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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家破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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欹枕用力推了林一珞一把,“快走!”

“娘亲?”

“快走啊!”

“走什么?来得正好。”绿衣男子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两人身旁,转了一圈手中的长剑,眼里既有笑又有恨。

欹枕立马站起来挡在林一珞身前,“你不能伤她!”

“你的孩子?”绿衣男子狂笑一阵,“那个痴情的欹枕去哪儿去了?我记得当年她可说过,此生非师兄长灯不嫁;我还记得当年她将师兄长灯灌醉,为他生儿育女。如今呢?忠贞烈女也嫁做他人妇了?可笑,当真可笑!”

“都是我的错,随航,你放她走。”

“当然是你的错!全部都是你的错!可如今,你的错又多了一条!”随航的眼睛剜了过来,“当年你一心要害死醒梦的孩子,现在你竟然有了自己孩子?谁给你的胆子?”

林一珞有些懵,这些时日的烦忧尚未消化完全,新的困扰又接踵而至。虽然林一珞知道娘亲欹枕以前是昆仑派弟子,但听他们所言,她与师父长灯似乎有一段过往。还有,醒梦是谁?自己站在后面看得很清楚,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娘亲欹枕打了个寒噤,而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随航冷笑一声,“既然是你的孩子,自然得跟你陪葬!”

还好佩剑就落在不远处,林一珞一个箭步冲过去抓起佩剑,挡住了迎面的一击。随航的攻势越发凶猛,林一珞虽有凤凰护体,可毕竟才修道几年,又有伤在身,根本没有胜算可言。欹枕知道林一珞不是随航的对手,强撑着身子加入对决之中。可即便如此,两人也未占得半分优势,数十招下来,便已落了下风。

起初随航还颇有兴致,跟两人打得起劲,没过多久便沉下脸来。随航一个转身,刺向林一珞下盘,林一珞闪身躲开,随航又迅速将灵力汇于左手,转身朝欹枕头顶劈去。林一珞站在远处,见状纵身一跃,欲拦住劈下来的一掌。

只听“咚”的一声,一人直挺挺倒在地上。地面震起一圈尘土,淹没在血液里,又是一圈尘土,消失在血液中。

林一珞飞奔而去,但终究晚了一步。

三人皆是一惊,不可思议地盯着地上之人。谁都不知道,那个早已倒在远处之人,究竟是如何来到此处的?又是如何精准地挡下这一掌的?

“老爷,你干什么?”欹枕扑到林老爷身旁,“你这是在干什么!”

林一珞只觉一道雷电从头顶直直地劈下来,双腿不听使唤,半天迈不出去。方才不是没有看见远处躺着的人,自己早已做好最坏的打算,直到刚刚自己才知道事情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糟糕。可开心只在一瞬,形势急转直下,又回到了最坏的结果,而这一次再无其他可能。

林老爷温柔地望着欹枕,“我也能护你一回了,真好。”

“一直都是你护着我的,一直都是。”

“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一个人,我知道的。”

“我……”

“二十多年了,能够陪着你二十多年,我真的很开心。而且,后来又有了珞珞。”林老爷抬头看了看。

“爹爹!”林一珞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但是……”林老爷喘了口气,“但是今生我还是很后悔,我后悔……没能早点遇见你。所以啊……我得早点去来生了……”

“不!老爷,不要!”

“别担心,我先去打探打探,最好能找到你出生的人家,这样……这样我就能从一开始就陪着你了。”

欹枕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拼命地摇头。

“珞珞就交给你了,你别……”

两人跪在地上哭了好久,哭到没了泪水,也逐渐没了声音。

欹枕拭去眼泪,站起身来,“这下你满意了?”

随航笑着点了点头,“满意,只是……还差一点。雨窗死了,长灯死了,等你也死了,我就彻底满意了。”

“他死了?”欹枕用力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

林一珞又是一惊,“你是天山派掌门?就是你打伤我师父的?”

随航转头看向林一珞,“长灯是你师父?”

“你为什么要打伤我师父?”

随航并不理会,又是一阵狂笑。

“他死了。”欹枕双目无神。

“欹枕啊欹枕,你竟然将自己的孩子送去昆仑派?你是想故意刺激长灯老头,还是说……”随航忽然瞪了林一珞一眼,“他根本就是你和长灯的孩子!当年那个孩子根本没有死!”

“他死了,”欹枕目露凶光,“你为什么要杀他?一切都是我的错,你为什么要杀他?”

“他难道不该死吗?”随航一掌击碎了旁边的石墙,“不止他该死,你们都该死!你们早就该死了!”

林一珞提着剑站到随航面前,“说!你为什么打伤我师父?又为什么将我林家赶尽杀绝?”

“为什么?”随航冷笑一声,“问你娘啊!问问她当年都做了什么?问问她这二十几年是否睡得安稳?”

“都是我的错,你杀了我吧。”欹枕缓慢站了起来。

“我当然要杀了你。”

“可这一切跟珞珞没有关系,你放了她吧,”欹枕顿了顿,“随航师兄。”

“‘师兄’?这时候记得同门之谊了?你给醒梦下毒的时候怎么不记得?”

“我……”

林一珞越来越听不懂两人的对话,见随航又攻了过来,来不及思考旁的,立刻迎了上去。可是娘亲欹枕没有丝毫反抗,似乎一心要求死。林一珞独自对战随航本就困难,又要分神保护娘亲欹枕,而且随航此时的攻势明显比之前狠决许多,林一珞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全身而退。可奇怪的是,随航并未着力攻击娘亲欹枕,反而招招朝自己命门而来。

“住手,你不能杀她!”在随航扼住林一珞的脖颈时,欹枕终于开了口。

无人理会。

“住手!”欹枕从袖口飞出一柄短剑。

随航未转头,左手轻轻一抬便将短剑击落,越发用力地掐住林一珞的脖颈,“当年你要杀死醒梦的孩子,现在你就好好看着,看着我杀死你的孩子!”

“你不能杀她!”欹枕弹来一颗石子,将林一珞的发簪打落,吐了一口血,扑倒在地。

虽然只是一眼,但足以让随航看清了。

随航扔下林一珞飞身过去,伸手接过发簪,重重地砸在地上,两手捧在胸前。

欹枕擦了擦嘴边的血迹,勉力用手撑着坐了起来,“你还要杀她吗?你还敢吗?”

随航握紧手中的青玉发簪,不可思议地望着地上的欹枕,过了好一阵,才敢转头过去。只见桂花树下立着一人,她眸清似水、娥眉淡扫、一瀑青丝、衣带飘摇、容姿清丽、淡雅出尘。方才还是男装打扮的人一下子变成了一名女子。随航眉峰微蹙,只觉心头一颤,想要走过去,又不敢走过去。

“你要是杀了她,醒梦生生世世都不会原谅你!”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明明——”

“嘶——”一柄短剑猛地刺入胸膛。

欹枕倏然凑到随航耳边,“你忘记《三生诀》了吗?”

好久没有听到这三个字了,随航眼里满是悲伤。等短剑被慢慢拔出来,鲜血喷涌而出,一阵痛感传来,随航才被拉回现实,随即给眼前之人一次重击。

这一次林一珞赶到了。在娘亲欹枕砸到地上之前及时接住了,在长剑刺来之前及时打落了,可自己仍清晰地感受到别离的苦痛。林一珞拼命地摇着头,向欹枕输着灵力,泪水早已决堤。

“《三生诀》?”随航自说自话,盯着林一珞不断重复着这三个字。

“不用了,”欹枕将林一珞的手拿了下来,“珞珞……娘亲要走了……”

“不,不要!爹爹已经不在了,您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是啊,老爷已经走了,我得找他去了,我怕他等久了又抱怨我,”欹枕不禁笑了起来,“你知道的,他这个人啊,就爱唠叨。此生……我已经让他等了太久,来生……我一定要早点找到他。”

“娘亲!”

“珞珞……有件事娘亲一直没有告诉你,其实……我和老爷并不是你的亲生父母。你娘叫醒梦,她是世上最聪慧之人;你爹叫雨窗,他是世上最宽厚之人。”

“娘亲!”

“你娘是被我害死的,你爹也为我所累,现在……我也算罪有应得了。”

“您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珞珞,对不起……”欹枕摸着林一珞的脸,又涌出一口血来。

林一珞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无故被逐出师门、双亲接连被杀,林一珞一度觉得自己恍在梦中。可是,眼前的鲜血是真实的,身上的伤痛也是真实的。一股怨恨油然而生,悄然裹住了自己。

随航怔怔地看着林一珞,不知是忘了自己身上有伤还是伤口根本不痛,“你——”

“嘶——”又是一剑刺入胸膛。

随航心绪未宁,哪里料得到此处,捧着伤口直往后退。虽未伤及要害,但加上方才欹枕的一剑,情况有些不容乐观,必须尽早了结才是。谁知偷袭一剑后,林一珞随即向自己攻来,招招致命,步步紧逼。她周身萦绕着一股红气,双眼也开始发红。

论实力,林一珞自然不是随航的对手,可随航此时并不敢反击,只是来回躲避。而林一珞恰恰相反,她根本不去防守,缺陷暴露无遗,打得肆无忌惮。如此下来,反而是林一珞占了上风。

随航节节败退,眼看就要败下阵来。忽然发现林一珞周身的红气越来越盛,两眼变得通红,额间泛起血红的纹路。随航隐隐觉得有些怪异,趁其不备点了个昏睡诀,林一珞随即倒地不起。

“珞珞……”

随航一转头,见欹枕勉力往这边爬,来回打量起她和林一珞,发现两人并无半分相似,而林一珞的眉眼却那么熟悉。

“滚开……”

随航没有躲避飞来的几颗石子,“说!她为什么会在此处?”

“为什么?你不应该比谁都清楚吗?”欹枕斜眼过来,“七年前杀她的人不是你吗?”

随航往后跌了两步,一些自己不愿意回想的事情忽然喷涌而来。

“难道不是你亲手杀了她?”

“不,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想杀雨窗,可是她……她突然就冲了出来,我没看见,我真的没看见!我怎么会杀她呢?她可是醒梦的孩子。”

“你记得她是醒梦的孩子就好。当年醒梦因你而死,如今你还要杀了她的孩子?”

“不是的,不是因为我,不是我的错!”随航来来回回说着这几句。

“不是你的错?”欹枕冷笑一声,“没错,当年是我给醒梦下了蓇蓉,害她早产而亡,可你们本可以用《三生诀》将她救回来,但你们没有!”

“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都怪长灯,都怪他!如果他早一天历练回来,就不会过了七日之限!还有该死的蓬莱派,他们都该死!我都说了只要一小块三生石,可他们就是不给!就是因为对付他们,我才耗损了那么多灵力!要不然……”随航似乎有些疯癫,“要不然我跟雨窗的灵力就够了。还有雨窗,他也该死!都是因为他灵力不足,无法使用《三生诀》。都怪他们!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

“当年或许不是你的错,可现在——随航,是你亲手杀了她,杀了她爹,杀了她师父!你永远都欠她的,你永远都不能再伤她,否则醒梦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永远都不会再见你!”一席话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欹枕躺在石板上,凉意一阵阵袭来,却没有丝毫畏惧。

随航突然扑了过来,“施术者是谁?快说!”

“沈……沈念之。”

这个名字好熟悉,随航记得前些天自己才听到过,“时间呢?每年什么时候?”

“秋……秋天。”

院里的海棠如染尽的胭脂,这是往日欹枕最为喜欢、林老爷最为呵护的东西。一阵风起,海棠花随风而散,在空中画出往日的图景,又落在地上的两人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林一珞才悄然醒来,惊觉自己身处一幽暗之地,四下阴森,透着阵阵凉意。林一珞清楚地记得晕倒前发生的一切,也明白自己多半被随航所擒,也就是说,自己应该被囚于天山派。说“被囚”,是因为林一珞发现自己困于一个法阵中。林一珞自知修为与随航相去甚远,尝试两次发现闯不出去,便不再挣扎。既然随航故意设下法阵,想必一定复杂难解,自己又何必浪费精力?还不如好好休息保存体力,以待来日报仇雪恨。

等好好坐下来,林一珞才察觉自己并没有受伤,之前在打斗中受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见不远处放着一些吃食和药瓶,林一珞全然没有顾及,先将一应吃食尽数下肚,又从药瓶里倒出几粒药丸吞了下去。

这时林一珞才仔细查看起四周来。此地幽森阴冷,四面皆是石壁,若这里真是天山派,那此地不是密室便是山洞。林一珞想起天山派与昆仑派相似的布局,既然昆仑派的书房里有一间密室,那此地极有可能是天山派书房的密室。只可惜当时自己并未留意密室的机关,师父长灯也未曾告诉自己。

除了近处的油灯,此地的光亮还来自于远处。无奈离得太远,林一珞看不清究竟是何物,只知道远处整面墙似乎都泛着荧光,隐隐有些凉意。仔细瞧着,荧光中似乎有个影子,恍恍惚惚,不可辨识。

忽想起今日自己还未练《清静经》,也不知自己究竟昏迷了几日,赶紧盘坐起来修炼。所谓“清静”,乃是澄心遣欲,静思清神,以修心无其心、形无其形、物无其物、唯见于空之境界。可此时林一珞哪里修得“清静”?才刚盘坐好,心绪便开始烦扰起来。双亲惨死在自己面前,林府被屠,又被告知自己并非双亲亲生,亲生爹娘叫雨窗和醒梦,而他们早已与世长辞。到现在林一珞也没想明白自己为何会被逐出师门,难道就因为自己违背门规?可是师父长灯并没有废除自己的修为。还有天山派掌门随航,是他召集了修道大会,也是他将师父长灯打成重伤,此人究竟有何目的?他们几人之间又有何纠葛?如果娘亲醒梦真的是被娘亲欹枕所害的,那为何随航还要杀害爹爹雨窗和师父长灯?师父长灯的伤势又如何了?林一珞不敢往下想,因为随航说过,他已经杀了长灯。林一珞约莫记得,娘亲欹枕和随航都提到过《三生诀》,这又是什么?听着像是某种术法,可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还有沈念之,自己困于此地,他要如何才能找到自己?自己何时才能逃离?林一珞又忆起在昆仑派的时光,每日的早晚课只多不少,练功时总少不了师兄紫竹的监督和沈念之的陪伴。可即使是这样,隔三岔五自己仍会被师兄春时拉去招猫逗狗、爬树喝酒,随之而来的便是惩罚,然后功课加倍。

想着这些,林一珞还如何得以清静?心绪越发不宁,一股无明之火在体内乱窜,自己越是压制,暴动得越厉害,随时要喷涌而出。林一珞努力念着《清静经》,越念越快,越念越快。可即便如此,仍旧一点帮助也没有。林一珞记得以前沈念之说过不被吞噬的原因,说过克制心魔的方法,自己可以想起来,一定可以想起来!

就在濒临崩溃的边缘,林一珞感到一股灵力自额间平缓地流入体内,耳边轻轻响起了《清静经》,一点一点,心绪逐渐平缓下来。林一珞深吸几口气,慢慢睁开眼来,果然是随航。

“好点了吗?”随航语气极尽温和。

林一珞压制住心中立马泛起的怒意,“多谢!”

“你何时醒的?”

林一珞并不打算理会,闭上眼睛准备打坐练功。忽然瞧见一只手在自己额间拂过,林一珞不由得往身后一闪,站起身来,“你干什么?”

“你刚才怎么了?为何会有走火入魔的症状?长灯老头是怎么教你的?”

林一珞把头转向别处,“不关你的事。”

“长灯……”

“长灯是我师父,他是我唯一的、最好的师父!他想怎么教我就怎么教我,你管不着!”

随航自顾自地笑了两声,“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林一珞并不理会,又盘腿坐好。

“珞珞,我记得欹枕是这样叫你的吧?那我——”

“我叫林一珞。”

“‘林一珞’,是个好名字!”随航满脸是笑,“‘一珞’,的确是醒梦会取的名字。”

“我的名字是我爹取的!”

“哦,”随航一怔,“那也是个好名字!醒梦一定会喜欢的。”

林一珞又闭上了眼睛。

“我给你带了些吃食!”随航笑了笑,开始从食盒里往外拿东西。

就像没听到似的,林一珞泰然自若。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就都准备了一些,你快吃,别饿着了。”

“不必了,方才已经吃过了。”

随航往石桌处看了看,喜不自胜,“那些是早上拿来的,已经冷了,这些还热着,你再吃点吧!”

“饱了。”

“那……那你待会儿饿了再吃。”

林一珞懒得理会,眼睛也没睁,专心练起功来。

待得林一珞把《清静经》练了两遍,灵力要诀练了一遍,这才活动了一下胳膊,正准备起身练习剑术,一睁眼,不禁直往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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