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牌
一个时辰后,晏琅回了宫,而随着她回宫,还有一幅画,悄无声息的送到了淮时和的案头。
淮时和展开来看,他本是要准备休息了,却有这幅画送来。
淮时和按了下眉骨,展开来看,琅计轩深夜送来的东西,他不会觉着是让他心情愉悦的。
看了画,淮时和看了一会儿,迟迟没说话,也没将画放下,而是眼微眯动了一下,且神情越来越——
温来玉瞧着,他很好奇是什么画儿,而后淮时和终于将捏在画轴两边的手放松,他道:“给人送几只好笔过去。”
温来玉上前打量画,画上……很生动,人物的表情处理的很细致,这是一幅很“丰盛”的画。
画面很丰盛,人物很丰盛,主要是,画中,有三个人的视线都投向了一人,台阁上穿绯衣的公子,他像是在朝人有趣打招呼,而下方人群中,那个主要被盯住的人两侧,两道身影,两道目光,都,盯着画面中正抬头仰视阁台方向的人。
而下方那两人盯着人的视线……
温来玉瞧了几眼,觉着有些不好说,总之,他能感觉到,殿下此时,不会想见到画中的景象。
过了几日,晏琅又到街面上逛,她去了白鹤楼,但待了一个多时辰,与春姑娘玩了会儿,说明公子不在,在,今日应也不会出来,晏琅便离开白鹤楼。
她转到白鹤楼后巷的一条街,未离开多远,一个小厮拦住她,对她道他们公子有请。
晏琅问:“你们公子是哪位?”
小厮道:“明公子。”
晏琅立时一震,她道:“去……”
小厮领着她与她身后的护卫于一个后门“隐秘”上了七楼,在七楼门处,晏琅刚走进去,便有一个身影近她,那身影带来一阵清淡的香气,像是清早的兰梅香,人影着一身淡绿衣袍。
绿很浅。
晏琅见到人,那人见着她,晏琅道:“明……公子。”
明公子竟直接上前,轻抱她一下,是欢迎,他道:“小公子来啦。”他没有唤她九殿下。
晏琅道:“不知明公子,派人请我来此……作什么?”晏琅问的很慢。
她不知明公子是什么意思,不过,能见到人她是很高兴的。
明公子今日头往后束着,发垂在身后,他穿淡绿色的衣服也真好看。
明公子对她道:“九殿下,我请你来……”他道,“殿下要不要同我们玩儿?”
晏琅:“……玩?”她眼一抬,见右侧室内,有两位姑娘立在一个矮几前,而明公子身后尚跟着两人,晏琅道:“玩什么?”
明公子:“打牌。”
晏琅:“!”着实没想到。
明公子竟真是约晏琅打牌。
他领着晏琅到了右侧内室,几位姑娘朝她服身行礼,矮几案面上摆着叶子牌。
还有瞧着应是用来惩罚用的纸条。
晏琅道:“真玩牌吗?”她还是有点不太信,明公子,不该是请她来,欣赏欣赏他的舞姿或者戏曲吗……?
不过,能见着人,这么与人近,还是很满足了。
明公子道:“九殿下不喜欢玩这个么?”
晏琅道:“当然喜欢。”
“来!”
之后,晏琅跽坐在席毯上,明公子也跽坐在席毯上,晏琅脸上贴了好多纸条,她又玩了几把后,脸上的纸条渐渐少了,而明公子脸上几乎一条都没贴,之后贴一条,好似都是他给她面子,晏琅在与人渐渐的相处中,她觉着明公子……她好像有某种念头,一闪而过。
明公子在出牌之余,忽然问她:“九殿下与太子殿下如此亲厚,那草民斗胆,不知九殿下与太子殿下吵过架吗?”
这——晏琅觉着他的胆子不是一般大,比如这么“拉”着她打牌,比如,虽偶尔一口一个草民,但他瞧着可没把自己当个什么都不敢说的草民,他这般,晏琅也对这样的明公子除了面容外,有了其他的兴趣。
他敢问,她便敢答,道:“……未有,皇兄不会与人吵架。”她不能想,淮时和会与人吵架,在宫里,都是她抱他大腿,她怎敢与他吵架。
且,皇兄若是有什么不满,他不会与人吵,恐怕会直接让你不能让他不满。
比如之前断她的腿,他就直接解决了问题。
琅计轩“哦”了一声,过了会儿,他又道:“那九殿下打牌,若是被太子殿下知道了,太子殿下会生气吗?”
晏琅:“……”她道,“皇兄不管这些事……”
琅计轩道:“哦,这样啊。”
之后,以晏琅的好些次输告终,明公子最后言,这里输了,另外的地方就会赢回来,让晏琅不要放在心上,下次有机会再一起玩儿。
晏琅倒不会放在心上,这一遭她挺开心,对明公子有了更近的了解,只是有时觉这明公子……
回去的路上,晏琅一直在想,有个关节,有个什么关节,似就差一点,她该要想到什么了。
这位明公子也真是,行事不一样,不过想到上次重阳节宴是他自己向父皇请来献艺,也觉没这么意外。
她今日算大饱眼福了,回去的时候都面上挂着笑,挺满足。
明公子的声音也很好听,这音色,好像有点熟悉,但细一想,又没人与他一样。
晏琅离去后,琅计轩立时让人笔墨伺候,他还将淮时和给他“赐”来的笔用上,大概花了半个时辰,便将画画好。
琅计轩看着画成的画,问道:“这幅画怎么样?”
旁侧抱箜篌,名篌央的侍女看眼道:“公子画的自然好。”
琅计轩道:“夸我都不换个词,不过定是你心里话。”
他说着,道:“你说师兄会不会生气。”说完自己先忍不住笑两声,觉着已能想到人恐怕生气的模样了。
这,篌央就不好说了,而琅计轩自己看着,他却道:“他若是生气,我就开心了。”又哈哈笑两声。
篌央道:“那位……既不喜你与小公子过于亲近,公子您若是将方才抱小公子的画送过去,肯定会让人更生气。”
琅计轩看向篌央,他忽而将姑娘拉进怀里,道:“这主意,是想让公子身上活儿更多吧,这样哪都去不了,不过你说我下次要不要试试。”
他在认真考量,而他怀里的女子,挣了挣,脸早已羞红了,一边唤“公子……”。
琅计轩放开人,他道:“好想看师兄生气啊,且小……九殿下挺可爱的。”
篌央无奈抿了下嘴。
晏琅回宫后,淮时和的案头上又收到一幅画,这幅,淮时和看着,在晏琅刚走至内廷门处时,有宫人将她引至东宫。
晏琅到了东宫门处,不知淮时和叫她干什么,不过她整了整衣服,又胡乱抚了下脸,觉着没什么关碍了,才跟着引路宫人,行到淮时和书房内。
她走到淮时和案前,见案上卷着一幅画,被卷着她看不到内里的画面,不过,这些当是与政务有关的,晏琅也没有兴趣。
淮时和看她,他打量她,而后让她近前来,晏琅走过淮时和桌案,在他面前。
温公公给晏琅面前端来一个圆凳,晏琅坐下,淮时和倾身靠近她,他道:“你脸上怎么回事?”
晏琅道:“怎,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
淮时和道:“一些红印。”他说着,伸手替她抚了一下。
晏琅不由思量,她的脸上有……红印?
淮时和抚着,他的手掠过晏琅的下颐至嘴角处,他的视线在那里掠过,而后手移开。
晏琅问:“……皇兄,好了吧?”
淮时和道:“你做什么去了?”
晏琅道:“就,出去玩了会儿,也没玩儿什么,就同以往一样。”
淮时和没再多问,在晏琅起身想走时,他似乎想说什么又没说,而晏琅忽然想起,他叫她来东宫是干什么?便侧身问了一句,“皇兄,你叫我来……?”
淮时和视线掠过桌面,他自桌案上拿起几本书,走到她面前,放到她手上道:“这几本书,你多看看,玩心少一点,日后多读点书。”
晏琅瞧书皮上写着:《律志戒》。
她忽然觉着手上是压下了一块重石,有些不太开心的看向淮时和,淮时和手一只搭在书上,一只略扶住她的手臂道:“回去吧。”
晏琅抱着书走了,淮时和才将那幅画拿到温来玉手上道:“烧了。”
温来玉将画展开,他看了看,这次画的还好,只是,九殿下面上被贴了很多纸条,然后前方,矮案上都是纸牌,两侧有几位姑娘。
……
大齐朝三年一度,边境将领需回京述职,上一次,到时间时,北地有几个新兴的大部落蛮夷来犯,所以陈大将军向朝廷递了折子,未回京,折子上写明了北地军将及边境的一些情况。
五年前北地主要的敌国昭烈国向大齐朝俯首上贡,但许多未被统一的蛮夷部落,他们有时单个部族,有时结合起来,为了粮食等物资,骚扰边境。
这是一群没有什么规则的部族,好勇争斗,昭烈国也无法将他们纳入自己的管制之下。
如今,北地边境一些新、旧大部族都比较安分,只偶尔有几个小部族想偷袭,骚扰民境,不足为虑。
今次,边境的王还有将军都要回京。
王有三位,镇守西北的靖平王、西侧边防的西越王、东侧的东秦王;将军有三位:镇守北地的镇北大将军、西南的卫勇大将军以及南部的镇南大将军。
王与将军中,目前实力最强的是镇北大将军,其次是靖平王以及东秦王,其余实力次之。
靖平王与东秦王分别是三皇子与七皇子的母家,其余人未表明站位。
到十月底,几位王与将军就会陆续到达京城。
晏琅听闻这件事,她念叨了一句“许久未见陈大将军了”,陈吉安在旁,一句话未说,晏琅之后便也不说了。
看来陈吉安与陈大将军,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