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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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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雪融去,天气渐暖,竹林中的覆春阵和结界皆被撤去。那只白色的大鹅也逐渐成为竹屋的看家好帮手,除了崇梓山之人,不管谁来都会被它骂骂咧咧的叨几口,尤其是玄清。

那日,阮轻浣照旧去竹林喂鸡鸭,结束之后并没有立刻回到竹屋,而是坐在溪流旁边的岩石上发呆。她望着鸭戏水,鸡啄虫,听着哗哗流水声,耳畔鸟鸣涧。

许久,她掀起衣袖,查看那条因蛊而得的红纹,不知是悲是喜。悲,不知那与日俱增的痛楚是何感受;喜,几月过去,身体并无异样。

距离槿汜所说的考核还有半月,然而她的修炼毫无进展,甚至没有入门。她不禁开始责怪自己的丹田不争气,毫无用处。

正当这时,阮轻浣忽然灵光一闪,想起曾经于汇文阁内翻看过一本关于养生修炼的典籍。

里面曾讲过,人的丹田有上,中,下之分,上丹田于印堂和玉枕穴的连线与卤门的下垂线交汇处,称为天目;中丹田则为双乳连接中点的胸腔内部;下丹田则是脐下两寸的腹部内。

现在仙域修炼主要依靠下丹田的气海。既然如此,同样是丹田,何不另辟蹊径,修炼上丹田或者中丹田?

既然有可行性,那废话不多说。阮轻浣盘坐于岩石之上,闭目凝神,放空身心与大脑。此刻,她能感受到溪水的流动变得静而缓慢,头顶之上竹叶沙沙作响,耳畔的风变得清晰,甚至能察觉水中蜉蝣颤动。

这是她这段时日以来,引外界灵气流转全身时发生的身体感官变化,尽管无法气沉丹田,汇聚灵气,五感灵敏却胜从前数倍。

阮轻浣均匀呼吸,双肩下沉,静心感受灵气涌入体内后,随经脉流转的感觉,再配合思垣教过的辅助灵气运转的招式。

慢,稳,静,精,将灵气集中于胸腔之处,去其糟粕,取其精华。

如此一来,阮轻浣明显感受到胸腔之处忽凉忽热,汇聚了大量纯粹的灵气,且并未随着引气与排气之间隙而流逝。她大喜过望,引入灵气后,又顺势将部分灵气转化为灵力,为自己所用。

原来如此,阮轻浣收势,醍醐灌顶,心花怒放。或许真如她所想,怒然丢掉师徒恋白月光替身剧本,自修自道,她便是那个天选之人,在波云诡谲的异世界做自己的主角!

她不自觉的用双手捂住起伏的胸膛,如获至宝般的感知着汇聚于体内的充沛的灵气。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尝试使用术法的感觉了。

回想起术法典籍上的手势与口诀,她决定一试。她熟练的背诵出口诀,招式配合体内已转化成灵力的灵气,由中丹田而出,随着经脉从指尖流出。

此时,一股细小的清流从溪流中引出,随着她的控制,在空中旋转飞舞,水珠晶莹剔透,将透过的阳光折射出斑斓的色彩。

阮轻浣抬头,欣喜的享受着第一次施展术法所带来的快乐。

可她不仅止步于此,可移动物体并非是很了不起的术法。她将水流引向溪水中,掌心向上,凝神感知空气的流动和潮湿的气息,随即念出口诀,小范围内的气流以掌心为中心,旋转流动,慢慢,一颗颗水珠从空气中被聚集起来,于掌心上方逐渐凝聚成一颗水球。

正如思垣所说,术法并非凭空而来,只是以灵气为引,转化为灵力,调动自身灵力向大自然借力,从而获得无法想象的力量。彼时,一个人的灵力越纯粹修为越高深,可调动之力越无法想象。

既然掌握了正确的方法,阮轻浣便为自己开辟一条新的修炼之路。她趁机再次入定,吸纳周围浓郁的灵气,尝试将部分转化为灵力,辅助灵气汇聚,以凝成灵丹。

首次引气后便能结丹者,凤毛麟角。

阮轻浣全然不知一但开始后,这样的转化则不可中断,否则不是走火入魔便是变成半残之身。

周围灵气源源不断的涌入她身,如急流冲击着她的经脉,最后沉淀于胸腔,胸腔内则是进行反复的灵气与灵力的转化,大量灵气在灵力的控制下开始压缩凝聚。

她似乎已经能感受到胸腔内有灵气实体的存在,仿佛离结丹又进了一步。

然而结丹所需的灵气非同小可,因此周遭的灵气几乎在肉眼可见的枯竭消耗。然而,她小小的身体却有条不紊进行着这样的重复转化,除了身体忽冷忽热,脸上和身上都冒出细密的汗珠外,并没有受到其他伤害。

不久,豆大的汗珠便顺着她的脸颊滚落下来,滴在衣衫上。

-

竹屋内,几人察觉崇梓山灵气波动极大,于是急忙朝波动源头走去。

她们到时,发现阮轻浣一个人坐在岩石之上双眼紧闭,汗如雨下。周遭灵气皆盘旋于她上空,逐步进入她体内。

“别过去,她这是在……”练渔歌惊诧。

“结丹。”思垣愁眉不展,低声呢喃,“从未人结丹如此之早,也从未有人能一边引气,一边转化灵力结丹。”

一般修仙者能够结丹是由于气海内灵气精纯充沛,足够结丹后才会进行下一步。

“小师妹不是还未引气入体吗?是何时学会引气的?为何竟直接开始结丹?”练渔歌惴惴不安。

槿汜似乎并没有表现出惊讶,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如此莽撞,说了不可急于求成,咱们快些为她护法。”思垣无奈。别人结丹恨不得闭关,设个数层结界为自己护法,生怕外界打扰而功亏一篑。她倒好,随便找个地方就开始了。

三人各坐一方,为阮轻浣护法。

“阿汜,是不是你点拨小师妹的?”练渔歌似乎带有责问的意味。说是点拨,其实是有意责怪他带坏小师妹。

“师姐,你怎么能误会我呢?”槿汜委屈,“你都无法解决她的修炼问题,我怎么可能做到?”

练渔歌无奈摇头,也不知她是如何解决丹田排斥问题,若是当真能解决,鄢向晚无法修炼的事实,似乎也可以改变。可未打牢根基便贸然结丹,着实考虑不周。

上一个急功近利的人便是槿汜,引气入体不到两个月,就独自跑去流云峰的某个山洞结丹,将流云峰搅的鸡犬不宁,灵气衰竭数月后才恢复。

好在人没事,闯了大祸还能活蹦乱跳的回来告诉她们他结丹了,真的快把练渔歌和思垣担心死了。

现在又来一个阮轻浣,从此,崇梓山不稳健之人又增加了一个。可阮轻浣是否能成功渡过此劫,还是未知数。

槿汜抬头,竹木随风倾斜摆动,惊走驻足的飞鸟,落叶盘旋,久久于空中飞舞,无法安然落地。

半晌,阮轻浣似乎感觉到胸腔内灵丹结成,便慢慢停止纳入外界灵气。

灵气波动消失,三人收手,见阮轻浣安然无恙,不管是否成功,也是庆幸她能捡回一条命。

阮轻浣睁开眼,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又瞬间倒了下去,耳畔响起熟悉且焦急的呼喊声:“小师妹!”

思垣为其查看,发现阮轻浣气息稳定,灵力无损,只是太过于疲累,需好好休息几日即可。

-

阮轻浣醒来后第一件事,并没有沉浸于喜悦,感叹自己的聪明才智,而是带着锄头和刀,走到竹林旁边的池塘边。望着这片池塘,她开始构思她的种藕养鱼大计!

池塘周围荒草丛生,越靠近山的位置则多是茂林修竹,池水源于蜿蜒溪流,于大片凹地累积而成。因无人管理,池塘内藻类横行,水面都变成绿油油的一片。

自家那几只小鹅小鸭早就发现了这个地方,可日日来,也没能吃光这么一大片。更何况池塘里除了水藻,还有如青苔一般黏糊糊的东西,看来只能人工解决。

第一步,需先将大部分水藻捞出,放至合适水位。她去旁边的林子里砍下一根竹子,削去大部分枝丫,只留尾部的小部分。

自从结丹,阮轻浣抡起三丈长的竹竿都毫不费力。她站在草丛里,绕着池塘边缘慢慢的将大部分藻类拢到一处,然后挑在草地上任它们自生自灭。

去藻完成,阮轻浣又扛起锄头找到池塘缺口处,熟练的铲了铲周围的野草,然后扬起锄头将沟渠挖深,把水放出,又带走部分青苔藻。池塘留下约莫三寸的水深,最后把缺口稍稍填土夯实。

这水位一低,游鸭游鹅瞬间成了走鸭走鹅,它们还在泥水里翻找着什么吃食。

淤泥里似乎还有大大小小的东西在翻动,直到白鸭伸长脖子吞下一条小鱼,阮轻浣才意识到这池塘里竟还有鱼,虽然数量不是很多。

阮轻浣喜出望外,传音唤除夕携带工具捞鱼。除夕不仅带了鱼篓,还带了帮手槿汜。

除夕瞧见鱼,目不转睛的俯冲而去,逮住一条与身子差不多等大的鱼就回到岸边开始享用美味。

“阿汜!快来一起捞鱼!”阮轻浣丢掉锄头,上前去接过鱼篓,然后脱掉靴子,挽起裤腿便要下泥塘。

“可这里面,会不会有吸血的虫子啊。”槿汜发问。

“啊?”阮轻浣竟然没想到池塘里可能有水蛭。她迟疑的后退一步,问:“那怎么办?”

“要不我帮你……”

“不用,这题我知道。”阮轻浣立刻施法,为双腿设立庇护,然后胸有成竹的下了泥塘。

阮轻浣对这些术法早就熟稔于心,苦于无法修炼。可今时不同往日,她终于能大展身手。

这么快都学会抢答了,槿汜愣在原地,感叹阮轻浣的机敏。

刚踩进池塘,让阮轻浣没想到是淤泥之深,已在膝盖之上,仿佛稍微往后倾斜便可坐在泥地里。

一步一个坑,她艰难的在泥地里走着,与之相比,槿汜可就轻松多了。泥只到他小腿肚往上一点,再配合矫健步伐,于泥潭中也如履平地。

不久,槿汜就抓到了好几条大鱼,他浇起稍微清澈一点的水洗了洗泥泞的双臂,盯着阮轻浣炫耀:“你还没有抓到吗?我都快抓满一筐了。”

“嘘!别说话。”阮轻浣瞅准眼前一条青色的大鱼,稍稍弯腰,然后猛的从后面扑过去,奈何鱼太滑,手忙脚乱间险些又落入水里。

好不容易逮到的大鱼,她说什么都不肯松手,死死的把鱼抱进怀里,任凭鱼身摆动,鱼尾扇脸。那怀里的鱼显得比她上身都长,个头还大,能逮住确实费了点周折。

“你快来啊!”阮轻浣浑身是泥,脸上,发鬓上都沾了泥,宛如小一个泥娃娃。

槿汜捧腹大笑,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脏兮兮的泥娃娃,还抱着鱼不撒手,感觉若是鱼头朝上,非得咬她一口不可,毕竟阮轻浣的脸嫩的可以掐出水来。

“你还笑!”阮轻浣皱眉,又被“啪”的打了一下。

“好啦好啦。”虽然忍不住,但槿汜还是将鱼篓拉过去帮她装好鱼。

眼看差不多了,抓走大鱼,留下小鱼苗,正好。她回头发现除夕还在岸上津津有味的吃鱼,立刻劝阻:“除夕,别吃了,留点后吧。”

“得…嗝儿~嘞!”除夕已经大腹便便,躺在岸边慵懒的晒太阳。

这群鸭子跟杀疯了一样,可不能多食鱼,阮轻浣将它们纷纷撵上岸去,又为池塘设置结界,避免其他生物入内。

经过他们两人这番踩踏翻找,本来打算翻泥土的工程量瞬间少了一半。但剩余的翻土量也是个大工程,没有牛和犁耙,那便用术法吧!

结束后,槿汜将鱼篓放在清水里涮了涮,冲去大部分泥巴,还把腿上和手上的泥冲洗了一下。当然,还有阮轻浣这个小泥人,也将就着洗了洗。

“走吧。”他背上滴水的鱼篓,一只手拿起锄头和他们俩的靴子,另一只手拉着阮轻浣慢慢悠悠的往回走。

岸上的除夕还不忘飞到鱼篓边缘站着,望着这一筐鱼松了松羽毛,感叹心有鱼而肚不足。

就这样,两个泥塑收获满满,带着一篓子鱼和一只肚子里装满鱼的鸟蹦蹦跳跳的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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