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图书馆工作的日子是枯燥悠闲的，学生借书还书都很自觉，也有机器自行操作，傅献大部分时间其实都在修炼。一大堆理论书籍供她参考，结合自身实际渐渐地也探索出一套适合自己的修炼法子，原先的修为也有突破迹象。
她觉得自己来这里工作简直是她人生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按照这个世界的研究理论，开发者分先天觉醒和后天人工觉醒，两者或许天赋不同，但同一水平的开发者实力并无太大差别。这个世界没有很严格去划分开发者能力等级，只有三个粗浅的职称划分：初级、中级、高级开发者和实习开发者。
实习开发者大多是在校学生，他们对自身能力的应用和理论认知尚浅，需要专业人士的指导和系统学习；职称相当于行业准入门槛，据她了解，除了像她这样刚进来的的职工是初级职称外，千府的老师大多是中级以上。
不过职称的评定不只有实战，也有理论部分。有不少教师本身并不是实力多么强劲的开发者，但理论知识渊博，傅献也不会小看这样的人。
开发者的潜能也和天赋挂钩，能静得下心来钻研枯燥无味的学术知识，这种人也是值得让人敬佩的。
这种观念的转变源自于那个经常生病的另一位图书管理员金永为。大家都叫他金教授，两鬓斑白，常年戴着老花眼镜，身材发福，一点也不像开发者。
金永为上了年纪之后能力就渐渐衰退了，他也不心态失衡，或许本身他就不对战斗感兴趣，比起和魔物打打杀杀，他更喜欢泡在图书馆里看书。
许多人认为他作为一个天生的开发者真是暴殄天物，可没想到人坐在实验室里还真的研究出一些东西，那后天开发者的理论就是他先提出来的。
金教授生病几天后便回来了，第一次见到傅献也没有长辈的架子。他身体不好，记忆力却好的出奇，哪本书在哪个架子上如数家珍。听说他原先也是很受欢迎的教师，自从身体不大好之后才转岗到图书馆——还是金教授自己申请的。现在的他依然坚持伏案笔耕，偶尔也能上几个讲座。
他见傅献好奇，也推荐了一些理论知识的书籍给她看，她对理论修行很感兴趣，也有千年的实战经验，因此吸收很快，金教授见状也更喜欢和傅献交流。
“从理论上来说，开发者的晋升阶段虽然没有官方统一的划分，但根据气的运用熟练和控制精细程度，能将气具像化的开发者才算高手？”傅献若有所思道。此刻她周身环绕着一圈似有似无的白雾流动，若隐若现像飘带一样。
金教授眼里闪过一丝赞叹：“你这天赋也真的算得上是天才了，年纪轻轻已经可以将气具像化，不仅是学生，能把气控制得如此灵动，在老师中也是极其出色的了。”
“这种气是可以修炼的吧？”随着傅献手指的移动，雾气就像一团有意识的生物随意变换成各种形态，有时凝实得就是一团白色的面团，有时侯又淡得肉眼几乎不可见，“我感觉身体内流动的这些气有点像修仙概念里面的灵气，或许没那么玄妙，但确实是可以通过后天去增加数量的。”
“一旦气的数量达到一定浓度，量变引起质变，是不是就是所谓的突破呢？”傅献看向金教授，一挥手便散了周身的气。
金教授慢慢坐下来，噙了一口茶，推着那副老花镜赞善道：“没想到你已经把关于气的这本书读透了，从理论上来说是这样。我曾通过大数据收集，发现越是混乱的地区，那里的人先天觉醒开发者的概率越大，而且能将气具像化的人也更多。常识都知道，越是危机时刻越能激发人体潜力，风险与收益并存。”
“千府虽然是南海北海都远近闻名的学府圣地，这里也有魔物侵扰，但这里始终是比较安定的地区，我们的学生放眼整个开发者世界，只能算是象牙塔里的花朵。”
“我觉得这样挺好。”傅献难得有闲情雅致和人类唠嗑，或许是从金教授身上学到很多这个世界关于修炼的知识，她格外耐心地提出不同观点，“理论知识是实力的地基，或许刚毕业的学生还没办法立刻适应残酷的象牙塔外面的世界，但他们会适应，而且说不定会做得更好。让一群乳臭未干的孩子直接去面对死亡和背叛，这未免太残忍了，这也违背了世界建立秩序的初衷。”
“世界秩序建立的初衷，不就是为了保护未来和希望吗？我想他们应该勉强算的上未来和希望吧？”
金教授愣了愣，哈哈一笑：“你这不是觉悟挺高？为什么那天我提出帮我讲课的请求，你却拒绝了我？”
傅献想起麦哲喋喋不休的抱怨。老师意味着什么，左右她不不知道，也不想去了解。就好像千年前她未受诅咒前，也未曾考虑过收徒。何况如今呢？“麻烦、无趣。”有这功夫，她不如全用来修炼更为实在。
她跟金教授道不同，也不想发表太多对人类不利的言论。但金教授活了大半辈子，哪能看不出她内心淡淡的排斥呢？他虽心里感叹，去并没有强制“矫正”对方认知的想法，又接起刚才没说完的话题：
“我们刚才说到气的修炼。全世界学者其实有不少关于气修炼的论文和研究，但始终没有形成系统的学说。肉眼可见的关于气的修炼就从内在流动到控制气外显的这个过程，但很多开发者也只是说突然有一天他们就发现可以控制其具像化。目前主流的学习——也是我们学院采取的主流学派就是通过体能训练和不断的能力练习加上适合难度的任务，多方面去增强学生的能力。”
夜晚，傅献脑海里回想金教授的话。她的异能是通过吸引天地本源灵气，将灵气炼化凝聚形成火灵再纳入体内的方式，所以修炼时她房间的温度会猛然升高好几度。
如今她的火灵还只是一团跳跃的火焰，吸收形成的火灵越强，异能也越强，吸收的本源灵气也越多，形成闭环。而气的修炼是控制人体原本吐纳产生的气体流动，可以说是人体自身的一部分。按理说魁音身为旱魃已经不算人类，可毕竟她和人类融合，意外的也可以通过吐纳控制气的流动。
如果将异能的修炼方式运用在自身呢？她忽然间改变了吐纳的节奏，一股白色的雾气从她周身开始蔓延，一开始只是围绕在她身边如同烟圈，慢慢到最后弥漫整个房间，白雾将魁音整个人吞没，过了半晌才渐渐散去，露出神采奕奕的傅献。
不得不说，比起异能修炼的外循环，修炼气增强的是自身的内循环，一圈下来她竟觉得头脑清明，精神抖擞。而且她惊奇的发现，内循环的益处在某种程度上也滋润着外循环。
修炼的日子就是这么快乐，朴实无华。在金教授在的时候魁音就毫无见外地和他探讨学术问题，在金教授不在的日子里就慢慢修炼，反正管理员的办公室就她一人，外面有那个管理员助手帮忙。
那个管理员还是热情地回应大家的求助，傅献也并不在意，左右没有影响到她。
这种稳定关系持续到有一天她偶然遇见对方在看到连续喂养了几周的流浪猫被人欺负的时候毫无感情扭头就走，转头就碰到撑伞路过的傅献。
他们四目相对的时候背后那流浪猫凄惨的叫声还在回荡。
傅献有时候觉得人类比她这个旱魃可怕的多。在她眼里生灵皆一样，她漠视人，自然也包括动物。但眼前这个人对自己养了这么久的流浪猫毫无恻隐之心，那张善良的脸上挂着无关。
看久了，也分不清到底谁是反派。
“傅老师，你怎么在这。”少年扬起的依旧是那明媚灿烂的笑脸。身后的学生惊呼一声跑走，得救的流浪猫一瘸一拐地钻进草丛。
傅献亲眼目睹这一切后只是微微点头，一言不发转身准备离开，少年低沉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傅老师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又自己接了一句： “弱者没有生存下来的权利。”
傅献：……现在流行中二病反派吗？
“关我什么事？有问题找老师。我只是平平无奇图书管理员。”什么童年阴影、什么悲惨故事，她可没兴趣听，也没兴趣做心灵导师。她的目标只有一个，修炼！男人，影响她拔刀的速度。
“诶？”少年显然还不能理解为什么预期的责骂也好、关心也好、安慰也好都没有到来。
这人明显主打一个莫挨老子。
“可老师一天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在摸鱼。”司止期咬牙切齿，毫不留情撕掉对方的虚伪面容，“上周我发给老师您的进货单，您到现在都还没批出来。”
傅献身形一顿：“你说这话倒是提醒我了，我还有工作要做。”
对方油盐不进，又加上真面目被看见，司止期冷笑一声，周围泛起一圈白色的气形成锁链就朝傅献袭来。
“年轻人不讲武德吗？”傅献虽然惊讶一个学生也能做到气的具象化，但有能怎么样呢？
她本身就是个主杀伐的旱魃。杀气弥漫开来，浓郁的白烟消散，一只素手掐住少年的脖子将他提在半空中。
“看来我平时的脾气是太好了，才让你这么没规矩。”傅献微微用力，少年的脸色憋得通红。他能感受到实质化的杀气，对方是真的想杀了他。周身的气被傅献压制，他内心惊疑不定，没想到这人实力这么强横。
傅献是准备杀了司止期的。作为一个人人敬畏的大魔头，不杀他还能叫魔头吗？可就在这时，一股强大的气劲袭来，傅献单手一挥，以同等能量的气劲抗衡。
来人身穿白色学生制服，胸前鎏金绣着两朵紫荆花，容貌俊美，面容严肃，还是个熟面孔。
道非鞅，当时的护卫队队长。
“我是A部的部长，还请老师手下留情。如果在这里闹出人命，会受到通缉的。”道非鞅恭敬地说道，他也认出那天半途返回的傅献，沉默了一瞬，默默加上了一句，“到时候老师会被解聘，也没有工资了。”
不知道为何，他觉得后者的理由更有说服力。
傅献：……
还真的被对方说中了。就是再厉害的大佬，也得为生计发愁。她松开已经憋得有些发晕的司止期，面无表情。
这家伙，早晚有一天也得进食谱！
知道她黑历史的人该通通鲨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