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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章 拜师学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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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慢些跑,小心摔着!”

那小孩儿又转过身来,行了个礼,“谢谢!”

林一珞笑着挥了挥手,“不要跑,没人追你!”

小孩儿就像没听见似的,一溜烟就抛开了。

林一珞回头看看身旁的男子,却发现这男子怔怔地盯着自己。

林一珞觉得近来很是奇怪!自己一向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虽然长得还算顺眼,但绝非倾世容颜,可近几日不知为何,老有人死死地盯着自己,先是沈念之,现在又是此人。冥思苦想,林一珞觉得,难道是男装的自己更显英气?可纵使自己英气如生风满树,也不至于惹来男子的青眼吧?

“在下林一珞,方才多谢相助!”

“林一珞?”

“怎么?你——认识我?”

那人摇了摇头,“没有,只是觉得——这是个好名字。”

林一珞轻轻一笑。

“我叫许池渊。对了,你谢我做什么?”

“东西送不出去,岂不丢人得很?”

“也是!”

两人都笑了起来,林一珞这才仔细打量起身旁之人,这人面若冠玉,神仪明秀,俊朗有余。

“奇怪!为什么我给她,她不要,你一抢她反而就要了?”

“小孩儿都是这样。”

林一珞抿嘴点着头,“你还真有一套!”

“上次不也一样?”

林一珞咬下一颗山楂,望着许池渊,“上次?”

“上次遇见一个朋友,她也要拿东西给小孩儿吃,那些小孩儿也是不敢。”

“哦?你那位朋友定跟我一样,没有弟弟妹妹,不知道该怎么哄小孩儿。”

“是一样,一模一样。”

“我就说吧!”

“池渊师兄今日心情这么好?竟然跟人有说有笑的!”一绿衣女子盯着窗外,一脸惊愕。

对面坐着一青年男子,天青色衣裳,“有说有笑?自那年跟师父游历回来,他不是就性情大变吗?”

“是啊!我都好些年没见到池渊师兄跟别人说笑了?那人是谁啊?”这女子自酒楼内探出了脑袋。

男子顺着视线望过去,变再也移不开眼,“那人……”

“怎么了?那人怎么了?”女子抓起桌上的长剑。

“没什么,”男子赶紧收回眼神,抓起眼前的茶盏喝了一口,“只是……那人长得有点像一位故人。”

“故人?”女子直起身子,又探出脑袋,只可惜她坐在相反的方向,只能瞧见背影而已,女子坐下叹了口气,“你这位故人我认不认识?”

男子望着窗外的青空,“你不认识。”

女子撑着脸望着窗外,“走!我们下去瞧瞧去,说不定他就是呢!”

男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女子拉着要往外走,“不必了,思梦。”

“隔得这么远,你这么能看得清楚?等我们走近了看个仔细,万一就是呢!”

“真的不必了。”

“走吧!走吧!去看看!”

“方思梦!”男子呵斥一声,坐了下来,“真的不必了,他不是的。”

方思梦低着头坐了回去,不敢说话,也不敢抬头。

“我那位故人……是名女子,而且……很多年她就已经过世了。”

方思梦更觉得有些愧疚,“对不起。”

“无妨,”男子转着手中的酒杯,用指甲狠狠地抠着杯壁,“思梦,你还记得师娘的模样吗?”

方思梦摇了摇头,“娘亲走的时候我只有五岁,我只记得娘亲跟爹爹一样,从来只穿天青色衣裳,其他的都已记不清了。”

“我一刻都未曾忘记,她是这世间最温柔、最体贴之人。师娘见到你如今的模样,一定甚是欣慰。”

方思梦也跟着牵了牵嘴角。

“我先走了。”

“不等池渊师兄回来?”

“不必了,这次下山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告诉师父,我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男子刚走转过身去,又回身来看着方思梦,“照顾好自己,师父脾气不好,能躲就躲。”

“我知道,你放心!这些年他已经很少打我了!”方思梦咧开嘴,堆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你一个人在那边,万事多加小心。”

男子点了点头,“终有一日,大业将成。”

对坐,林一珞已是第三盏茶,许池渊却连茶盏都没看一眼。

“不知许兄到此地所为何事?”

许池渊愣了愣,“不用这么客气,你叫池渊就好。”

“哦,哦。”奇怪,林一珞觉得,怎么自己一路遇到的人都如此亲近?

许池渊自怀中掏出一枚发簪,“送给你的。”

林一珞仔细瞧着,这乃是一青玉发簪,通透水亮,上雕有花瓣一片,坠花瓣两片,合在一起恰是一朵寒兰,精巧得很。虽然保存得十分仔细,但显然已些年头。正欲伸手去拿,又赶紧缩回手来,“多谢美意,这个……我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了?日常所用之物怎会不合适?”

“怎会是我日常所用之物?”林一珞身子往后一仰,“我怎会用这些女子喜欢的钗环珠翠?”

许池渊看着林一珞,埋下头去笑了两声。林一珞心慌得很,觉得自己多半露馅儿了,可是,自己究竟是在哪儿露馅儿的呢?

“也是,一珞怎么会喜欢这些呢?可我觉得此物与你相配得很,”许池渊拿着发簪看了一阵,轻轻一扯,取走了坠饰,“这样就没问题了!”

林一珞有些左右为难。

“东西送不出去,岂不丢人得很?”

见盛情难却,林一珞只得接过发簪,放入怀中。

“收起来干什么?既然送给了你,当然要戴上!”

林一珞又将发簪拿了出来,“好!”

“还是我帮你吧?有点歪了。”

“是吗?多谢!”林一珞俯身过去。

许池渊这才端起茶盏呷了口茶,一边看着林一珞微笑。

“实在不好意思,我出门走得急,没带什么东西,实在没什么东西送给你。”

“这份心意我收下了,多谢!”许池渊笑得更开心了。

“等以后,以后我一定跟你补上!”

“翘首以待。对了,你出门是要去哪儿?”

“去昆仑派拜师学艺。”

“昆仑派?”许池渊沉下脸来,“天下间修道门派众多,为何非去昆仑派?而且我听闻昆仑派自长灯掌门以来便不再收——不轻易收弟子的。”

“我知道。不过,我与昆仑派有些渊源,想先去试试看!”

许池渊不自觉低下头去。

“那你呢?你为何会到此地来?”

“跟师妹下山游历,听闻此地有妖物出没,便来看看。”

“嗯,是有几只妖物,不过都已经念之收伏了,放心!”

“果然是他。”许池渊再次抬起头来,痴痴地看着林一珞,满眼柔光。

林一珞一下子从凳子上弹了起来,“糟糕!念之叫我不要乱走,在原地等他的。”

“你别急。”许池渊也跟着站了起来。

“不是我急,是他急。他回来找不到我,一定会着急的。我先走了,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直到林一珞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人群中,许池渊的目光也没有移动过方向。

“掌柜,劳烦送去西洲林府。”

“西洲林府?”

“是。”

沈念之才刚掏出钱袋,就被挡了回去。

“公子客气了,既然是给林府送信,还怎么敢让您掏钱呢?”

“这是为何?”

“公子不必客气,林老爷一惯乐善好施,我们这里虽然离得远,但也受到过恩惠。如今只是送去一封信,不敢收您的钱。”掌柜笑着摇了摇头。

“那就多谢了!”

“哪里,哪里。公子放心,待会儿我就着人去往西洲。”

掌柜笑着将沈念之送了出来,回身便找来了一个伙计。

出了酒楼,沈念之急匆匆赶回分别之地,却并没有看见林一珞,四下望去,也没有发现任何踪迹。沈念之一下子慌了神,脑袋突然有些懵。长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常,他却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一下接着一下。咽了咽口水,连呼吸都变慢了。沈念之并不觉得自己可以再承受一次这样的痛楚。

快步穿梭在人群中,不敢眨一下眼睛,努力地去找寻那个熟悉的身影。脚步越来越快,越走越久,却丝毫感觉不到疲惫。衣衫早已被汗水湿透,又被秋风吹干,似乎也感觉不到。集市熙熙攘攘,叫卖声、说话声、车马声汇成一股洪流,一点点吞噬着沈念之的意念,心底慢慢升起一丝绝望。

“念之,沈念之!”

视线再次清晰,一个娇小的身形隐约出现,朦朦胧胧,恍恍惚惚,那人挥着手朝自己快步走来。沈念之用力眨了下眼睛,喘了一口气,大步往前,猛地抱住眼前之人。

“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跑——”林一珞话还没说完,竟被人给抱住了,“去玩儿了。”

林一珞有些不知所措,自己无论如何也没料想到事情会发展到此。若是生气,大不了骂自己两句,自己方才也道歉了,那也不该抱着自己?若是没有生气,那更不该抱着自己?关键是,这人还有些发抖,这又是为何?一时间,林一珞竟不知道自己现下应如何是好,只听得对方的心跳声比自己的还大,突然觉得有一丝丝别扭。

天色尚明,行人来往不断,见得两人拥作一团,每个路过的人都不禁侧目。

光天化日,如此行径,林一珞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拍了拍沈念之的肩膀,“对不起,对不起,我回来了,回来了。”

并没有任何回应。

林一珞咳嗽一声,“好了,好了,你放开我吧,大庭广众的。”

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林一珞有些急了,这人怎么像是失聪了似的,只得自己挣脱怀抱。不动不知道,一动才发现沈念之胳膊太过结实,锁得自己双臂完全动弹不得。

林一珞越发急了,双颊有些泛红,“沈念之,你放开我!你快放开我!”

果然还是发火有效,没一会儿,沈念之松开了双手。林一珞揉了揉自己的胳膊,有些酸,又有些痛,又起一阵怒意,正欲发作,一抬头,却瞧见沈念之满脸歉意和柔情,突又想起原本是自己的不是,生气也不是特别在理。

“你去哪儿了?”

“我刚刚——”

“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永远不能!绝对不能!”

“不会,我怎么会呢?”其实林一珞怕沈念之丢下自己才是真的,“我们不是说好一起去昆仑派吗?”

“那你发誓以后永远都不会离开我?”

“啊?”林一珞不禁往后退了一步,这又是闹哪一出?

沈念之赶紧往前一步,“你答应我,以后无论去哪儿都要跟我一起。”

“那去茅房呢?”话刚说出口林一珞就后悔了,自己现在可是男子,上茅房当然可以一起啊!

“去茅房除外。”

“哦。”

“你答应我,以后无论去哪儿都要跟我一起,如果不能也一定提前告诉我。”

“我尽量吧。”林一珞转身往前走。

沈念之立马跟上,“刚才你去哪儿了?”

“刚才我见那——冰糖葫芦很是可口,便买来尝尝,本来买了一串给你,谁知——”

“这是什么?”沈念之看着林一珞的发髻,轻轻将发簪拔了下来。

“这个啊,刚才遇到了一个朋友,这是他送的。”

沈念之翻来覆去看了两圈,“朋友?那个朋友?”

“许池渊,我们刚刚才认识的。”

“他怎么会在这儿?”沈念之小心捏着发簪。

虽然对方说得很小声,但林一珞还是听到了,“好像是来抓妖的。”

沈念之沉思片刻,没有再问什么,林一珞也不再多说,将发簪拿过来插在发髻上。沈念之看他插得有些不正,伸手取下,又重新插了进去。

“他和我们不是同路人,以后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你怎么知道不是同路人,你跟他认识?你们是朋友?”

“我们永远都不可能是朋友。”

接下来的两月,两人一路西行。有沈念之在,一路到也平安。好不容易到了山脚,林一珞仰头望着高耸连绵的山脉,欣喜之余也生出一丝畏惧。

对于沈念之来说,自然可以用乘风诀轻松飞上去,可他好像并没有这样的打算,跟着林一珞一步一个脚印。两人足足花了一天才来到山顶的麒麟崖。映入眼帘的是一偌大宫殿,门口悬着一块紫檀木匾额,上书“玉虚宫”三字。

“咚——咚——咚——”

“来者何人?”一名男子拉开了门,林一珞瞧这人似乎比自己要小两三岁,生得剑眉星目,身姿英挺,身着一袭天青色衣衫。

“这位师兄,我们是来拜见长灯掌门的。”

林一珞跟着沈念之行了一礼。

男子扫了两人一眼,“你们是想拜师学艺?”

“是!”

“是!”

“你们还是走吧!大家都知道,我师父鲜少收新弟子。”

“这位师兄说的是,只是……我们既然已经来到昆仑派,无论拜师与否,希望能够当面跟长灯掌门行个礼,以示恭敬。”林一珞觉得自己说得诚恳极了,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才是。

男子看了林一珞一眼,并没有要领情的意思,“不必麻烦,我们昆仑派一向不喜繁文缛节,尊师重道贵在心诚,不必时时处处表露在外。”

沈念之笑了笑,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劳烦这位师兄将此信交与长灯掌门。”

“先在这里等着吧。”男子接过信便关上了门,一路走一路看,不记得师父有何故交,师伯和几位师叔都已经仙逝,昆仑派有鲜少与其他门派交往,谁会给师父写信?

“念之,你从哪儿弄的书信?谁写的?”

“一位前辈所写。”

既是这样,林一珞也不便问太多,“你说,长灯掌门会不会不见我们?会不会不收我们为徒?”

“不会。”

“你为何这么笃定?”

“不是有信吗?”

话虽如此,林一珞心里还是有些没底,在门口走了一圈又一圈,终于再次等到了开门声。

“我师父请二位到殿内一叙。”

林一珞和沈念之相视一笑,跟着男子进了宫门。里面是一广场,当中有一水池,隐约可见几片残荷,左右随意散落着几间屋舍,前方立着一座宫殿,正殿的左右分别是一字排开的侧殿。

殿内完全没有金碧辉煌的气象,高几上随意摆放这几样古玩,墙上挂着几幅字画。正中央坐着一中年男子,天青色衣裳让他显得愈发清冷。

待两人跪拜后,长灯这才发话,“信是谁带来的?”

“回掌门的话,是我。”

长灯笑着打量了沈念之一阵,点了点头,又转头看着林一珞,“你是?”

“回掌门,我叫林一珞。”

“林一珞。”长灯忽然站起身来,快步走了过去,似乎抬手要去摸林一珞的头,忽又停住,转而放到肩膀处,将林一珞扶了起来。

“掌门,我……”

“很好,你很好,”说着,长灯又笑着拍了拍林一珞的肩膀,这时才想起旁边还有一人。

“多谢掌门。”

“既然你二人虔心学道,自今日起,你们便是我昆仑派第一百七十三代弟子。春时,去叫你师兄来。”

众人尚一头雾水,得了这么个消息,一时间众人心中滋味各不相同。林一珞不禁开始怀疑外间的传闻,似乎好多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难。她也终于知道沈念之为何会不远万里拜师昆仑派,那封信定是出于一位高人之手,也或许他祖上与昆仑派有旧。春时又是惊又是喜,师父长灯何时变得如此和善了?昆仑派的大门何时变得如此宽敞了?不过,从此以后便有两个师弟给自己欺负,想想都开心!

“春时!”

春时回过神来,赶紧应了声诺,飞快跑出门去。不多时,一青年男子跟他一同入了正殿。林一珞见来人气宇轩昂,目光深邃,一双吊眼拉开了与人的距离。掌门长灯简单介绍了两句,原来此人便是这一代的大弟子紫竹,二弟子仪景下山历练尚未归来,而方才引他们进门的便是三弟子春时。按顺序排下来,沈念之为四弟子,林一珞为五弟子。

简单行过拜师礼,又去祠堂给列位先贤叩了头,拜师的流程差不多就介绍了。果然如春时所言,没有繁文缛节。

晚饭,冷漠无言。紫竹放下碗筷,站起身来,将春时的饭碗拿了过来,春时的筷子还夹着一片肉。

“你今日的功课尚未完成,饭待会儿再吃。”

“紫竹师兄,我没吃饱饭,没有力气!”

“完成不了不准吃饭,不准睡觉,明日加倍。”

春时赶紧将肉片放进嘴里,站直了身子,“保证完成!”

林一珞看得一愣一愣的,沈念之夹来一片蒜泥白肉,“快吃吧!”

林一珞看着春时的背影,觉得那多半就是自己以后的下场,嘴里的饭菜不觉更加香甜了。

躺在床里,林一珞瞪着眼睛睡不着觉,虽然今日已十分疲惫,回想起白日的情景,还有有些像在梦里。翻过来覆过去,折腾了好一阵才进到梦里。

待隔壁没了响动,沈念之的一颗心才放下来,闭目准备入睡,叹了口气,坐起身来,轻轻推开门,又蹑手蹑脚开了隔壁的窗,走到床前站了好一阵,这才转身离开。

什么时候睡觉这么不踏实了?沈念之躺在床上的时候还一直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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