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周老师【我在陕西，照顾好自己，回来给你带特产。笑脸jpg】
这条讯息的日期是上个月，从湖边回来的晚上许龄收到这条消息。
第二天上课关于周教授请假的事情已经传遍了考古系，一时间来旁听的人少了大半。许龄每天都会点进对话框，一个多月了，除了这句话和她的一句回复，聊天页面始终没有变化
来代课的老师不是之前那个和善的老头，是个青年大叔，课上的也很幽默，许龄关掉手机，认真的听课，只是偶尔她会望着讲台出神
如果周澹雅在，他应该支着讲桌百无聊赖的抛出些问题为难他们。思绪不知放空了多久
下雪了！不知道是谁惊呼出声，就坐在窗边的许龄扭头，大片的雪花从天空落下，初雪带来冬季
要期末考试了，周澹雅还没回来，下课后，许龄拍了张照片，发给那个一直没动静的人
许龄【雪景jpg】
许龄【这里下雪了，期末考试之前会回来吗？】
意料之中，那边没有立刻回复，许龄将手机放到一旁开始自习，到了晚间入睡，迷迷糊糊间她听到消息提示音，猛地睁开眼，快速解锁屏幕
周老师【雪景jpg】
周老师【真巧，这里也是第一场雪，期末我回不去年后见】
那边信号弱，怕他接收不到，许龄飞快打字【注意安全！年后见】
没有回复，许龄也不确定他看到没有，失落的她将那张照片反复的看。照片应该是刚拍的，黑夜中的森林被白雪覆盖，闪光灯一照反着晶莹的光
手机屏幕渐渐黑暗，许龄不知何时睡着
——“周教授回来了”正烤火的年轻人喊道，寇纶不自觉松了口气，盯着车上的人下来，口气不太好“黑天雪地的，开车出去也不怕打滑摔死”他们出来的急，也没想过会留到冬天，轮胎都是没有改装的，下雪的夜晚没人会开车出去
周澹雅懒得理他，端了杯开水在火炉边坐下，旁边有个女学员笑着打趣“第一场雪总是要和重要的人分享的”
“豁”寇纶不可置信的看了眼周澹雅“你就为这点事出去的，你以为你是青春期的小男生啊，还玩这种？”
周澹雅淡淡瞥了他一眼“闭上你的嘴”
“还不让人说”寇纶心有戚戚
女学员也是个机灵的，刚刚那句是套话，这不一套一个准，失望的同时她不免好奇，到底是怎样的人能和周教授在一起
她试探着问“周教授和女朋友感情很好吧？”
“他？”寇纶抢先开口“他哪有什么女朋友”
不是女朋友？女学员愣住了，不是女朋友还冒着危险出去找信号，就为说两句话
“是我的学生”周澹雅解释
“哦，是学生啊”女学员彻底松了一口气，礼貌夸了句“周教授的学生一定很优秀”
然后她就看见一路上都算的上冷淡的人微微笑着，认真道“是还不错”
噗——，围观全程的寇纶一口水喷到火炉里，好在火势凶猛没给他浇灭。他真是大开眼界，周澹雅刚刚的行为完全可以套入一个歇后语——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当然他没有贬低许龄的意思，寇纶揶揄道“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对于这道送分题，周澹雅一字一顿道“差强人意”
“行行行，她是不错，我是差强人意”寇纶懒得和他计较，毕竟恋爱的人智商为零，有时候他也要体谅周澹雅
“你知道就好”周澹雅起身朝帐篷走去“我先睡了，每天早点起床”
寇纶不以为然“起那么早干嘛，下雪又不能做什么”
“我赶时间……”
冬天的太阳总是晚一些的，天蔚蔚蓝，薄雾笼罩着学校，许龄关掉闹钟的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机，很可惜，聊天记录依然停在了她的那句话
起床前，许龄又将照片看了一眼，这才刷牙洗脸去上早课
一直到期末考，许龄再也没收到周澹雅的信息，代课的老师也说会上到放假。一切都在告诉她，只有等到年后才能和周澹雅见面。她从未如此期盼一个人……
好在忙碌的考试周让她无法想太多，只能一心扑到每课的学习里，等考完最后一门出来，许龄真真切切的长叹一口气，——终于结束了
“怎么？考试很累吗”身后有人轻笑着问
回来了……许龄楞了一会儿才想起转身
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有两个月了，初秋变成隆冬，休闲的衬衫换成了厚厚的高领毛衣，外套是浅蓝的长呢子大衣，是这冬季里唯一的亮色。明明才两个月，许龄看着周澹雅只觉得他和之前全然不同，不只是穿着上的
“不是说年后才能回来吗？”对于意外的惊喜，许龄心里高兴，表面镇定自若
“事情结束的早就早些回来了，最近怎么样”不仅是她对周澹雅陌生，周澹雅对她也是，要不是观察半天，他真认不出面前这个粉团子是许龄
大约是皮肤底子好，几个月的时间夏天晒黑的脸已经白回来了，穿一件浅粉色的毛茸茸外套，半张脸都埋在软乎乎的领口，就留双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人瞧，他突然好奇，许龄小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许龄冷的将脖子往里缩“还好”
“还没吃饭吧，这下次过了这么久，不如就今天吧”
“嗯，我带你去”天空下起下雪，许龄将外套上的帽子带好，帽子后面还有两只兔耳朵，随着她点头晃来晃去，越看越像兔子成精似的，让人想薅一把
忍了一路的周澹雅，终于在餐厅里，许龄脱下帽子后，摸了摸那对兔子耳朵，顺滑的手感让他立刻知道，这是真兔子毛做的
点完菜的许龄看他盯着自己外套帽子的装饰看，突然想起了她听陈大哥说过周老师的一个小爱好
“周澹雅这人最喜欢毛茸茸软乎乎的东西，他生气你就送他件材质顺滑的毛衣或者毛毯，保证消气”陈承压低声音将自己的保命绝招传授给许龄
许龄当时就当笑话听了，因为周澹雅没养宠物，而且毛茸茸三个字明显与他不适配，但现在她有些相信这个扯淡的爱好
“周老师喜欢小动物吗？”许龄换了个比较委婉的问法
想起想起什么不愉快的经历，周澹雅皱着眉头回道“不喜欢，会掉毛很麻烦”
“有不掉毛的，比如蜥蜴之类的”
此话一出，周澹雅有些意外的看她一眼，没说话，许龄却莫名懂了他的意思——居然有人喜欢那玩意？
就这么几句话，周澹雅是个毛绒控的事实昭然若揭
知道这一爱好的许龄，一回宿舍就在齐焉这个时尚达人的建议下下单了一系列毛绒衣物，包括生活用品也全换成毛绒材质的，堪称丧心病狂
放假那天，吉祥看她穿着蓝色毛绒外套，里面是件短毛的白色毛衣。明黄色的雪地靴上也围着一圈毛绒，要不是裤子有毛太死亡，吉祥合理怀疑这人裤子也会穿带毛的
这时齐焉已经将白色短毛行李箱放到后备箱，推了推吉祥“干嘛呢，许姑娘都上车了，还不走”
感觉自己眼睛收到重击的吉祥，恍惚道“你不觉得的许姑娘变了吗？”
齐焉理所当然“对啊，变的小女生了”对于许龄的变化，他还是很欣慰的，这么多年许姑娘终于穿有颜色的衣服了，这多亏他那件粉色外套，打开了许姑娘爱美的开关
“不”吉祥欲哭无泪“这是从唐僧往孙悟空在变啊”她甚至觉得在许龄身上薅一把能变成无数的小许龄
“没品味，这身还是我给许姑娘搭的了”洋洋得意的齐焉丢下这句话钻进车里，留吉祥一人在风中凌乱。好友这么多年，她为什么不知道身边有两个审美负数的家伙
“喂，走不走啊”齐焉降下车窗催促道
“走……”吉祥在寒风中颤颤巍巍上车，回家的路上都不敢直视许龄
直到要下车，为了许家二老的眼睛，她不得不建议道“许姑娘啊……你要不要换件外套？”据她了解，许龄妈作为舞蹈家，艺术审美还是很高的，对于许龄风格剧烈的改变，可能……好吧，是一定不能接受的
许龄不明所以的看了她一眼丢下去“莫名其妙”然后拎着同色系的毛绒挎包下车，许妈妈在已在单元楼下等着，看到一只蓝色的孔雀朝她走来，还喊她妈
“你怎么穿成这样？”许妈妈震惊了，上次是非洲人，这次是蓝孔雀，许龄每次回家都能给她带来惊喜
“冬天穿亮点提气色”这是齐焉的原话，许龄照搬
许龄妈叹了口气，没说什么“上楼吧，你爸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许久没见女儿的许龄爸爸也被这一身瞩目的蓝震惊到了，“我家的小细娘，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咯”
收到第一句真心赞许的许龄面上不显，腰板立马直挺起来，拉着行李箱施施然回自己房间
作为家里唯一审美正常的人，许母从未想过改变这父女两个的眼光，她只希望自己不要被带偏
吃完饭，许龄将带回来的礼物摆到茶几上，正追八点档的许爸爸将视线从狗血剧上移开，随手拿起一盒茶
“龄啊，这产地怎么是陕西的”说着他给旁边的许母看，啧啧摇头“你看看，在南京卖陕西特产真是会做生意”
还在往外拿特产的许龄顿住了，看了眼他们手上的云雾茶。这是放假前周澹雅给她的陕西特产，和茶叶一起的还有几个彩绘泥塑，和一些特色点心
点心被她吃了，泥塑摆在房间里，只有这个茶她不喝，就当做礼物一并给家里人
许龄本来想解释一下，可许父许母已经将关注放在了她带回的那条丝巾上
许母将新丝巾放在脖子上比划“你说这云锦和我们苏绣那个好看”
“嘿嘿嘿，都好看，你带那个都好看”许父一如既往的捧场
看着其乐融融的两人，许龄松了一口气，她还不想将和周澹雅有关的事说给父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