人皆是如此，碧儿也只好坐稳了，垂着眼帘不去看那起人。只是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显出了她的紧张。
俗话说的好，放个屁也会污染一下局部空气指数，像他们这种完全忽视别人的做法实在是不值得被提倡的。
坏人的出场必须要吓跑路人甲乙丙丁才叫有气势，那大汉见他们完全没听见的样子，自觉受到了奇耻大辱，大步流星冲着孟瑶菁那一桌三人走去。
啪得一声，将一只肥猪手搭在了碧儿的肩膀上，碧儿浑身一激灵，不由高叫了一声：“啊！”前半个音还没发全，只听一声更为洪亮的，有如狗熊撞树般厚重的嚎叫，从大汉的胸膛中瞬时爆发了出来：“啊！”
只见孟瑶菁飞出一排牙签，不偏不倚正好扎在大汉搭在碧儿肩膀的咸猪手上。那大汉一脸不能相信的表情，看看手又看看孟瑶菁，眼眶里闪耀着点点泪水，大吼一声：“给我揍扁了这个臭小子！”
一干喽啰立时上前，奔着孟瑶菁冲了过去。碧儿尖叫一声，就被孟瑶菁拉住手腕一同蹲到了桌子下面。
姬凯辰见她伶俐，笑意不觉浮在面上。一杯酒送到嘴边将饮未饮之时，来人已到桌侧。他手腕突地一抖，满满一杯酒霎时如雨点般飞散开来，不偏不倚的射入匪徒眼中。白酒**，陡然入眼当真十分难受。只让来犯之人蒙头涨脑，也泪眼连连的望向为首的汉子。
一时之间，泪眼相对倒有了几分悲情之感。
大汉怒的将浑身肥肉一抖，大吼一句：“兄弟们，今天不揍扁了他们，丢了咱们盘龙山的颜面！怕的是孬种！退的是怂包！”
众人闻言里脊应声附和，吼道：“当家的，瞧好了呗！”遂一拥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