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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千寻万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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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

“你究竟要干什么?”

随航飞出几丈开外,过了好一会儿才坐起来,稍作调息,这才起身走过来,“对不起。方才……我把你认成醒梦了。”

“是我娘也不行!她有我爹了!”

“我知道,我知道的,”随航垂着眉,“我就是……有些想她了。”

林一珞收回目光,坐到石凳上,“我长得很像我娘?”

“像!当然像了!尤其是眼睛,只不过你长得更像你爹,”随航突然叹了一口气,“总比她好,连三分神似都没有,一点也没有她娘的影子!亏她娘那么——”

林一珞仔细听着,不太明白随航在说些什么。

“饿了吧?今天我又带了糖醋排骨!”随航又开始一样一样往食盒外拿碗碟,“也不知道你这口味是跟谁学的,醒梦可不爱吃酸甜口,我记得雨窗好像也不爱吃。”

林一珞夹了一块糖醋排骨,并未理会。

“啊!”长灯一抖,两手捧到胸前。

“怎么了?”

“没什么,大概是昨晚没睡好。”随航摸着胸口。

“方才那一掌我可没使力,你别想赖在我头上!”

“你要真的一掌把我打死了,那就正好,”随航笑了笑,“不用担心,我暂时死不了。”

“谁担心你了?你死了正好,我正好可以逃出去!”

“你放心,即使我死了你也走不出这里。”

林一珞见随航说得很是轻巧,可现在自己又打不过他,夹起两块糖醋排骨一并塞进嘴里。

随航忍不住笑了笑,忽地又是一阵抽搐,蜷在石凳上。

林一珞放下碗筷走过去,“你到底怎么了?”

“我没事,你吃饭。”

“你要是就这样死了,我可就没办法报仇了。”林一珞说着便抓起了随航的手腕。

“我真的没事。”

“你的灵力为何耗损得如此严重?”

随航将手收了回来。

“你又找谁决斗去了?谁还能把你伤得这么重?”

“我哪有时间去决斗?我每天要给你送吃的送喝的,忙都忙不过来。”

虽然知道随航没有说谎,但林一珞也没有好脸色,“我又没让你给我送吃的送喝的,你有本事放我出去!”

随航也不生气,“大概是在这里待得太久了,尤其最近一段时日,每次回去都觉得——”

“不可能。我被你关在这里几个月了,怎么没见我灵力受损?”

“这……”

“我可没给你下毒!我们昆仑派一向光风霁月,从不行鬼祟之事。”林一珞坐回来,拿起了碗筷。

随航禁不住笑了起来,“我没说是因为你。这是老毛病,十多年了吧,每次从这儿回去都是这样,只是最近稍微严重些罢了。你放心,我死不了,我还等着你杀我呢!”

林一珞没有回答,大口吃了起来。

自那日听两名天山派弟子谈起了沈念之,林一珞便有些心神不宁。自己断不会相信沈念之是来捉拿自己的。且不说是流言蜚语,即便确有其事,那也定是他当时能想到最好的办法。可是,过去的点点滴滴时不时便来找寻自己。现在仔细回想才发现,沈念之好像总在自己身边,练功受罚、喝酒打闹都少不了他的身影,下山历练若是没有他,他也总会千方百计跟过来。可现在,那个随时随地陪在自己身边的人此刻仍未找到自己。

林一珞又想起去年因为风雨大作,莲池没能出几根好藕,又因为下山历练耽搁太久,去年都没能好好吃上几顿。那时两人笑说来年一定要好生除草摘叶、施肥排水,这样每天便能换着花样吃,两人还一度因为到底吃莲藕排骨汤还是糯米桂花藕吵了一架。一转眼,又到了这个时节,莲池的藕大约早已熟透,不知道今年有没有人挖来吃?后山的桂花大约已打好花苞,今年还有没有人酿桂花酒呢?

不知何故,林一珞觉得随航近来有些奇怪,老是打探自己的过往,问了好些以前自己在昆仑派的事情,又反复提及沈念之的名字。林一珞不知道随航究竟打的什么主意,生怕他对昆仑派不利,或是去找沈念之麻烦,于是一概没有理会。随航对此也未生气,只是来密室的时间逐渐变短,有时候隔上三五日才来一次。林一珞也不在意,正好无人打扰,自己可以专心修炼。随航渐渐变得不耐烦起来,尽管不是对自己发脾气,但却时常拉长着一张脸,而这时林一珞则会把脸拉得更长。

这样的好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某一日,林一珞忽然觉得浑身乏力,四肢瘫软。明明自己刚醒不久,立马又累得睁不开眼睛。迷蒙中,林一珞想起那年自己堕马,当时自己似乎也是这样的症状,摔下马后便不省人事了;而这一次,林一珞还没来得及细想又不省人事了。

沈念之已在西洲城待了三日,已经翻遍了每一个角落,依旧没有林一珞的踪迹。实在不知道林一珞会去往何处,沈念之沿着以前两人一起去过的地方,将足迹又重新印了一遍。两个月下来,依旧没有半点消息。沈念之知道没有消息其实是个好消息,至少表明她现在应该尚无性命之忧。自己要赶快,再晚可能就真的性命堪虞了。

等沈念之再次回到西洲城,城中却传开一个消息——林一珞弑杀双亲、屠戮全府。听说那日好几人亲眼瞧见林一珞回了家,随后林府就被灭了门。待沈念之仔细一打听,却又不知消息源自何处,也找不出那几个亲眼所见之人,更无从知晓林一珞的行踪。沈念之自然知道林府灭门一事与林一珞无关,可谁会做出如此惨绝人寰之事而后又将祸水东引?林一珞现在又在何处?那日他们所见之人果真是她?若所言非虚,那她应已知晓林府灭门一事,当时她一定痛彻心扉,现下又生出此番流言,她知晓后又将平添苦楚。

沈念之仔细想了想,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林一珞都未曾与人结过怨。若真有人心生怨怼,也只会是那些被收伏和斩杀的鬼怪妖物,可他们要么尚被封于道观,要么早已亡死,不可能是他们所为。那会是谁?

远远望着林府大门,沈念之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一直以来自己的关注点只在林一珞一人身上,完全忽略了林府的其他人。林一珞回家是始料未及之事,凶手如何能算准她回来的时间?而且,上次自己来西洲城时尚无流言,嫁祸一说很明显是后来才编造的。所以,可能林府灭门极有可能不是针对林一珞。忽地,一阵寒意直窜头顶,随航!沈念之记得,那年自己来林府时师叔欹枕向自己提到过一个名字——随航,还说应该找她报仇才是。难道随航真的来报仇了?可这些跟林府其他人有什么关系?难道林一珞也是被他带走的?沈念之思绪混乱,好多事情都想不通,可现在又无其他线索,只能去天山派一探究竟。

因为天山派弟子众多,沈念之只得在夜里行事,还好值守的人不多,乔装一番并未被人认出。虽然天山派的房屋布局跟昆仑派一般无二,但数量却多了好几倍。前些时日沈念之在此地闲逛时未曾料到之后还会来此,一门心思全在身旁之人身上,哪儿有心思注意到旁的?一连找了十数日,依旧一无收获。沈念之找到个僻静之所,重新缕析思路,生怕自己找漏了什么地方,或者漏掉了什么线索。

“你在这里干什么?”

“有事。”

“什么事?”

“找人。”

“找什么人?”

“重要的人。”

“谁是重要的人?”

“自然是——”沈念之一惊,转身要跑,又赶紧止住脚步,自己一跑了不就露馅儿了?

“你不是要找人吗?究竟找谁?”

沈念之见眼前的女子年纪尚小,希望她涉世未深,能被自己骗过去,可一时又想不出好的说辞。

女子一把抓住沈念之的胳膊,“说!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沈念之不敢挣扎,“刚才不是说了吗?我是来找人的。”

“撒谎!找人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沈念之斜眼一看,不远处的匾额上镌着“兵器房”三字,“我没说谎,就是因为要找人,所以才到这里来的。”

“还敢狡辩?”

“没有,我跟那人约好了在这里比试。几个月前不是举办了修道大会吗?我们也偷偷比了一场。可能是因为输了比试心有不甘,他便约我今日再比一场。”

女子转着眼珠来来回回打量着沈念之,忽然拔出剑来架在沈念之颈间,“说!你究竟是谁?我怎么从未见过你?”

“我……我才刚来不久,又资质平庸,你自然没有见过我。”

“不可能,我一向过目不忘。只要是见过的人,我一定不会忘记。你根本不是天山派的人!说!你究竟是谁?来我天山派干什么?你又是怎么混进来的?”

“我真的是来找人的。”

“鬼话连篇!这么晚了都没有人来,可见你根本是在撒谎!走!跟我去见师父!”女子揪着沈念之的领口就要往前走。

“我——”沈念之不知该如何解释,觉得今晚多半要打上一场了。

“你什么你?我看你就是——”

“他的确是来找人的。”

女子一惊,转过身去,“池渊师兄?”

“云芝,还不把剑放下?”

“可是……”

“他是来找我的。”

“找你?”虽然有些不情愿,云芝还是把剑收回了鞘中,快步跑到许池渊身边,压低了声音,“师兄,你输给他了?”

“我——”许池渊微微一笑,“一时不查,遭人暗算。”

“我就说嘛!师兄怎么可能会输给他?可是……”云芝又看了沈念之一眼,“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他?”

“他刚来到天山派不久。前些时日你不是下山历练了吗?自然没见过。”

“哦!”云芝收起剑来坐到一旁的台阶上,捧着脸看向两人,露出两颗虎牙。

许池渊看了看沈念之,又看了看云芝,“你这是……”

“你们不是要比试吗?我正好观摩观摩,也帮师兄你看着,免得这个小人又耍阴谋诡计!”

“不用了,你早些回去吧,今日我们不比了。”

“为什么?”云芝一下子跳了起来。

“已经天黑了,不小心伤到对方就不好了。”

“没事儿!你们打一会儿月亮就出来了。”

“今天是朔日,没有月亮。”

“骗人,明天是望日,今晚的月亮圆得很。”

“快下雨了,月亮不会出来了。”

云芝一抬头,果见空中云雾重重,“那你们什么时候比试?”

许池渊挤出个笑容,“不比了,我们讲和了。”

“啊?为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刚刚。”

沈念之点了点头。

“为什么?得分出个高下啊,你们接着比啊!”

“快回去吧,时辰不早了。”

“你们打一场吧,稍微打一下。”

“快回去!”

“哦。”

秋风起,头顶的橡树跟着发出沙沙的响声,几颗提前成熟的橡子随即被带进了泥土里。

总算送走了云芝,许池渊叹了一口气,“说吧,你来这里干什么?”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就你那点儿乔装的手段,我一眼就识破了。还好当年师娘教易容术的时候天山派没收几个弟子,要不然——”许池渊扫了沈念之一眼,“你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我知道自己技艺不佳,所以白天没敢出来,只能在晚上找。”

“你在找什么?该不会——”

“一珞不见了。”

“你都下山几个月了,怎么还没找到她?”

沈念之叹了一口气。

“一定是你找得不够仔细!招摇山和零陵城我都已经去过了,确定是没有的,”许池渊顿了顿,“以前你们去过的地方呢?你可都去找过?”

“早就找过了。”

“一定是你找得不够仔细,明日我跟你一起下山,我们再去找一遍。”

“你觉得此事我会粗心大意?我找遍了所有我们去过的地方、她提到过的地方,可是,一点线索也没有。”

“那……江北呢?你可有回百花谷?我没有找到入口,没能——”许池渊不由得低下了头。

“回去找过了。”

“她就没有别的去处了?”

“没有,她什么都没有,她只有我了,可我却不在她身边。”

无尽的沉默。

夜已深,空中没有月亮的影子,连星辰也没有一点。沈念之和许池渊一向不对付,总需要林一珞从中调解,现在林一珞不在,两人竟止战休戈了。

沈念之将林府被灭门、林一珞被陷害和自己的猜想一一告诉了许池渊。

“林府被屠一事可能的确与我师父有关。他前段时间下山了一趟,说是去见一位故人。”

“那他为何要嫁祸给一珞?”

许池渊摇了摇头,“如果其他地方都没有找到,她的确最有可能被关在这里。”

“可我一连找了十多天,并没有发现任何线索,”沈念之叹了一口气,“你师父最近可有什么异常?”

“我师父一向不太管门中事务,大多数时候都在修炼,真要说什么异常,就只有——”

“什么?”

“他最近好像出去得频繁了些。以前三年五载不下山也是常事,可最近似乎三五日便会下山一趟。”

“不管他下山干什么,他走后我们便可以去他卧房搜查。”

“好!明日亥时我们在这里碰面。”

话是这么说,可一连过了两日,沈念之和许池渊将随航的卧房和书房搜了个遍,仍旧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这日夜间,恰巧经过厨房。此时厨房一向无人,沈念之便可来偷些吃食。今日才刚溜进去,忽听得一阵脚步声,沈念之立即跳到了屋梁上。

“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唉!可不是嘛!一回来就吵着要吃的,都几十岁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儿似的?”

“唉!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哟?”

“你说最近掌门是不是越来越奇怪了?”

“你是说他食量变大这事儿?”

“不止这个,我觉得掌门最近变得特别爱吃酸甜口,什么醋溜白菜、糖醋排骨,我在这儿干了十多年,以前也没见着掌门喜欢这口。”

“是啊!一个大老爷们儿,一派掌门,不想着修炼,只惦记着吃食,整天让我们变着花样做吃的,我看呐,天山派迟早要完!”

“嘘!你小点儿声!被人听见可就小命不保了!”

“怕什么?大晚上的,除了我们在这儿遭罪,还有谁在外面瞎逛?”

“你就小点儿声吧!”

“你确定?”

沈念之点了点头,“一定不会错。”

“你可有看清楚一珞被关在哪儿了?”

“书房。厨娘把饭食送到门口便走了。直到我走的时候,你师父仍在里面。”

“书房我们不止找过一次,她怎么会被关在那里?”

“可能是我们找得不够仔细,书房里应该有间密室。”

“不可能。当年重修天山派时我已拜入师门,当时我已记事。那时我每天到处乱跑,从来没见过什么密室。”

“不,一定有!”沈念之十分笃定,“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以前一珞跟我讲过,她曾无意进到了昆仑派书房的密室里,师父还因此责罚过她。天山派的房屋跟昆仑派一般无二,既然昆仑派的书房有一间密室,天山派自然也有。”

“好!等我师父下次下山,我们便再去探一探。”

沈念之点了点头。

“沈念之,”许池渊停了好一阵,“我知道你是故意请旨捉拿一珞的。找到她以后,你们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

“无论你们打算去哪儿,昆仑派你们最好不要回去了。”

“为何?”

“你们新任的掌门先是诬陷一珞,现在又大肆招收弟子,如此行径,定非善类,你们还是不要回去的好。”

“此乃我昆仑派内务,”沈念之顿了顿,“事涉一珞,得跟她商量才是,我做不得主。”

“日后你们万事小心。”

“多谢。”

第二日晌午刚过,随航果又下山去了。因怕白日人多,待得月上树梢,沈念之和许池渊才寻隙溜进书房。两人在书房里找了半晌,翻遍了每一卷书、打开了每一个匣子、挪动了每一个物件,仍旧一无所获。

“会不会是我们都想错了?其实一珞根本就不在天山派。沈念之,你再仔细想想,真的没有其他线索了?”

“每日想千百遍,任何可能都已经想过了。”

“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想不通。我师父性情古怪、暴虐成性,以他的修为,如果真要对付一珞,为什么非要把她关起来?他直接可以——”

“他不会这么做的。”沈念之想起那年随航在百花谷失手杀死林一珞的事情,那时万般懊悔、声嘶力竭的不止自己和师父雨窗,随航亦然。若真的见到了林一珞,他定然不会伤害她的。

“抓紧时间继续找吧。”

是啊,得抓紧了,沈念之随时都在提醒自己。沈念之不知道自己每天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一定是在恐惧中醒来的。明月又圆了一回,就快来不及了。

沈念之又将书房来来回回找了两遍,的确没有任何异样。忽想起昨日在厨房的奇遇,沈念之轻轻一跃,又上了房梁。

“即便真有机关,谁会把它设在够不着的地方?”

“换个角度或许能看到不一样的东西。”沈念之蹲在梁上仔仔细细查看周围的一切,抬头看了一圈屋顶,又低头查看地面。

虽然已经过了望日,月色仍颇为皎洁,一束月光正好穿过花窗洒进来几缕。沈念之看了看自己脚底,飞身而下。

“怎么了?你有什么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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