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12月31日晚上跨年夜,街上聚集不少人,道路拥挤也很难打到车。黎记淮下飞机后花费很长时间才打到车,等到小区楼下的时候已经是11点50几分。
下车后漫天飞雪从空中飘落,他抬头望向那飞舞的白色的雪花,忽然就想起那年六月天里落下的十二月的雪。
“星然,我在楼下了。”雪落满肩头,他拿出手机给时星然发消息,知道她现在肯定还没睡。
时星然看见他发的消息,也顾不上整理被她弄乱的床铺,立马从床上爬起来,一路小跑到门口,等着黎记淮进门。
远处街头聚集起来的人们站在电子大屏下,兴致冲冲地跟着大屏上跳动的数字一起倒数,“5,4,3,2……1!”
电子屏上炸开绚丽的烟花,在热烈的欢呼与尖叫声中迎来新年,“新年快乐!”
滴滴!房门解锁,穿着黑色大衣的黎记淮出现在时星然眼前,脖子上围着她送的灰色围巾。从进楼栋到坐电梯至家门口这段时间很短,落到他身上的雪还没有完全化掉。
细小而密集的白色雪花绣在肩头、有几片悄悄地跑到衣袖上,连成不规则的折线,形似黑色夜空里的繁星。
2023年1月1日,黎记淮裹着2022年12月的雪来到时星然身边。
黎记淮一直为时星然当年没能看见那场“雪”而耿耿于怀,但其实无论是六月的雪还是十二月的雪,他都让她亲眼见到了。
满天星,原名为重瓣丝石竹,别名六月雪。
当年那个有点傻傻的黎记淮,误打误撞的送对了花,蓝色满天星的花语是:真心的喜欢你。
时星然眼里闪着泪光,毫不犹豫地冲上去抱住他。黎记淮伸出双臂将她抱了个满怀,“我回来了。”
虚构出的幻觉很美好,但无法相拥,他是她在虚幻中最想拥抱的真实。
时星然的情绪少有如此外露的时候,黎记淮的心脏不受控地乱跳,向她确认道:“很想我吗?”
回应他的是时星然主动而热烈的吻,有点生涩地撞上来,不管不顾地在他的心上点火。
时星然本想轻吻一下便放开,却完全没意识到她这是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除去那天晚上的偷亲,这算是她第一次主动吻黎记淮。
她这是明晃晃地给黎记淮释放可以得寸进尺信号,下一秒她就被拦腰抱起来,整个人突然悬空,脚上的拖鞋都弄掉一只。
黎记淮抱着她往房间走去,他房间的门大开着,门口正漏着明亮的光。
时星然眼看着他要往他的房间走去,猛地想起被她搞得乱糟糟的床,还有床上的那件衬衫,一下子就慌了神。
她抓住他的围巾拉扯着,眼神闪躲地商量道:“黎记淮!去我房间好不好?”
她这个样子实在有点可疑,脖子上的围巾被扯动,软毛蹭过后颈,有点痒痒的。黎记淮故意走慢些,盘问道:“为什么?”
时星然找不出什么好的借口,磕磕巴巴道:“我……今晚想睡我房间。“
这个理由不太有说服力,黎记淮眯起眼,没应下她的要求,抱着她脚步不停地往亮着灯的房间走去。
当时星然亲手打开的那盏灯的灯光,直接照射到她身上的那刻,她心里蹦出两个字:完了!
床上的被褥卷成团状,床单上布满不平的褶皱,像是有人在床上绞着被子乱滚过,还犹嫌不够。
一件灰蓝色的衬衫躺在床上,以侧躺的姿势,两只袖子叠放着。衬衫的前摆卷起来,像是被压过,又轻轻地碾过。
黎记淮目光灼灼地盯着,抱住时星然的双臂不由得收紧。时星然羞愤地用双手去捂住他的眼睛,“不许看了!”
这个场景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某些画面,尤其是那件衬衫。时星然背着他偷偷做了什么事,黎记淮基本是能猜出来的,因为他也做过,而且当时他穿的就是那件灰蓝色的衬衫。
如果说刚才只是稍微点火,现在简直就是在肆意纵火,火势瞬间蔓延,根本压不灭。
更何况,他这次没打算去压。
他吞咽了一下,低声诱哄道:“星然……乖,松开!”
时星然不死心地反抗着,“不要!”
黎记淮却突然弯下腰,将她放在地上,她的双手因这动作而错位,从他的眼前移开。
她刚单脚站在地上,身体还未稳住,又立刻被掐腰抱起来,吓得她双手紧紧地搂上他的肩,根本腾不出手再去遮住他的视线。
黎记淮用脚勾住房门,将门给关上。然后抱着她走到床边,将她放在床上,覆上来十指交扣地压住她的手,深深地吻下去。
时星然的身体陷下去几寸,手被压在软软的枕头上,身体升腾起不正常的热浪,呼出的气都无比灼热。
吻到她感觉脑袋都要被烧坏了,黎记淮才松开她,站起身在床边去脱他的衣服。
他的手搭上那条灰色围巾,抓住围巾的尾巴绕着脖子往外松,像是在一圈一圈地解开缠在他身上的束缚。
那条围巾被卸下,放在不远处的椅子上。紧接着他捏住大衣的扣子,褪下厚重的外套,露出里面的马甲。
再然后,时星然便看见了她没找到的两件衬衫中的一件,原来正穿在黎记淮的身上。
他从最上面的那颗纽扣去解,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拨动两下,便露出掩藏在里面的好风光。
时星然吞了一下口水,想看又不敢去看,躺在床上捂住自己的眼睛。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她身旁的床垫忽然陷下去,她的右手被捉住。时星然立刻闭上眼,手却被牵着触上微烫的皮肤。
“星然,睁开眼看着我……”
时星然眼睛闭得更紧,想抽回手,但是被黎记淮紧紧地按住,不肯放手。
黎记淮吻上她的眼角,“看着我,好不好?”他将她的手按在他的脸颊上,摸着他脸上的骨骼。
黎记淮很执着,因为他不想以“幻觉”的身份出现在时星然身边。他想让时星然用眼睛看清楚,用手去真实地触碰他,确认是他,然后牢牢地记住他。
“我想让你记住真实的我,星然,睁开眼,好吗?”
时星然那难以撬开的眼皮松动,缓缓地张开,每睁开半分,脸就变红几分。
黎记淮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那种身材,肌肉不会很夸张,隐约透出力量。肌肉的排布都恰到好处,很有欣赏的美感。
见她睁开眼,黎记淮便抓住她的右手在他的身上游走,一寸一寸地往下滑。
时星然亲眼看着她的指尖摸过他笔挺的鼻子,柔软的嘴唇,带着锐度的下颚线,然后抚上他凸起的喉结。
她的指尖犹如着了火,烫得惊人,一路烧至心口。时星然的左手放下去,抓住那件衬衫,用手摩挲着那稍微凉一点的布料,好为自己降温。
黎记淮看着她酡红的脸,微微起伏的胸口,呼之欲出的欲望在他的脑中叫嚣着。他抓住她的手,强势地带着她往下探。
时星然的呼吸一滞,害羞得再度闭上眼,但是黎记淮非得要她亲眼看着。
只要她闭眼,他就会停下来,吻她的眼角,在她的耳边呼出绵长又灼热的气息,直到她睁开眼。
那件衬衫的面料很滑,时星然现在出了满身的汗,手心也全都是汗,指尖的触感光滑又潮湿。
但左右手的触感稍稍有点分别,左手按下去是能凹陷下去的柔软,右手所触碰的是硬硬的。
她的手指不小心瑟缩一下,划到某些不能乱动的位置,黎记淮的呼吸声一下子变得粗重。
时星然身上的衣服还好好地穿着,睡衣是黎记淮买的,他轻轻地啃咬着她衣领处的肌肤,“我想要……,可以吗?”
“嗯……”都到这份上了,她又怎么会拒绝,小猫一样地轻叫出声。
黎记淮在时星然面前一直都很温柔,她自然是没料到他在床上居然有点“恶劣”。在她脑袋都无法正常思考的情况下,揪着她问问题。
她的手在那件衬衫上来回摩擦,时星然的指甲长长后还没来得及修剪,衬衫的纽扣在指甲缝磨来磨去。
时星然的背陡然绷紧,手指无措地绞着衬衫,衬衫纽扣狠狠地锥进指甲缝,撞得发疼。而后稍微远离,又紧追不舍地压进去。
“我爱你,用英语怎么说?”
黎记淮英文很好,当然不是在犯蠢地问这种简单的问题,而是想让时星然用她会的所有语言,将“我爱你”这句话说给他听。
中文的,他上次听到了。
时星然现在根本说不出话来,想说出口的音节到嘴边全化作呜咽,靠着最后的一点点自制力才没尖叫出声。
黎记淮吻上她的唇,“那我慢点……”
时星然的声音转了好几个弯,柔到不像话。“I love you……”
黎记淮重复她的话,好似在认真求学,“I love you……”
他的声音带着鼻音,“西班牙语呢?”
黎记淮吻着她脖子处的皮肤,感受着她声带的震颤。时星然嘴里的话被撞得支离破碎,“Te amo……”
他学的很好,将道不尽的爱意都揉进去,抱着她柔声道:“Te amo……”
等到时星然嗓子都变哑,她才真切地感受到黎记淮这种擅长跑马拉松的人,体力是多么的恐怖。她这种正常人的平均水准,在他面前就跟菜鸡似的。
她浑身上下都没力气再动弹,却被黎记淮架着坐在床上,甚至连背都挺得板直。
黎记淮握住她的手,两个人的手交叠着压在她身下的衬衫上,他碾着软布问道:“为什么把衬衫拿出来了?”
时星然眼前冒着阵阵白光,感觉自己快要昏过去,无力地摇头,不愿意说出理由。
黎记淮何尝不知道她的意图,但他就是想听她亲口讲出来,将她的欲念全都说给他听。
“说的话,今晚就到这里。嗯?”他开始跟她谈判,哄着,骗着让她说真心话。
时星然的世界在剧烈地摇晃着,搭建的高楼几乎要坍塌。她的汗水浸湿头发,短发黏在后颈处,整个人虚浮得厉害,颇有些承受不住。
她有点撑不住,也不管说出口会有什么后果,呜咽道:“因为……有你的味道。”
话音刚落,时星然就被抱紧,两人像严实契合的齿轮锁在一起。
最后她似乎听见了一句话,“现在……它也染上了你的味道。”
那天晚上时星然是在她房间睡的,因为黎记淮房里的那张床被折腾得不能睡人。黎记淮抱着她洗了澡,又给她换上新睡衣,才抱着她上床睡觉。
黎记淮躺在床上,看着她的睡颜,低头吻上她的唇,很轻很轻。
时星然在睡梦中隐约听见黎记淮的声音,他说:“我爱你。”
在新年的第一天,他们两个人光荣地睡到午时。黎记淮虽然早醒,但没唤醒时星然,她需要休息。
时星然全身上下都酸痛得不像话,气鼓鼓地在床上瘫上一整天,最后没能出门去看灯会。
而宋知暖却早早地抵达灯会附近的场地,因为……她要摆摊。这次她提前做好准备,也交过摊位费,属于正规摆摊人士,不会被城管追。
上次卖冰粉还是赚到一些钱,她在网上看见灯会的宣传,瞄准这个赚钱的好时机。
她从网上买来一些面具,在长街的入口处卖这些面具。逛花灯、戴面具,悠游于长街上,颇有节日的气氛。
很多人被花灯下的面具所吸引,在迷离又朦胧的气氛下,一块面具仿佛承载着,一段即将开始的故事。
她的生意很红火,宋知暖都要笑得合不拢嘴,心里已经在盘算着等下收摊后点烧烤当夜宵。
韩少禹开车路过这附近,远远地看见绮丽的花灯,便将车找位置停放,然后便下来随便走走。
这边人很多,家人结伴、情侣相会、好友相约,比他家热闹多了,于是他又准备来吸点“人气”。
宋知暖在川流不息的人潮中,冷不丁地看见公司的大BOSS从远处走来,心跳差点骤停。
她深呼吸两下,安慰自己道:公司的合同上没有说不能出门摆摊,干点兼职什么的。就算老板发现,那也不会怎么样!
话虽如此,她还是忍不住担忧起来,小声吐槽:“天呐,为啥每次都能被他撞上。孽缘,孽缘!”
“不要来我的摊位!不要来我的摊位!不要来我的摊位!”她小声地默念着咒语,但是却是相反的效果。
韩少禹走过来看着摊上的面具,挨个打量着,似乎有点兴趣。
他指着两个面具问道:“这两个是什么?有什么不同的寓意吗?”
她的脸上戴着兔子面具,眼睛眨巴眨巴的,夹着嗓子跟韩少禹介绍,生怕他认出来。
宋知暖的脖子不自觉地后缩,肩膀也耸着,完全不像大方招揽客人的样子,甚至有点害怕?
韩少禹很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样,仔细地打量起这个摆摊的女生。
普通的毫不相干的摆摊人看见他又何必如此惊慌,还小心翼翼地躲着,那只能说明那个人认识他。
“宋知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