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目标一号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苏醒的迹象。”

前两天的混乱直到现在都让人记忆犹新，哪怕不眠不休整整四十八个小时让所有人都精疲力尽，但一想到现在以及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就没有人能放松的下来。

黑鸟确实如同嵇敬所想的那样打破了僵局，但青龙与黑色的字符们最后却追逐着它消失在了天空的尽头了无音讯。除了它自己回来了，甚至还选择在洛马派出所的大院作为落脚点休憩后，就再也没有那两个不速之客的任何消息了。

而且它选择在他们派出所落脚，实在是有够微妙的。

作为第一个发现那个看着年龄不大、实际上年龄也并不大的小姑娘的证人，嵇敬这两天一直待在医院时刻关注着对方的状况。

——本来正常情况下，这种状况必须得有个女同志在边上才是。奈何现在人手相当紧缺，他就算待在病房里都得转轴不停地安排任务，更别提再单独分一个女同志过来看护对方了，因此只能暂时由他来负责对方的相关事宜。

以市一的医疗手段，到现在为止都没探清对方陷入昏迷迟迟无法苏醒的原有。检查结果彰显对方壮的和头牛似的，专家们认为她现在的状态与其说是昏迷，倒更接近于睡眠，只是和个睡眠状态实在是太……太沉了？所以才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清醒的迹象。

所以现在想要她醒过来，只能等她自己醒来了。

那天的混乱到底还是造成了不少损伤，市一和市妇幼这会让早就已经人满为患，医护工作者们都忙的脚打后脑勺，这个小姑娘暂时没有什么异常状况后，他们商讨了一下，也就没有分拨出本就不够的人手专职看护对方。

在这样一片混乱中唯一算得上的好消息，就是受损最严重的写字楼受到光束波及的时候因为时间比较早所以没有人打卡上班，因此没有人员伤亡——写字楼的损伤是不小，但是没有人员伤亡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反倒是主干道因为直接面对了这场乱战乱成一团，虽然他们派遣了所里全部的人手维持秩序，但显然面对早高峰时期的主干道也只是杯水车薪，更多的人是在这样的混乱中被踩踏或者碰撞造成的伤势，当然也还有为数不少的车祸——也足够幸运的是早高峰足够拥堵，因此车祸也没有造成更惨烈的后果。

所以到目前为止，暂时没有人因为那些生物的降临而死亡。

全副注意力看管一个昏睡不醒的人这种事确实是有些无聊，但这个过程也让嵇敬意识到了一件不同寻常的事。

他记性还算不错，这个目前被他们称为目标一号的不知名少女在落地时因为穿着短袖短裤滚到了柏油马路上，因此在送往医院的过程中，他非常确定对方裸//露出来的的手脚部分都有不同程度的细微擦伤。

可这些擦伤在人送入医院后，就以惊人的速度恢复如初了。

嵇敬不清楚她具体花了多少时间恢复的，但从他观察到伤口的出现，到意识到伤口的消失，这个时间最多也就一个小时罢了，因此他非常肯定那些有着不同程度渗血的擦伤最慢也就顶多在一个小时里面就恢复到连血痂都剥落的一干二净了。

——而这该是人类的恢复速度吗？

嵇敬甚至都不敢多想这个问题，强行转移开自己的注意力后还是挡不住背后微发冷，因此他只能转开视线，盯着放在床头柜上属于对方的物件试图放空自己，希望能用这种方式分散开自己的注意力。

因为体检的缘故，对方身上的装束就相当顺理成章地被全部卸了下来换成了病号服，清点好后才放被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床头柜上。

照理来说这么做其实风险相当之高，但考虑到是对方的、或者说带着她的那只黑鸟短暂地终止了那场斗争以至于没有更多伤亡诞生，局里认为或许可以和对方达成某种程度上的合作，因此决定暂时用一种比较柔和的方式面对这个来异世界的人类。

——主要原因也还是那只黑鸟栖息在他们派出所大院时表现的相当温和平静，至少没有表现出攻击的意图，大部分时间里都维持着两眼一闭管我鸟事的状态，这也是他们为什么判断对方或许是可以合作的原因。

至于为什么现在的计划和受害区域还围绕着街道派出所运转、面前这个来路不明的人类也还在市一安静地沉睡，并非是因为办公效率低下的缘故。

实际上在事发的第一个小时，消息就层层上报放到了最高领导人的桌面上。现在一直都没有正经的专家团队出现被国家机器全面接管，单纯是因为在那天事情过后，整个洛马街道就陷入了与世隔绝的封闭状态。

他们在这四十八个小时里面只和外界取得了一次时间仅仅只有四分二十六秒的联系，在这短暂的联系时间内派出所根据中央指导，暂时制定了这个围绕着这两位不速之客的保守计划，也算是在当下火力不足的条件下他们唯一能做到的应对措施了。

守在外面的人也因此整个街区的失联而感到焦虑。

整个洛马街道像是在城市中被硬生生挖去了一样，他们在外面肉眼能见到街道的入口，但不论如何都无法进入，卫星图上的街道更是灰蒙蒙的一片，所有仪器传回来的图像都彰显着整个街区被一片迷雾所笼罩，这又和他们肉眼所见的截然不同。

这种异常足够让所有人都寒毛倒立。

但为了稳定人心，在仅有的一次和洛马派出所的联系中，通讯员并没有把这个消息告知对方，只是抓紧时间了解了一下街道的状况，又安排下去了接下来的工作，就仓促地被切断了联系。

通讯设备尽管48小时转轴不停地在运作，但显而易见一直到现在为止都没起到什么成效。

洛马坠龙的消息在这短短两天的时间里面也在网上接连爆炸，但相信的人并不太多。

官方仅仅只是在压制着热度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因此大部分人都仅仅只是以为这不过是某部国产电影地另类营销。但政府方面也相当清楚这个消息瞒不了多久。

洛马街道作为整个城区的商业中心之一，生活在这里的不仅仅有本地居民，还有大量来自外地的打工人。随着失联时间的延长，这件事迟早纸里包不住火必定引起轩然大波，能拖延48小时都已经是政府极力消除互联网上影响做出的努力。

实际上现在已经有大量联系不上生活在洛马街道亲友的帖子在网络上发酵，而且阚市也已经接到了好几起外地报警，只是因为洛马现在的状况没法陈明细节，只能暂时含糊过去，但显而易见这件事也是瞒不了太久的。

“还没找到那条龙的行踪吗？”

被委以重任奔赴现场的庄承眨了眨干涩酸痛的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在接到这个消息后马不停蹄地从南营被调到阚市，全权接手接手洛马坠龙事件后一刻都没敢松懈，全神贯注熬到现在，也感觉到了难以克制的疲惫在身体里蔓延开来。

但因为任务一直到现在都全无进展，他也实在没法放下心去小憩片刻。

“已经调查了整个华东地区的领空，但都没有任何卫星监控到那条青龙的踪迹。”

对方消失的轨迹和角度他们有着从不同视角的人手中收集到的视频，照理来说计算出对方的轨迹和坐标并不应该是一件太困难的事，但问题就出在对方是个超自然生物这件事上。

他们不论如何都无法找到青龙的行踪，而数量庞大的字符集团也随之消失的一干二净，就好像这两个不速之客单纯是为了来这个世界大闹一场所以才出现在的一样。

但大部分人都不相信对方回到了他们该回的地方去，在黑鸟出现后，那道他们穿越而来的裂缝就消失的一干二净找不到一点痕迹，如果不是洛马街道的状况就这样活生生摆放在他们面前，不论如何他们都难以相信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事情。

虽然以军事演习的借口已经将大量装甲车往市区中心调来，但不论如何这个借口都相当拙劣，哪怕现在整个阚市此时此刻都在严密的封控之中，这种控制终归是相当有限的。

只是在小范围的军事手段都无法破解这片迷雾的情况下，哪怕频繁的军事行动已经引起了外方的注意，他们也必须为了被困在其中的数万人动用更加强烈的攻击。

——要是现代武器的攻击还是没法击破这片迷障，那他们就该开始思考该怎么向外界陈述这件发生在洛马的事件了。

就在庄承以为他们要度过毫无收获的第五十个小时时，情报员激动的声音骤然驱散了他难以克制的疲惫，转头用一双同样熬得通红的眼睛对上庄承的视线，言简意赅地说：

“是洛马派出所的案件民警嵇敬，”他说，“一号目标苏醒了。”

而一直笼罩着街道的迷雾也终于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