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们把合同给你换了
“轰隆——”
窗外一道惊雷闪过，驱散了店内令人昏昏欲睡的甜香，也照亮了唐勇那张隐在暗处的脸。
他看似在看她，目光却迥然落在远方。
他的脸上，是势在必得的表情，仿佛一条嗜血的鲨鱼。
海照月本能一缩。
“勇哥，我想……你误会了。我围裙做得并不好。大家会来买，是因为我用的布料特殊。”海照月向唐勇解释道。
至于为什么那么多人买，她自己也弄不明白。
“布料特殊？怎么个特殊法？哪个批发市场买的？还是网购？跟你勇哥说说？勇哥给你评估评估？”唐勇眼底泛出笑意，仿佛在看一个天真的小朋友。
海照月来滨海时是拎包入住，布肯定是她来滨海后采购的。
她一个外地人，能买东西的地方也就那些，他还真不信她的布能特殊到哪去，被人糊弄了的可能性反而更大。
“我自己织的。”
“哈哈？”唐勇不可置信地笑出声。
他晃了晃脑袋，“小海，你刚刚说……你自己织的？”
他上下打量了海照月片刻，摇摇头，“小海啊小海，你学坏了，都会晃点勇哥了。你要是不赞同勇哥这个计划，你可以提意见嘛，不要憋在心里，都好商量。我知道，之前咱们的计划确实是出了点纰漏，但这次你放心，勇哥绝对给你好好铺路。”
海照月不说话，只是抿着嘴，安静地看着他。
唐勇这才察觉到不对劲，“……真是你织的？没开玩笑？可……可你也没说过啊——”
话音戛然而止。
他想起来了，海照月曾经说过她会织布，是他自己没当回事！
唐勇手中的餐叉“哐啷”一声掉在桌上。
“也就是说……这围裙能卖80，全是因为……你的布？？！”他终于醒悟过来。
在这之前，他压根没认真看过海照月的产品，只是想当然地认为她肯定是用某种廉价材料做成成品，配合巧妙的营销后，再高价卖出。
现在，他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哎呀！小海，你说你，你！你当时怎么不说清楚呢？！你就说个你会织布，大家怎么知道你什么水平，是吧？”
唐勇又懊又恼，一边恨自己小瞧了海照月，没把她当回事，一边又恨海照月傻愣愣的，竟然不跟自己通气。
“这布，你是……有什么特别的配方吗？”他试探着问道。
“这是我家祖传的……”海照月说完，欲言又止。
多的她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说。
唐勇以为她不愿意吐露配方，表示理解。
“你是只会织这一种布？”他想了想又问。
唐勇的问题把海照月问住了。
不知怎的，她突然想起小时候看过的一本绢书，奶奶告诉她，那是家传的布样图册。
不过，因为家族没落的关系，从她记事起，那本绢书就一直丢在水里泡着。
她以前好奇，还捡起来翻过，依稀记得上面就记载着几种不同款式的织布，只是旁边标注的材料她几乎都不认识，因此，没多久她就将这些事抛诸脑后了。
现在想起来，那应该都是陆地上才有的东西。
唐勇见海照月的反应，知道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
没想到竟然是个中看不中用的技能！难怪只能拿来做围裙。
不然就凭那个塑料质感，哪有人愿意接盘？更别提他计划进军女装市场的计划了。
不过，若是退而求其次，只专心做围裙品类……也不是不行？
等名气起来了，想干什么不行？
于是，他深深吐了一口气，又与海照月商量道，“只会织这一种也没关系，我们可以只做围裙。我明天就向李总说说给你做产品推广的事，争取打造成爆款……”
唐勇自顾自说着，却冷不丁被海照月打断。
海照月略带歉意地摇摇头，“勇哥，抱歉，我卖完这一批就不卖了，我怕材料不够交不出货。”
这些天，她带来的布料已经消耗了很多，满足那些自来水订单都有些勉强，根本支撑不住唐勇所谓的推广计划。
唐勇眼神沉了下来。
海照月这是在点他呢！
然而，织布的技术被海照月捏在手里，她要真想跟他们争利润，他们根本毫无谈判资本！
唐勇觉得这事有些棘手，只能先哄着海照月，再去跟李总商量。
于是，他拿出他最诚恳的语气对海照月说道，“小海。我刚刚的提议你先别拒绝，你回去好好想想。明天，我们，我、你，还有李总，我们仨好好聊一聊这事，你看怎样？如果到时候，你还是不愿意，那我们就好聚好散？”
*
海照月到家的时候，雨已经小了很多。
她小心翼翼地掀开怀里的包装袋，看着两块完好无损的玫瑰园，放心地舒了口气。
诗音和林夏刚巧都表示过喜欢吃甜点，于是，她咬了咬牙，特意给她们一人带了一个玫瑰慕斯。
她不知道她们喜欢什么口味，不过想到林夏小厨房满屋子的绿，她便给她打包了抹茶味，又给诗音买了自己尝过的蜜桃味。
这小东西太过精贵，她生怕它们淋到雨，于是将它们抱在怀里，一路小跑回来。
因此，她一直提心吊胆，生怕把它们碰坏。
她敲开诗音的房门时，她看起来精神不好，但还是接过她的小礼物，甜甜地说了声“谢谢bb”。
相比之下，林夏冷淡多了，只是隔着门喊了句，放着。
不过，海照月再次出去时，门口的小蛋糕已经不见了。
忙活了一天，等海照月终于能坐在椅子上休息时，已经快晚上11点了。
她一打开手机，就有一连串飞信未读消息弹出。
除了唐勇问她在不在家外，几乎都来自喵喵。
18:45
ok好的没问题：【哇！发生了什么！月月你没事吧？怎么会起火的！】
18:52
ok好的没问题：【……没事了，我已经了解事情的经过了，我去收拾那个传谣的傻逼。】
ok好的没问题：【还有，你居然搞定了林夏！她可是超拽的拽姐诶！不愧是我看好的人！】
19:20
ok好的没问题：【你怎么还不上线？不会是真有什么事吧？没事的话回一下噢，啵啵(●?З｀●)】
20:17
ok好的没问题：【O.o……好了，不用回了，我听说了，勇哥找你去了。】
20:36
ok好的没问题：【你那个围裙怎么回事啊？像变魔术……我收到了都没看，我先研究一下……】
海照月看着密密麻麻的信息，仿佛能看到喵喵急得上蹿下跳的样子，心里一阵感动。
她连忙回她：【我回来啦！我没事~手机没电了，后来又去外面跟勇哥聊工作的事情。】
她抿嘴想了想，又红着脸，学着喵喵在屏幕上打道：【谢谢喵喵关心，啵啵(●?З｀●)】
那头，王思懿正拎着她新收到的围裙，站在灶台边发呆。
最近公司额外忙，一到下午她就各种被人使唤，根本没空摸鱼看直播。
海照月今天下午和林夏联合直播这事，还是群里那个对猫有莫名敌意的“叫我打工人”告诉她的。
叫我打工人：【传教史！大事不好了！你们家小可爱出直播事故了！】
王思懿：？？？
ok好的没问题：【什么情况……说清楚……】
叫我打工人：【就是那个“杀鱼的月月”啊！她今天跟那个什么“不吃就滚”的主播联合直播，结果那个主播烧厨房了！】
ok好的没问题：【？？？？】
叫我打工人：【嘿嘿，你想知道后续吗？】
ok好的没问题：【……滚，别逼我揍你？懂？】
叫我打工人：【ok好的没问题，[挤眼]】
片刻后，了解完事情全貌的王思懿咬牙切齿地点开那个犯贱的狗头。
ok好的没问题：【垃圾！滚出来挨打！】
最开始，她先是去林夏的主页翻了翻，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再加上见林夏的经纪人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便把心放了下来。
然而，之后海照月一直没回她信息，她的心又悬了起来，直到他看到唐勇先是被李总叫进办公司，尔后急匆匆往外赶，说是去找一个叫月月的小主播谈工作去了，她才……
她更担心了！
王思懿思来想去，觉得唐勇的异常肯定跟今晚发生的事故脱不开关系，于是便找来林夏粉丝的录屏，打算亲自了解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事故视频不到一分钟。
点开时，她是揪心的；看到最后，人是懵逼的。
那条围裙她前天就收到了。
不过，她一个不干活的人，买围裙只是为了支持一下自己领养的小主播，所以，她就象征性地摸了两下，搭在了一边。
看完录屏后，王思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于是，她索性打开了燃气灶，决定亲自做实验。
一开始，她担惊受怕，拎着围裙不敢靠近，燃气灶也是最小档，直到她发现，围裙靠近的地方，火焰有熄灭的趋势，于是，她逐渐将火拧大……
现在，她拎着她缺了一个角的新围裙，站在灶台边思考人生，直到被手机飞信消息声打断。
消失了一个晚上的海照月终于回她了。
王思懿深吸一口气，决定把围裙的事先放在一边，先问她最关心的。
ok好的没问题：【今天勇哥请你去哪了？居然这么久？】
海照月：【我们去金蝶中心啦~一家叫“la vie en rose”的甜品店~今天下雨，路上耽误了很久】
ok好的没问题：【哟~真难得！那家我去过，好吃的，你高低得一口气多吃几个！】
ok好的没问题：【他这次喊你出去又给你说了什么新计划？】
海照月看着喵喵发的消息，愣住了。
海照月：【喵喵你怎么知道勇哥有新计划的？】
ok好的没问题：【当然凭我睿智的脑瓜~】
海照月：【勇哥说让我做个人设计师品牌，还说要给我推广围裙。】
ok好的没问题：【……咦？他跟你画这么大的饼的吗？除了潇潇外，你还是他第二个这么下血本的诶！你怎么回的？】
海照月：【我不知道。我还要想想。勇哥让我明天再去和李总谈。】
ok好的没问题：【嚯！真是好大的饼！都扯上老板了！我倒是觉得如果他真的能做到的话，你不妨好好谈谈？】
然而，这句话刚发出来，喵喵又立刻撤回了。
海照月望着聊天框名字下反复出现的“对方正在输入中……”，逐渐疑惑。
就在她要问喵喵想说什么时，喵喵又发来了新信息。
ok好的没问题：【你之前跟公司签的什么合同，能给我看看不？】
海照月虽然不知道她要干嘛，但还是听话地将合同找出来拍给了她。
王思懿看着合同封面大大的《劳务合同》四个字，气得快厥过去。
她就知道！
她就知道！
王思懿咬牙切齿地戳着屏幕，一字一顿：
听、我、的！
明、天、先、让、他、们、把、合、同、给、你、换、了！
否、则、一、切、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