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和他和他③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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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模拟青年队的集训，”从抢着跟她付了账之后就一直沉默着，两个人并肩走了一小会儿，日向终于说了踏出便利店门以来的第一句话，“我想去看一下。”
“YOUTH”这种就像是被设定了关键词，照朝本能地一激灵，还是脑子转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日向说的是什么的；然而仔细想想又觉得好像确实有迹可循，毕竟刚才在便利店里的时候，男孩还在日用品货架那里耽搁了好一会儿。
买贴身衣物什么的肯定不方便跟过去看，小时候还因为这种事情被影山闹过别扭呢。现在的照朝很能理解年轻男孩子的心情，进了便利店给红着脸的日向指了方向，就蹲在收银台那里和店员小哥聊天——
结果日向去了半天都没什么动静，照朝过去她指的那排瞅了一眼，甚至连人都没找到。她刚想喊一声男孩的名字，转身的时候却在货架之间的缝隙里，发现了蹲在相邻那排的日向。
便携洗漱套装这家柠檬超商也有得卖，是那种除了牙刷牙膏、还附带洗发水沐浴露的版本，日向就望着挂在架子上的五颜六色小盒子出神。说不出自己心里什么滋味，照朝沉默地盯着男孩的背影看了一小会儿，踮着脚走到过道上，才仿佛自己刚刚过来、连人都没发现地叫道，“翔阳？你在吗？”
正因为有着这样的前情吧，日向做出这种决定，也不是不能理解的。照朝脚步没停，从兜里把手机摸了出来，“好啊，那我问一下YUUJIRIN。”
“……照朝同学，不劝我吗？”反倒是自己说出这种话的日向先在原地站住了，盯着她的脸看的时候满脸都是说不出来的复杂。照朝大致能明白男孩心里在想什么，故意十指如飞地啪啪啪打字，一边敲字一边嘟囔，“既然是他们条善寺的老师发起的活动，那细节什么的、本校的也应该知道吧……”
这么说着的时候她没有刻意去望男孩的脸，所以听起来像是完全无视了对方的自言自语。但从余光里照朝能看得到，望着她的日向那表情的纠结程度，简直就像是告诉她他要去砍人，而她应了一句“好啊那我给你递刀”……
明明是自己提出来的打算还要搞得这么一副惊讶的样子，简直就跟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似的是要怎样啦……照朝想着，感觉自己的心里有一点点的不是滋味翻涌上来。她其实很想反问一句“为什么要劝”的，但这种时候，何必呢，就算她不说出来，相信日向也能明白。
这么爽快地就接受了日向的想法，是因为照朝小时候也做过类似的事情。那个时候她刚加入新闻部，报名参加了一个东北地区主办的写作比赛，赢的人有去东京参加夏令营的机会——
过了这么多年照朝都对这件事情印象超级深刻，因为预赛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本来以为是像那种作文竞赛一样、出几个题目让大家现场写的，结果像是电视里的问答节目一样要考一套大卷子，题目本拿到手里快有一本杂志厚了，有学校的科目也有千奇百怪的豆知识，通过的人才能拿到登陆比赛系统的账号和密码，才能进入下一轮。
那些杂七杂八的题照朝还可以，但涉及到学校教学内容的拔高题目她就两眼一抹黑了。这个比赛没设置年龄下限，只分了高中组和十五岁以下的少年组，小学四年级的她排在队伍里，周围都是看起来至少是中学生的人……
没学过的东西照朝当然不会，并且这个初试十分鸡贼的是，看起来全部都是选择题、不会也可以蒙，然而错题是要倒扣分的。
平时学校里的考试，不管是怎样的选择题，错了最多也就是不得分而已；倒扣这条规则一出，就让人蒙也不敢甩开膀子瞎蒙了。更鸡贼的是，数学部分放在最前面，第一题就是拿这个答错倒扣空着才能零分的场景出的，问的是如果每三题不会的就蒙一道，最后得分的什么数学期望是多少。
这就属于那种字都认识、然而完全不知道在说什么的东西了。照朝盯着看了两眼干净利落地放弃了，刷刷地往后翻了两页去找国语题做。
空着的部分太多，结果当然是没考上；从考场出来的时候照朝就有所预感，拿到成绩只不过是尘埃落定而已。不过后手准备她也有，到家就把这几天写好的个人陈述又检查了一遍，然后往人家组委会的邮箱里发了过去。
这种活动按照经验，一般是不会限定人数限定得太死的。况且又不是直接拿奖，只不过是一个进复赛的机会而已。材料给人家发到了邮箱里，第二天课间照朝又在老师办公室给人家组委会拨了个电话，滔滔不绝地一顿表达，主要强调了自己才小学四年级、非常希望有这个机会的事实——
当时照朝得到的答复是“我们研究一下”，然而没过几天，她就真的收到了从组委会寄来的特快邮件。那天放了学班主任老师举着大信封冲进教室的样子，照朝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所以，这种集训因为人数少，真去努力一把可能还比她当时参加的比赛简单。照朝是挺有信心的，宫城县内有潜力的一年级生，只要看过乌野这一路比赛过来的人，应该都没有办法无视日向翔阳的存在吧？
“YUUJIRIN这会儿应该是没看手机，稍微等等吧。”照岛这个家伙，智能手机是换了，也跟她加了IM软件的好友，但这会儿发过去的消息显示未读，大概是在干别的事情。照朝把手机熄了屏，抬手拨弄了一下耳边的卷发，仿佛真的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地抬眼望向日向，“对了，翔阳刚才说什么？”
“没、没什么。”不知道日向有没有看出来她这种做作的表演吧，但总之看上去状态是比刚才好了一点，那种被逼到了悬崖边上想要奋力一搏的劲儿终于消失了。照朝在心里比了一个胜利的V字，又接着说，“不知道穴原老师的联系方式，YUUJIRIN那边方不方便给……不过我猜啊，邮箱应该总是没问题的。”
“……嗯，我知道。”日向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小声说，眼睛都不眨地望着她，漂亮的琥珀色眼睛里倒映着仿佛被风吹动的涟漪，“照朝同学——”
男孩喊她名字喊得百转千回，像是有千言万语想要告诉她，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照朝也抬起眼睛弯了弯嘴角，刚想说点鼓励的话，手机却如同见缝插针般地震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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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照岛的消息是怎么说的来着？发起人虽然是穴原老师，但集训的地点却是白鸟泽学园，总监督也是白鸟泽学园的鹫匠教练。仔细想想确实可以理解，条善寺是个普通的县立高中，但白鸟泽可是县内数一数二的强豪私立——
别说外婆是从白鸟泽学园毕业的了，照朝也是在那边待过的，当然知道人家的基础设施建设是什么水平，要说办集训的话，整个县内大概都没有比白鸟泽学园更合适的场地。然而负责人竟然是鹫匠教练，这个人看起来可不像是多么好说话的样子……
这个人照朝不能说多么熟悉，但过节可不是一星半点。当年影山没拿到白鸟泽的推荐名额，学校的老师也有说过，是男子排球部负责的监督一票否决了。那个时候照朝就记住了鹫匠锻治这个名字，狠狠地在心里的小本本上记了一笔。
拒绝了影山的排球部诶，一定得看看能练成个什么样子。照朝那时候还想着这件事情，反正开学季很多社团都在招新，去参观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结果离着不远的时候球馆里就传来了熟悉的砰砰声，是排球落地的声音，男子排球部已经开始训练了。照朝慢下脚步有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正在迟疑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陌生的声音，听起来就上了年纪，却中气十足——
“我们这里不招经理。”
就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还有回过头去的时候对上的、很明显带着点不屑的表情，矮个子的老大爷背着手进了体育馆，再没留给照朝多一点的眼神。
当时的照朝站在原地愣了两秒，差点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自此宣布她跟这位教练结下了梁子——虽然是单方面的。不是说觉得经理如何，她天海照朝活了十五年，哪被人这么揣测过，那老头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她有多么不怀好意、心思完全没往正地方用、就算当经理也为了别的事情一样……
然而不管负责人是谁、有着怎样的偏见，日向大概都会去试一下的吧。这样的勇敢有多么可贵，照朝自己也曾经义无反顾过，所以特别能够理解——
“……照朝同学。”正在这么想的时候突然被叫到了名字，照朝猛地回神，才发现刚才一直把心思停驻在他身上的人，日向的脸已经凑到了很近很近的地方。男孩从语气到表情都流露出了一点些微的不满，像是在撒娇、更像是不容反驳地低声说，“这种时候，就不要想着别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