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
易感期发作第七个小时,凌晨。
冯让清猛地睁开眼睛,她低头,储真的手臂将她揽在怀中,两人依偎着入睡。
储真的身体并没有因为酣眠降下温度,如火烧般滚烫,将进出之物紧紧吸纳。
冯让清起初以为这是失控。
但是她的前方忽地出现一道裂缝,她尝试去撞击,几次三番下来竟然敞开一道口子。
储真发出一声尖叫,不住地喘息着,环抱着冯让清的脖颈,情不自禁地将自己的腺体献上去。
即使他们早就完成了无数次标记。
冯让清咬牙,让自己再前行些,继而她终于来到无数次都拒绝她的地方,而且不留余力地将自己的部分留在里面。
如同汹涌的江涛,一下子将储真填满。
是生殖腔。
是易感期!
冯让清不可置信地看着储真,见他的双颊早已红透快要滴血般,双目中的瞳孔在撞击中失去焦点,茫然地看着前方。
内心的充盈与满足霎时让冯让清忘却一切的烦恼,彻底占有自己标记的Omega这一事实,让冯让清意识到,自己其实也俗不可耐。
他们在第五次后终于体力不支,沉沉睡去。
储真察觉到怀中的动静,皱着眉头低吟一声。
他的手臂压在冯让清的肚子上,看上去,他似乎把自己的alpha当成了一个巨型陪。睡娃娃。
冯让清小心翼翼地从储真的身边撤出来,屋内没有开灯。
酣战到最激烈处,他们俩差点从床上掉下去,储真受了惊,冯让清却笑起来。
因为在黑暗中,他们因为这个小意外贴得更近。
冯让清赤脚踩在地板上,站在房门口,她转头忍不住看了储真一眼。
Omega暂时离开了自己的alpha,在易感期期间对于信息素的强烈需求没有得到抚慰,因此感到不安起来。
储真翻了个身,将自己缩成一团,就像一只小小的刺猬。
他紧紧蹙着眉,好像做了一个非常不愉快的噩梦。
冯让清迫使自己转头离开房间。
客厅中央延伸到卧室门口的这一路被胡乱脱下的衣服覆盖,冯让清小心避开这一部分,踩着空余处找到了储真回来时穿着的那条裤子。
她蹲下来,仔细地在工装裤的口袋中翻找着,然后从小腿上那个装饰用的口袋里找到了一个只有四分之一个手掌大小的自封袋。
她将袋子扯开,低下头将鼻子凑过去。
强烈刺激的味道差点让她晕倒。
催。情。药。
而且是一种烈性的,纯度极高,未经过再加工,甚至没有塑型,仅仅呈粉末状的药。
透明的自封袋内只有一点点不易发觉的挂壁残留,但根据里面传来的味道,冯让清可以预估原本的剂量。
然而现在所剩无几。
冯让清将自封袋重新捏紧,没有放回储真的口袋里,而是攥在自己的手中。
她缓慢地站起来,一步步走向卫生间,将自封袋扔进马桶里,在漩涡中目送罪恶之源的消失。
卫生间刺目的白光将她的脸庞照得几乎透明。
卧室内传来细细簌簌的声响,接着是脚步声。
Omega的信息素气味由远及近,冯让清转过头看向门外,储真低着头堵在门口,揉着眼睛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他来时应该很急,没有穿鞋,光着脚,脚趾尖发红。
头发凌乱,许久没修剪的刘海耸拉在额前,遮住了漂亮的眼睛。大抵是疲倦,后背微微弓着,赤着的上身随处可见无章法的啃咬痕迹,从脖颈往下一路蔓延至身上仅有的那条宽松的睡裤里。
同套装的上衣在冯让清的身上,除此之外,她赤着双腿,真空的,若隐若现。
昏睡之后,冯让清短暂地醒过一次,但是她太累,只能强撑着精神从卫生间取来毛巾帮二人胡乱擦拭。
以往这样的事情都是储真在做,冯让清没参与过,而且她向来也不擅长照顾人。
周遭只有马桶水箱中蓄水的潺潺流水声。
冯让清定定地望着储真,深潭般的眸子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灯光让储真几乎睁不开眼。他捂着眼睛,哑着声音,“让清,你醒了。”
不似之前的颤抖,平静得一如往常。
冯让清恍惚了一下,差点以为易感期只是自己的错觉。只是下一秒,她的呼吸中被柑橘味的信息素充满,天真、纯洁,看上去如同天使般的储真,睁着他泛红的,染着欲望的眼睛无辜地望向她。
“我抱你回床上好吗?”他又问,两只脚不安地蜷缩起脚趾,“你没穿鞋,别受凉了。”
冯让清眨了眨眼睛,她伸出手时才发现自己在颤抖。脑海中有许多疑问,此刻却张不了嘴询问。
现在不是最合宜的时机。
“好。”她轻声答。
等待她的是储真跌跌撞撞向前来的仓皇步伐。
然后在距离她的咫尺之间,他的双腿一软,陡然跪下。
储真的双膝落在坚硬的瓷砖上,凉意让他滚烫的身体感到舒服些,储真忍不住发出喟叹。
他伸手抓住冯让清的上衣下摆,仰起脸来如同仰视神明般看着他的alpha。
假如信息素可以目视,卫生间内的空气已经改变了形态。那是一个小小的,看上去如同交缠的星云,将他们俩裹在一起。
冯让清微微低头,用手指抚弄储真的头发。
指腹间缓慢地揉搓着Omega的发梢,然后是耳垂。身下的人微微一震。
她听见储真含糊不清的声音,伴随着粗重的呼吸。
继而感到浑身一松,某处空了下来。
储真欣喜地舔了舔唇,他侧过脸,将脸颊贴在冯让清的小腹上,嗫喏着说:“我刚才没力气,现在回床上去好不好?”
冯让清没出声,只是点了点头,赞赏般的揉了揉omega的头顶,把他的头发弄得乱糟糟的。
她被储真打横抱起,双臂搂住储真的脖子,下巴磕在脖颈处,嘴唇似有若无地在行走的摇晃中摩擦着敏感的腺体。
今日第一缕晨光从玻璃窗射入,在地面上被分割成等分的几个小块。
储真抱着他此生最珍贵的alpha,走进了光。
他忍不住在温暖的晨光中,低头亲吻了冯让清。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明白,那是易感期信息素的强烈波动,第二轮峰值将要来临。
他们无处歇息。
易感期发作第十三个小时,烈日当头。
遮光性极好的窗帘被紧紧拉上,屋内密不透风,湿热的气息黏着在肌肤上,像是淋了一场特大暴雨。
储真的脸埋在被子里,他咬着下唇,忍耐再次来临的痉挛。
幸好这次之后,躁动的信息素稳定下来。他获得暂时宁静。
掐住他侧腰的双手离开肌肤。
冯让清终于能去餐厅为自己倒一杯温水,一饮而尽的时候,她认为储真比自己更需要。
因为他的嗓子在长期的低吟与哀叫中终于嘶哑,像是被火燎过一样。
不过她更愿意将这杯水缓缓地倒在储真的身上,看着这条小小溪流在储真起伏的线条中奔走。
反正床榻已经湿透。
易感期发作第二十四个小时,整整一日过去,夜晚。这次休息的时间够长。
他们一起洗了个彻底的澡,把身体弄得干干净净。
冯让清在床上坐起,储真倚靠着她的腰昏昏沉沉,他轻声问:“易感期一般多久?”
“二到三天。”
“这么久?”他嘟囔,不可置信。
冯让清捏了捏储真的脸颊,觉得他好笑。
连易感期多久都不知道,胆子却大得不可思议。
“早点睡吧。”冯让清用指腹捻搓他的耳廓,沐浴液的椰子香气遮盖了一些柑橘味,她忍不住低头埋在储真的脖颈里狠狠吸上一口,然后亲了亲他的下颌。
“还有两天,很快的。”
储真将她牢牢抱紧,感慨地说:“我讨厌易感期。”
冯让清在他的胸口处低笑,她聆听着储真的心跳,却明晰这是他的谎言。
Omega在易感期时最会说谎。因为这个时候,他们才是猎人。
易感期发作第三十一个小时,储真从睡梦中被唤醒。
他起初迷瞪地看着眼前的画面,随即被体内横冲直撞的热流臊红了脸。
他张了张口,说话却很困难,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让清?”
没人回答。
身侧是空荡荡的,被子的一侧被掀起,没有温度,说明已离开有些时间。只有床头那盏小灯亮着。
慌张感如同猛兽将他吞噬,他下床,跌跌撞撞地往门外走去,开门的刹那被骤然的日光刺得往后一退。
又是一个白天。
冯让清抬头看向他。
“不再睡睡吗?”她关怀地问,语气自然,一边从沙发上站起身向储真迎来。
储真快步向前,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力道之大,让冯让清差点以为自己要窒息了。
“不要离开我,让清。”他用脸颊轻蹭冯让清的头发,“你知道我有多需要你。”
“嗯。”alpha的声音如同这个夏天湿热的风,裹挟着水汽,“我知道。”
易感期发作第四十八个小时。按照《生物指南》上所说,易感期将从第三天逐渐回归平稳,这是一段过渡时期。
冯让清却不这么认为。
第数不清多少次信息素峰值之后,储真的反应一点儿没有要收敛的意思。
易感期发作第五十二个小时,储真的身体软得像水,再也动弹不了了。
他被欲望支配,蓬勃的信息素将他的身体彻底透支。
冯让清为此担忧着,虽然她的情况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易感期发作第五十四个小时,储真哀切地说自己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
他哭着说自己讨厌做omega。
一边将自己狼狈不堪的身体融入水中,一边抹着源源不断地从眼眶中流淌而出的泪水,储真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
可是他的记忆全都消失不见了。
从医院和冯让清分离之后,他做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易感期发作第八十二个小时,储真终于觉得自己的身体安静下来。
他躺在床上,累得连手指都动不了,冯让清却从浴室中出来,从衣柜里取了一套外出的衣服穿上。
储真眯着眼睛,“让清,你去哪儿?”
“出去。”冯让清说。
她刚才在客厅接了一通电话,但是储真太累了,他没办法跟到外面听到电话的内容。回来时,她的脸色凝重,并不太好看。
冯让清拉开床头柜,取了温度计为储真测量温度。
37.2℃,烧得不重。
“信息素水平逐渐趋于平稳,说明易感期快结束了。”冯让清低头,在储真的额头上落下轻吻,“在家里好好休息。”
说完,她站起身往外走。
储真在虚空中抓了抓手,然后徒然地落下。
当房门关上的声音就连最后一丝余韵也消失殆尽,储真睁大了眼睛,一滴眼泪从眼眶滑落,顺着太阳穴流入耳朵里。
他肯定做错了什么。
他做了什么?
易感期发作第九十六个小时,储真坐在床侧看着温度计上的数字,36.5℃,体温正常。
他的易感期结束了。
储真发泄般地将枕头扔在地上,紧握的拳头颤抖。
十四个小时,中途冯让清回来过一趟。
他好想她。
必须,尽快,立刻,马上,给冯让清拨打电话,告诉她这个消息。
好想快点见她,在冷静的时候紧紧相拥。
可是——
没有通讯设备。
储真站在大门口,将手放在门把上。
他咬了咬唇,下定决心按下手把——
锁住了。
窗户紧闭,房门上锁,与外部通讯切断。
只有窗外摇曳的树影告诉他,时间还在流动,他不是在梦中,这并不是他炮制的幻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