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吉安异处
陈吉安见晏琅在身侧,他手按着肩处道:“小琅,我受伤了,你替我上药吧?”
他眼对着她,眨眨的,里头仿佛有点水光。
晏琅有点不忍拂他的意,她道:“殿下替你上药,你可有面子。”
陈吉安道:“是啊,所以,九殿下,能劳动你吗?”
晏琅道:“嗯……”她在考虑,晏琅身后走近一个人,那人身后还领着另外一人,是个挎着药箱的白胡子老御医,那人在晏琅身后道:“琅弟,医正来了,还是让专业的人来吧。”
晏琅回身,见是淮时和,她竟未注意到淮时和领着人近前,而陈吉安,好像也没注意,是他受了伤无暇他顾吧。
而陈吉安瞧见走到晏琅身后的人,瞧见她身旁人身后跟着近前来的医正,他的眸光,内里光略暗了暗。
晏琅道:“对,还是让专业的人来吧,你就听医正的,让他好好给你检查。”
淮时和竟在方才快结束之前,让人去唤了御医,毕竟除了打斗主要损伤的两人,那些世家子弟,也有在蹴鞠时受了伤的,虽是小伤。
八皇子一开始是针对淮轸来的,他没准备这许多。
陈吉安见淮时和站在晏琅旁侧,晏琅与他十分亲近,他脑中不由晃过,今日所见的,那人与晏琅站在一处,晏琅偶尔说着话,会亲近般拢拢他的袖子,在蹴鞠中场时,他替晏琅拭嘴角……以往也会有这种亲密举动,但陈吉安想到那幅画。
这人,就是这人处置了的吧,无声无息替晏琅处置了那事。
他看向晏琅,而这人还不知有图的那件事呢。
陈吉安头略微垂下,之后抬起来道:“谢太子殿下了。”指的是传令御医来的事。
又道:“真羡慕太子与小琅,关系如此之好。”
淮时和听他唤小琅,眉立时皱了一下,很快抚平。
晏琅道:“你与家里的兄弟关系还是不好么?”回来这么久,她从未听他说过有关于在北地与陈家人的事,他好像从未主动聊过。
陈吉安有点不想说话。
医正给陈吉安诊治的时候,太子身旁有宫侍来请,淮时和离开,晏琅言自己待陈吉安诊治完毕后,再回宫。
医正到陈吉安面前,替他诊了脉,询问了他状况,之后又问他肩处及腰处是否需要在屋子里再行仔细检查,陈吉安言不用,然后抬手就要解肩头的纽扣。
晏琅见了,立时转过身去,她手指点在额上,道:“你,你这人怎的如此鲁莽?”
陈吉安道:“你不是男儿吗,你避讳个什么,方才还想让你殿下替我敷药,现下看来,殿下扭捏的紧。”他打趣。
旁侧,同样被一个御医围着,方才到此处的人,听见陈吉安的话,他视线朝晏琅与陈吉安看去,脑子感觉清醒了一些。
医正给他看过,拿了一颗药出来,淮轸接过吃下,医正言还要上药时,淮轸却挡开,然后踉跄着起身,对陈吉安道:“好你个陈吉安,你等着——”之后便让仆从搀扶着离开。
医正拿着药,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最后还是站在原地,没阻拦人。
晏琅听了陈吉安的话立时将手放下,她方才是本能,条件反射。
而陈吉安注意一眼淮轸离去的方向,他手又按在肩头,将外袍解下,他道:“我的身子还不想让你看呢,九殿下快避过去吧!”
晏琅很想拿个东西给他扔过去,她道:“那我还就要看看了,看有什么不一样!”
她眼就盯着,老医正觉着这两人,此时就同小孩儿一样,在这种事儿上也要闹腾。
晏琅盯着陈吉安解衣袍,陈吉安解开纽扣,外袍褪下,然后又解里衣,里衣拉开,拉下一半,白嫩的胸膛已能见一部分,陈吉安见晏琅还是定定盯着,她眼盯得仔细,睁得圆,陈吉安手忽然顿了顿,他忽而咳嗽了两声。
而晏琅道:“怎么了,陈小公子是又扭捏了?”晏琅在心里偷笑。
陈吉安咳嗽两声,他脖颈竟罕见的有点缓缓爬上微红,耳根似也有点红,那张清透白嫩的脸也愈加白里透红,晏琅瞧得稀奇,啧啧道:“哎呀,陈吉安你还害羞了呀?”
“天呐,你怎么这么纯情呀?!”她夸张的上前来,凑近左右看,老医正在旁觉着有点无奈且好笑,只是也想不到这陈小将军瞧着硬朗的年轻汉子,竟也有这点……羞涩。
陈吉安手在膝头上按紧,余光注意到人在他面前凑来凑去,他深吸口气,那只捏着衣襟的手忽然就往下,然后他整个上半身,衣物都褪到了腰间,白亮亮的上身就这么霎时撞在晏琅眼前。
晏琅被晃花了眼,她立时后退,而陈吉安已闭上了眼,他道:“行了吧,害羞,害什么羞!”
但他的眼皮可不是这般表示的,明明,有些抖。
晏琅在心里无声的笑,这小子,纯情呢。
不过晏琅瞧他的上身,肌理紧实,胸膛上“嘭嘭”的力量,腰腹壁垒分明……真是,极好的身材,她都忍不住想上去摸一下,只是忍住。
之后又见人右胸膛上有一条大概三寸长的疤,腰腹处也有几条细微的疤痕,她心头一瞬有点紧,之后又化为叹息。
陈吉安慢慢睁开眼,见晏琅瞧他的瘢痕,他有点不自在,道:“还看什么,别看了,不然九殿下来给臣上药吧?”
晏琅道:“你好生上药吧。”她不看了。
她踢着石子转过身去,方才她瞧见陈吉安肩头及腰部有很重的淤青,但应当未伤到内里。
果然医正也道:“这拳脚之伤只是皮外,只要上药,好好修养几日便好。”
在上外用的药之前,老医正也拿了一颗丸药给陈吉安,是说调内息的。
上完药后,医正给陈吉安一个小盒子,一个小白瓷瓶,让他每日按时吃药敷药,一周后便就能完全无碍了。
上完药,场地上,该离去的人都离去的差不多了,还有两三个世家子弟,应是腿脚受了一点伤,待歇歇再一道离去西苑。
晏琅与陈吉安离去前,这些世家子弟朝他们二人拱手作礼。
西苑回宫有西边的西华门,但晏琅瞧着今日秋日爽朗,她领着陈吉安准备从她惯常翻出去的地方回去,那里,柿子已结满,部分已经变红。
晏琅与陈吉安在前,阿蔡与阿先在后,宫里时,晏琅一般不带太多侍卫。
两人行在铺满落叶的路上,青叶、绿叶、灰的叶、黄叶……踩在上面,咯吱做响。
陈吉安先前耗费了太多体力,这一段路,慢慢佯来,也即是放松身体。
之前晏琅本询问是否需派人送他回去,陈吉安言自己没这么脆弱。
走了一段,晏琅行在前,她回转身,陈吉安在后,她偶尔瞧着他,忽然视线慢慢调向他胸膛与腰间,陈吉安在她的视线下,他手忽然抱胸道:“干什么,你什么眼神?”
晏琅道:“陈吉安,身材不错啊。”
陈吉安将手放下,他道:“不是没什么不一样吗,你自己的不好……”
他手托了下自己的一侧下颐,视线似是看向道旁外侧。
晏琅道:“唔,我们没法比。”
陈吉安手放下,视线又回转过来,瞧着她,略微打量她一番,他视线有点飘忽,道:“唔,是没法比。”
晏琅道:“给你一点颜色就开染坊了啊?”她笑。
陈吉安也笑,视线又定在她身上,道:“以后多给我点颜色吧。”
晏琅别他一眼,又背着手转回身去。
晏琅转回身去后,陈吉安看着她背影,之后略微偏头,看向侧方,他的视线略微下垂,耳根处,下方脖颈,在夕阳下,似乎,又有点红。
夕阳,真好啊。
快走至红墙处,晏琅站在树下看大部分熟了的果实,她让阿先将红透了的先摘下来,阿蔡赶紧上前去,寻了寻没找到什么可以用来盛的,便将自己的衣服,外袍拿来兜。
阿先与阿蔡便在树下忙碌,晏琅在旁侧看着,她道:“陈吉安,你要不要带一些回去?”
陈吉安看前方两人忙碌,这次,他站得有点远,并没近墙,也没近晏琅,看着晏琅,他摇摇头,道:“不用。”
晏琅道:“好吧,本来还想你不方便,我让人给你送去。”
待阿先与阿蔡掏了足够的柿子,晏琅也准备回宫,她朝陈吉安道别,让他记得按时擦药,还有,以后,别这么……她道:“有什么事都好好说,我还当你这次回来已经很沉稳了,有时候拳头解决不了问题,可能伤人伤己,你瞧你今日,何必费这个心。”
她道:“不要树敌,多爱惜自己。”
她拿起自己腰间的玉佩,道:“吉、安二字,你得牢记。”晏琅蹲在红墙上,朝他挥手后,消失在红墙处。
陈吉安一直看着她离去,这也才抬手摸了摸腰间的玉佩,摸到上方的吉、安二字,他垂首往下看,折射的光照在上方,玉佩上没有丝毫光亮变化,不过他却笑了。
望着晏琅离去的位置,他手自玉佩上离开,眼微微柔漾,这样的他,这种表情,是最好看的,漂亮的。
看了会儿,想到那幅郎戏图上的画面,陈吉安眼里的光晃碎了些,他眨动了下眼,那点碎了无痕迹,他转身,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