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世界(抓虫)
回到教室,许榆冲邱枣笑了笑就趴在书桌上昏睡过去。
她的头疼时不时就会发作,虽然没有像原主那样严重到发作起来就砸东西,但总归是不舒服。
不知道睡了多久,许榆感觉到手臂有被轻轻触碰的感觉,她朦朦胧胧地抬头。
“许榆同学,放学了。”邱枣怯怯地叫她,递过来一本厚厚的笔记本,她还记得中午许榆说需要她帮忙补课,“这是我总结的笔记,你可以带回去看看,有什么不懂明天可以问我。”
“谢谢小枣,我会认真看的。”许榆接过笔记本翻了翻,邱枣的笔记排版的密密麻麻,但字迹清晰秀美,看起来就知道这是她在学习上是下了番苦功夫的。
圣德学院下午只有三堂课,四点半的时候就放学,没有晚自习,也没有早自习,学生的自由度极高。
往日的这个时间,邱枣都会默默呆在教室里等待,等到六、七点的样子,学校里已经不再有学生了,她才慢吞吞地背着有些破旧的书包回家。
而今天,在四点半放学铃声响起的那瞬间,许榆已经收拾好了书包,眉眼弯弯地冲她伸出手。
“放学啦,我们一起走吧。”
出了校园,随处可见的藏蓝色制服,青春的男男女女成为街上靓丽的风景。
许榆悄声吐槽,这个破学校不重学习反倒对形象要求严格的多,大夏天的非要学生穿外套,今天可是35°的温度,热的要死,生怕别人不知道圣德学院的名气似的。
“许榆同学,你的脸很苍白,不舒服吗?”邱枣是一个心思敏感的孩子,她察觉到许榆从回教室后就一直不太舒服的样子,不知道为何,她开始为自己结交的第一个朋友担忧。
“嗯,头疼,可能是天气太热了吧。”许榆没有说出真相,她知道头疼是原主的心病,告诉邱枣只会徒增她的烦恼。
“怎么了?”
原本脸色就不好的女生紧皱起眉头,邱枣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一辆黑色的车辆停在不远处,车窗敞开,车内的男人抬手吸了一口烟。
男人鼻梁高挺,侧脸如工艺般雕刻,嘴唇不张时抿成一条直线,看起来非常......禁欲。
莫名的邱枣想到了这样一个词。
邱枣惊悚地一颤,摇摇头把这个糟糕的词语丢出脑后。
男人感觉极为敏锐,从无数视线中准确地看向许榆,以及站在她身侧的女孩。
那一瞬,邱枣看见男人的眼睛亮了起来,他的唇角勾起,冷冽的眉眼多出了几分柔软缱绻,对于神色的外露,他毫不掩饰。
许榆若无其事的往前一步,遮住了许志耀的视线,将邱枣挡的完完全全。
她回过身冲邱枣说:“小枣,今天我不能和你一起走了,你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
邱枣点点头,她知道自己和许榆不是一个世界的,那辆车很贵,她曾经无意在男生豪车图册里看见过。
可是没关系,这段友谊她想试一试,如果试错了,她就再也不要相信别人了。
许榆,明天见,我的朋友。
邱枣小幅度地挥挥手,捏着书包带转身离开,她去往的目的地是一栋小小破破的筒子楼,她的母亲还在家里等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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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几百万的车门,许榆摔得毫不心软。她坐在副驾驶,目光没有看向那个人。
“榆榆第一天上学,感觉怎么样?”说实话,许家的基因真的是优秀的令人发指,许志耀今年满四十岁,脸上却没有留下什么岁月的痕迹,那张脸配上如今沉稳的气质确实很招人,怪不得抽个烟都会被路过的小女生偷看。
“能不能不要这么恶心地叫我?”许榆真的很难不怀疑这个许志耀有那个M的癖好,她打来这个世界就没给过许志耀好脸色,可越是对他反感他却越要舔着脸贴近。
许榆嫌恶地撇开脸环抱住自己的双臂揉了揉,每次见到许志耀那张脸她都会起一身的鸡皮疙瘩,这人给原主留下的心理阴影太大。
许志耀以为她冷,抬手将车内的温度调高一些,他毫不在意许榆话语中的刺,回道:“榆榆第一天上学累了吧,我带你去吃吃饭吧,好吗?”
“随你。”许榆也不想这么早回家,那个家阴森森的,家里除了和雕塑一样的仆人就是比雕塑还吓人的许志耀,她宁愿到人多的地方呆着。
来这个世界才一周的时间,许榆还未有机会在外逛逛。
车辆混入车流,穿插在繁华的城市中,高楼矗立,五彩的霓虹灯闪耀着,许榆趴在车窗往外看去,这座大城看起来冰冷无比,让她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许志耀在等红灯的功夫看向许榆,他的视线灼热,让许榆想忽视都难。
“榆榆交朋友了吗?”他方才就想问许榆,只是看她脸色不是很好知道她的头疼又犯了才没有问,见她在车里休息一会儿精神好了很多,他寻到机会就问出了声。
说实话,许志耀并不喜欢那个女孩,即使穿着圣德学院的校服也像个小乞丐,他家榆榆不应该和乞丐离得太近。
许榆知道许志耀是什么德行的人,如果她不回应他的问答,他就会立刻发疯将车停在马路中间,一直逼问她,直到她回答才会将这场闹剧结束,许志耀想丢人,可她不想丢人,于是敷衍回道:“嗯。”
“她家是做什么的?你们怎么认识的?她叫什么......”
一系列的问题听得许榆烦躁,她没好气阴阳道:“怎么?不做生意改行做警察了?”
“榆榆,我只是担心你遇上不好的朋友,你这样单纯,很容易被骗。”
许榆心里啐了声‘无耻’,暗骂他这个变态装什么好人。
“我不能交朋友吗?”许榆反问。
“榆榆可以交朋友,可是我希望那是配得上你的朋友。”
“我这样的精神病还有人配不上我吗?”许榆懒散地窝在副驾驶位置,她轻飘飘的一个眼神看向许志耀,神色里是毫不隐藏的冷淡。
原主五岁丧父丧母,小小的孩童见证父母逝去承受巨大痛苦,许志耀成为她的监护人后,她一度将许志耀看作人生最重要的人。
她恐惧一切社交,许志耀便菟丝花一般将她养在家里,家庭教师授课都只能在许志耀在家时上门授课。
这十几年来,原主许榆可以说是只信任许志耀,可就是这样一个让她最信任、最尊敬的人将她推入地狱。
十五岁,原主许榆在许志耀醉后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她的信仰崩塌,患上了严重的精神疾病。
当许榆说出那句话后车内一片安静,就这样两人沉默了一路,许志耀开车到了吃饭的地点,停好车他将车熄火,地下室的灯光幽幽,车内更是昏暗,许志耀缓缓道:“榆榆对不起,我不会再干涉你交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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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邱枣回到了家。
老旧筒子楼里住着的人鱼龙混杂,有误入歧途的女孩,她们白天在家里睡觉,等到天暗下来就化着浓妆,喷着劣质的香水出门,香水味道熏得人鼻子难受且久久不散;有打扮得奇奇怪怪的社会人士,他们将文身刺满全身,每到夏天便赤|裸着上半身,有的干瘦如枯骨,有的肥胖油腻,皆没有个正经行当;还有些老人,走路都有些摇摇晃晃了,嘴却尖酸刻薄,骂人如炮仗一样,都不带大喘气的......
“哟好久不见,我们贵族学生怎么这么早下课回来了。”
邱枣回家的早,与要出工的小姐们打了个照面,她们将楼道堵得严严实实,邱枣站在楼道口一言不发。
化着绿色眼影的小姐伸手摸了摸邱枣的脸,她笑嘻嘻地说:“小乖,读什么书啊,读书也挣不到钱,还不如趁着年轻早点和姐姐们一起工作。”
“干嘛欺负人家小女孩。”邱枣身后,一个光膀子的男人走上来,他嘴里叼着烟,一股烟酒味腌入体的味道随着他靠近传来,邱枣低着头皱了皱鼻尖。
光膀子男人越过邱枣,熟稔地揽上绿眼影小姐的肩膀,轻浮的捏着她的手:“今天别出工了,我陪你呗。”
绿眼影小姐身后的姐妹们嘻嘻笑起来,嗔他又占小绿的便宜,男人呵呵笑着,露出满口黄牙:“又不是不给钱。”
绿眼影小姐娇嗔地拍了拍男人臂膀并顺手捏了捏,没说什么默许了他的要求。
两人亲亲热热地往楼上走,其余的姑娘们不再理会邱枣往下去,邱枣就站在那,围观了一场‘交易’。
光膀子的男人与绿眼影小姐拐了弯继续往上一层走着,男人忽然道:“那小妞的脸捏起来爽不爽?”
“嫩得很。”
“下次老子也捏捏,老子还没玩过学生。”
“真不要脸你。”
两人嬉笑的声音毫无掩饰,邱枣捏紧了拳头。
一只知了从破皮的墙壁上落到邱枣的面前,它吱吱吱挣扎着,邱枣盯着知了一脚碾了上去,知了没了声音。
她抬起头,细长的眼眸中粹着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