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时星然,我点了香薰蜡烛。”
这算是什么回应?时星然不理解他这句话的含义,疑惑道:“啊?”
“关于我的回应,你应该亲眼去看看。但是我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我不希望你觉得我很奇怪。”黎记淮沉声说出这句话,像是要揭晓某些奇怪的事情。
怀抱被松开,时星然被牵着往屋内走去,她的鞋还没来得及脱,于是赶紧拉住黎记淮的手,“我鞋还没脱呢。”
“那你换双鞋吧。”黎记淮折回来打开鞋柜,鞋柜有四层,上面几层是穿出门的皮鞋、运动鞋之类的,最下面的那层放的是拖鞋,有凉拖还有布拖。
有四双女士的鞋子,凉拖和布拖各两双,看着很新。“你试试哪个尺码比较合适。”
时星然讶然道:“给我买的?”
“嗯。”黎记淮蹲下来,将凉拖鞋从鞋柜里拿出来放在时星然脚边,等着她去试。
时星然有些受宠若惊,她低头看着黎记淮的头顶,他的手放在离她稍远的那双鞋上,像是随时候着给她换上,她又不是来逛商场买鞋的。
“我自己来,你不要蹲着,这样会让我有压力。”
他站起身,不做声地盯着脚下,等候时星然的动作。时星然试完第一双,略有点小,又换上另一双,尺码比较合适。
黎记淮将不合适的那双鞋放到角落,顺带还将一双布拖也挪到角落的位置,默然关上鞋柜。他带着时星然走到卧室的门前,这是时星然之前没有进入过的地方。
“你打开看看,看看有没有不喜欢的地方。”
为什么要问她喜不喜欢?时星然满头雾水,这里面难道藏着礼物吗?
她的手按上门把手,门后隐藏着她无法预料的东西。她仿佛正站在一条无法回头的路的路口,只是这条路应该不是可怕的路,她轻轻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内很明亮,进门正对面的墙上挂着油画。白色的山茶花,绽放在深绿色的叶子中间,黄色的花蕊添上几分鲜活的气息。那副花好像活着,她不由得闻到了淡淡的花香。
左边是大的白色衣柜,地板上铺着白色的圆形地毯,铺至床边。白色的软包床头下方是简约的蓝绿色的四件套,被子和枕头看上去很蓬松。
时星然踩上柔软的地毯,缓缓走到床边。床头柜上放着水晶球灯,正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旁边则是香薰蜡烛,蜡油还未干。
大型的半落地窗让室内的光线充足,她看向窗户的方向,窗帘是双层的,雾霾蓝内层被拉开,外层浅白色的纱让窗外的风景变得朦胧。窗旁是木质梳妆桌,桌上摆着圆形的梳妆镜和简易的梳妆架,桌旁则是空气净化器。
这种感觉就像是孤身走在光秃秃的平原上,天空中的雨又密又急,久久不肯停歇,她落了满身的雨,雨水泼在脸上眼睛都睁不开,令她看不清前路。
可这时荒芜的路上忽然出现一个木屋,她跌跌撞撞地往前跑去,期望能在门口的屋檐下躲雨。屋檐挡住雨幕,她伸手抹掉眼前的水,模糊的视线里看到木屋的门前挂着一块木牌,木牌上写着:时星然。
没地方躲雨的话,就来这里吧。
但凡换个人,时星然都会觉得对方有点变态,哪有都还没在一起,就开始预留房间还按她的喜好去装修的啊。
这还真是……想得太长远了吧。
“黎记淮,你这算是什么意思?”时星然故意发问,有些事情她想听他亲口说,虽然好像会有些羞耻。
“我想和你创造属于我们的未来。”
声音从背后传过来,时星然转过身去,看见他站在门口朝她望来,好像有些失神的样子。
黎记淮没有进来,他注视着时星然在这个房间内的一举一动,看着她在为她搭建的房间内行走。地毯上的毛被脚步压下去,变得不那么平整。
他甚至有种不真实的感觉,长久的幻想就这么成了真。时星然终于来到他的世界,不再是遥不可及的“遥远的她”。
时星然往回走,“怎么了?”
“在看你。”黎记淮很诚实,向她坦露真实的想法,从不遮掩自己的心意。
这个人真的是,为什么能如此正经地说这样的话,把时星然给整得害羞了。她恨不得将脸捂住,她就不该继续问。
“我们出去吧。”她走到门口将黎记淮往外推,反手将门给带上。肚子忽地咕咕叫,为今天还没有进食发出抗议。
时星然不由得干笑两下,黎记淮问道:“饿了?想吃什么?”
现在已经是下午,也过了吃午饭的时间,炒菜比较费时间。“随便下点面吧,那样比较快。”
“蒜香虾仁意面吃不吃?”
“嗯。”时星然点点头,随黎记淮去到厨房。他从冰箱里拿出面条、虾仁、辣椒、蒜、洋葱……,将袖子卷起来,开始处理这些食材。
光看他忙而自己干站着会让她觉得有点内疚,她伸手戳戳黎记淮的腰,小声道:“我能帮忙吗?”
黎记淮停下手中的动作,稍微移开点位置,将那些食材全部展现给她,让她来挑选想做的事情。
“但是我不能拿刀,我可能会看错。”时星然看向置物架上的菜刀,黑色的刀把静静地待着,看上去没有任何攻击性,但她害怕它,也不敢伸手去握。
时星然的病对黎记淮来说还没有太大的实感,毕竟她真的伪装得很好,也能融入正常人的生活。而在这一秒,他才惊觉下厨这件普通的事对她而言都是困难的。
黎记淮的心脏抽疼着,他转过身与时星然面对面,看着她没多少肉的脸,眸光微动心疼道:“那这么多年,是不是都不能下厨?你平时怎么吃饭?”
“可以吃面条,或者点外卖。”时星然不想他因为这件事而担心,掩去与速食食品、预制菜常年相伴的无奈,吃外卖吃到厌烦的情绪,挤出笑脸洒脱道。
“我来洗菜和洗碗吧,那麻烦黎大厨做菜咯。”她自顾自地将虾仁、辣椒和欧芹拿到洗菜池,打开水龙头开始洗菜。
清脆的水声和庄严的言辞一起拍向她的手心,撼动着她的心弦,让她的手也不禁紧紧握住。“以后想吃什么,就告诉我,我来做。”
“好。”时星然低下头半阖上眼,拦住某些湿润的液体。这是他许下的想和她创造的未来,从普通而平凡的事情开始。
两个人协作做饭就比较快,十几分钟后意面就被端上餐桌,浓郁的奶油酱汁裹着意面,金黄的蒜粒铺在上面。时星然夹起面条送入口中,香甜的奶香和辣辣的蒜香在舌尖交织,面条柔软又有弹性,味道很不错。
她飞快地将整盘意面消灭,黎记淮看见她大快朵颐的样子,忍不住停下来看着她吃,在餐盘变空时伸手捞过来,走到厨房再给她盛一份。他做的分量很足,想让她多吃点好长肉。
最后时星然吃了3份,肚子鼓鼓地坐在椅子上不想动弹,吃饱饭就容易犯困。她昨晚没睡,现在困意加倍地袭来,身体绵软。
可答应了要洗碗,她摇摇头让自己清醒。黎记淮在这时将桌面收拾干净并拿起碗筷,“困了可以去沙发上歇会儿,或者去卧室睡,碗我来洗。”
“可是我说好要洗碗的。”时星然的眼皮在打架,说出口的话也软绵绵的。
黎记淮径直走进厨房,“以后机会还多,不差这一次。”
与此同时,韩家大宅的餐桌上,则是截然相反的氛围。
今日中秋,韩少禹被念叨到耳朵起茧子要回老宅吃饭,他故意来迟为得就是不与他讨厌的人同桌吃饭。但这桌菜从正午摆到现在,没动过筷子。
“吴妈,将菜端去热吧。”五十多岁的中年女子面容姣好,皮肤光滑细腻让她瞧着像是不到四十岁。面对迟到许久的韩少禹也不恼,冷静平淡地轻瞥站在桌旁的佣人。
脖子上的祖母绿宝石项链散发着深邃的绿光,中央是一颗巨大的祖母绿吊坠,形似一滴泪水,与她的浅绿色礼裙相映成趣。
不过吃顿普通的团圆饭也要悉心打扮,周身透着高贵和精致。她的眼里似乎只有圆满吃完这顿饭,至于过程如何并不在意,也不会产生任何情绪波动 。
“你还知道回来?”坐在正中央的男人两鬓斑白,眼神犀利如鹰。他手腕上缠着一串沉香佛珠,色泽暗润,透出一股古朴的气息。
“有人提醒,怎么会不知道呢?”韩少禹随手拉开椅子坐下,伸手把玩桌上的瓷具,心不在焉地回复。
“不小心”撞上的瓷具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响声,韩父听得心烦,手指扣上实木桌面,发出闷响。“真当自己翅膀硬了?”
韩少禹收回手,自嘲道:“不敢,我那小破公司,也不成什么气候。”
“找我回来吃饭,有什么事?”他看向正对面的母亲,态度差得仿佛对方不是生母而是继母,只为进行某场交易而坐在这里。
韩母丝毫不在意他这没礼貌的语气,甚至连他不叫母亲这种行为也一并容忍掉,平静地看向她的儿子。“你也到了该结婚的年纪,也到该挑选结婚对象的时候了。”
热好的饭菜此时被端上来,在佣人忙碌的身影中,高坐在桌上的三人静默不语,各自维持着刚才的姿态,好似在进行无声地拉锯。
最后一道菜端上桌,意味着可以正式用餐。韩少禹瞧着满桌冒着热气的菜,心却冷得可怕。他募地笑起来,打破压抑的气氛。
“结婚,可以啊。只要对方别指望我是个忠贞不渝的人,婚前可能不小心会搞出私生子,婚后也不会收敛。只要别干涉我的私生活,来应付这桩婚姻,那我也没什么意见。”
他优雅地夹起一块佛跳墙,细细品尝,然后用餐巾缓缓抹去嘴边的汤汁。
“面也见了,饭也吃了,我应该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吧。”
韩少禹站起身,从这间过分宽敞的房间走出去,身后没有任何人出声叫住他,毕竟交易已经达成,人在不在谈判桌上就无所谓了。
三十岁,好像确实到了他人眼中可以结婚的年纪。
他的未来妻子,大概也只会是像他母亲那样的人,是某个交换利益的棋子。
宋知暖忙活半天,也没写出新的简历,她其实没想好下一份工作要做什么。经过这两个月的工作,她其实觉得自己不适合做翻译。
当初学语言也是因为本身是文科生,模模糊糊地随大流就选了这个专业,她对就业和未来都没有明确的概念,只是跟着时间往前走,理所应当地认为应该去从事这个职业。
在她家里,她没有人可以去问,也没有人可以给予她有用的参考意见,她只能靠自己去摸索,撞完南墙才知道合不合适。
或许,她可以去问问时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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