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是那罪魁祸首
夜晚将军府
“啧,唉。”
江情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还在想今日萧寒的告白。
今日在东宫直接把话说清楚了,江情当时还在想萧寒是不是在耍她,待她当真后又反过来嘲笑她。
结果并没有,可她宁愿萧寒是在戏弄她。
她从东宫出来,虽是有将态度明了后的轻松,但心里不知为何又堵得慌。
她都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了。
阿岚一早就发现江情的异常,此刻她在屋外听见屋内的声响,想也知道江情睡不着觉。
秉承着第一贴心侍女的自觉,阿岚轻轻推门而入:“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似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江情一见阿岚竟有些心虚:“没、没什么,就是有人惹到我罢了,睡一觉就好了。”
“可你现在也睡不着啊!”阿岚心里这样想着。
“那我给小姐说个好消息怎么样!”
“什么好消息?”江情兴致缺缺随意问到。她觉得除非是萧寒搞错了喜欢的人,其余任何好消息都入不了她的眼。
阿岚拿出些许纸张递给江情:“这是下午石府派人拿来的,我看了下应是品悦楼的地契和经营凭证。”
“嗯!?”好吧,听说是关于品悦茶楼的转交江情就来了兴致。
一下就将那糟心事儿放在一边,心情也好转了些,毕竟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而且她确实需要其他事儿来转移精力。
“那咱也别拖着了,明个就去看看铺子去。”江情激动不已,似乎已经幻想到了她之后的神仙日子。
若是铺子在她经营下收入可观,那她不出一年便能赚得盆满钵满,也就能离开京城潇洒快活去,也不用想着怎么面对萧寒了。
看着没心没肺的小姐,阿岚心里无奈地摇了摇头便退下。
东宫
“这么晚了还跑孤这来,又有什么事?”饭桌前萧寒正一本正经地用膳,见萧钰在一旁正襟危坐不免开口。
“哎呀,也没什么事,就是特此前来感谢皇兄。”萧钰斟了杯茶殷勤地递上前。
今日江情等人都离去后侍女打听到消息说她不用去和亲了,可把她高兴坏了。
果真皇兄一出手,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儿。不过……还得是江情,不搬出江姐姐想必皇兄也不会出手。
唉,有人喜欢真好。
萧钰思绪越飘越远。
“你不必专程来道谢,和亲也非为两国友谊长久之计。”
驳回古蜀和亲之请,替之以两国互减关税更能保两国关系,不仅有利于两国通商,更向他国表明乾元行事从不受制于其他。
何况两国交好的筹码怎能是牺牲女子。
想到最后这句,萧寒垂眸浅笑。
他愿意去驳回和亲请求,不仅仅只是因为萧钰那番话,而是有幸阅览过秋风客先生的书,其内容就有谈到这句话。
一开始他还很好奇一个历代约定俗成的邦交手段,为何一位平民百姓会这般抗拒。后来知晓这秋风客的真实身份,他倒也不意外了。
她啊,看似是个贪财图乐、唯己主义、胆小怕事的缩头乌龟,实则最看不得的便是民生疾苦、身不由己,也更是见不得如今社会对女子的“束缚”。
看着微笑的萧寒,萧钰怔住了。
与他周身平时冷峻的气压相比,此刻好似和煦春风,记忆里见到这样的兄长少之又少。
“皇兄今日问我江姐姐的去向,怎么听她说你俩没碰上?”好吧,她承认她没相信江情。
她总觉得这俩人肯定发生了什么,那么多画本子可不是白看的。
听到这萧寒顿了顿,随即哼笑一声。
“有人胆小如鼠,不敢白天出没。否则若是碰上那狡诈的猫,可不就是掌中之物。”萧寒的眼神晦暗不明。
萧钰可算是明白了,这俩人不仅遇上了,皇兄肯定说了什么把江情吓着了。
还掌中之物,江姐姐要是几天不理他,他指定眼巴巴凑人脸上去,不值钱的玩意儿。
萧钰不敢说出,只在心里开了个吐槽大会。
“那既然如此,我就先回宫了。”
说着,萧钰就打算起身离开。
“等会儿,”萧寒抬头,“你每天那么闲,不如有事没事就去将军府瞧瞧。”
“是!”萧钰喜上眉梢,答应得甚是利落。
太好了,正好近日在宫里无聊得发慌,这下可以正大光明的出宫咯!
两人各自心怀鬼胎,内心打着算盘。
而此刻苏府却有人愁。
“师父这几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没空管我,山月更是不会搭理我。诶你说这叫个什么事儿啊!”自从那次晚宴后,他就再没见过那俩人的身影。
苏清秋烦躁地在厅内来回踱步。
“少爷别丧气,这马上就要到春蒐(sou)的日子了。等这阵子过了,江小姐想必也有空闲一同参加,届时再约她出来商量博燕小姐芳心的对策也不迟。”小厮怀玉说到。
“啧,也只能这样了。”苏清秋舒展皱眉。
他自小便喜欢燕山月,但燕山月一直都对他爱搭不理的,只能借着找江情的由头才能多在她面前晃几眼,甚至为此拜了江情为师傅。
想来应是他不擅文武,整天不学无术令她生厌。
江情也说教过他,他也想着尝试努力一番。可他胸无点墨、志不在此,着实坚持不下。
本打算放弃,可江情却突然转变态度还鼓励他,说愿意帮他。
这要是在春蒐时制造些什么小意外,搞些英雄救美的小戏码,山月定会对他刮目相看、心生爱意。
他准备把想法告诉江情,和她一起计划。
一想到这苏清秋便直愣愣地傻笑起来。
石丞相府
书桌旁,石念远手里拿着一封有些时日的书信神色凝重。
石念远一直没想明白上次晚宴母亲为何要公然提起江情与表哥之事。
晚宴结束前母亲便提早离开,之后一直称病不见人,以致今日都未能见母亲一面问其中缘由。
那日奸情被发现,他有想过江情会把事闹大。自己也就罢了,但怕会危及表哥和父亲的名声就先去告知母亲。心想母亲贵为长公主,应是能把这事给压一压。
回想起那日的情景。
他本都做好了被训斥的准备以及面对母亲失望的神情。却未成想萧沉云知道后只是拿着茶杯的手顿了一顿,甚至意味不明地勾唇浅笑。
若是旁人,怕会误以为是听到了什么好事儿。
“事既已做了,便要想着日后的代价。”萧沉云唇齿轻启幽幽的说到。
“儿子自知有愧,但错在于我,代价于我身上便可。就怕此事揭露,败了父亲表兄和母亲的名声。”石念远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呵,你倒是大义。好了,本宫乏了,退下吧。”萧沉云扶额摆了摆手,示意石念远退下。
母亲对他一直都冷淡凉薄,见她这般石念远也没有再纠缠下去。
思绪回笼,那日母亲虽未答应摆平,但为了父亲和他以及她自己的名声,也不至于上赶着提及此事啊。
莫不是母亲她知晓江情不会将实情和盘托出?刚好借此机会挑明两家关系,免得节外生枝?
书桌离窗户近,恰巧他又有开窗通风透气的习惯。不过此刻已值夜晚,这凉风不免沁人心脾。
石念远起身离开书桌来到窗边。
正准备伸手将窗户关上,却发现了走廊角落的人影。
“表哥?”他与表哥在那事被发现后基本上没说过几句话,就连见面也都是那日晚会草草几眼。
“我明日就要离开京城,品悦我已经转交到江情名下,也算是给她的补偿……”说话间石澈就进了石念远的房内。
“覆水难收,皮面上的补偿怎能修补内心的结痂……”石念远低下头不看石澈。
“此事不怪你,是我……”
“好了,不提此事。你何时回来,离开京城又要去何处?”石念远打断石澈道。
“我也不清楚,但我会先去江南,至少得帮祖母打理一下老宅再说之后的事。”
“我来这就是想问你,你要不要和我一起。”两人来到书桌旁,似乎还要在临行前温存一夜。
石澈揽上石念远的腰将他抱在桌上,凑近他的唇。
石念远垂眸不愿看他,视线落在桌上落有秋风客三字的那封信件,原本被□□晕染了的双眼又恢复明智。
石念远偏过头推开石澈:“我不去。”
“你走吧,以后我们还是非必要不要再见面了。”石念远语气温和地补充到,下了桌走近内室。
石澈看着那样瘦弱的背影,却又如此决绝。
终是他没有握紧数件至宝,失去一切。
幽静的夜晚,凉风阵阵袭来。
石澈的身影也消失在无人的街道。
石澈走了,石念远苦笑自嘲。
他是怎么会喜欢上自家表兄的呢,他也说不清楚。
是在学堂被同辈欺负时他施以援手,还是在父亲每一次打骂时他都会来护着,亦或是本就血脉相连互相吸引。
他在心底挖了个洞,将这等禁忌□□之事埋藏其中。
未曾想江情的《关山无月》似是在他心底浇灌一番,给予他的书信又似在他心底施了肥搬走了压在上面的石头,他的自私使那等恶花助长。
虽是收到江情的书信,但他也有贼心没贼胆。他怕在表明心迹后表哥会厌恶他,他就会像一只以被扒了皮的鲮鲤(穿山甲)无处遁藏。
可半年前的那天因不满母亲为他挑选妻妾一事,他在瑾仪宫门口跪了整整一下午。
或许老天都在惩罚他,一场雨从中午持续到了傍晚。
最后表哥得知此事,才来此将他带回石府。
那几日江情未在府上。
淋了那么久的雨令他染了寒发了烧,或是心里的恶花作祟,他趁着那次与表兄发生了关系。
事后他心里窃喜,表哥既未将他推开,还在第二日去向母亲求情暂缓娶妻一事,那说明他心里也是有他的,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
他看不透他的心,他和江情表哥是一个都不想放下。
江情甚至还怀了表哥的孩子,而他,这个孩子的叔父是破坏他们家庭的罪魁祸首。
真是讽刺。
现在想来自己的报应还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