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活新开始
开学日，去学校的路上水泄不通，鸣笛声此起彼伏，吵闹的让人心烦。
在别人准备住校的事宜，刘净一才刚起床。她洗漱好去厨房，盛了一碗小米粥坐在餐桌上就着咸菜和馒头开始吃。
郭九儒坐在客厅继续看昨天领的报纸，厉青梧改着陈浮的衣服，各有各的事情干。
刘净一吃完早饭，把碗刷了。回房间换鞋，出来时身上多了一个书包。临走时，郭九儒问：“一一，钱带够了吗？”
“带够了，外公。”刘净一在脑子里过一遍，怕东西落在家里。
厉青梧不放心的建议：“一一，要不你还是在学校住宿吧，晚上九点多放学，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刘净一脸上全是开学的兴奋，话里含着笑意：“外婆，学校离家里很近，拐两个弯就到了，你放心。”
她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外婆，时间不早了，我回学校了。”
厉青梧眉头皱起，还是不放心。
陈浮起床洗漱，换了衣服从冰箱里拿了一块面包准备上学。
站在门口锁门的时候看见刘净一背着一个浅蓝色的书包步伐轻快的跑远，从背影看就觉得她很高兴，陈浮嘴角荡着一个弯弯的弧度，念叨：“开个学就那么开心？”
他踏着晨光跟上去，远远看着她的背影就有着前所未有的满足。
刘净一到学校先跟着学长学姐的指示办了一张饭卡和水卡，才去找班级。
她站在学校的公示墙前找自己的名字，找了好久才看到自己的名字：“刘净一，高一……二十二班。”
一个中长发的女生听到她说话，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惊喜的说：“你也是二十二班的？我们俩一个班。”
“我叫秦绵眠。”她自我介绍道。
“我叫刘净一。”
秦绵眠自来熟的问：“你家里人都怎么叫你？我的两个mian字都不一样，一个绵延的绵，一个睡眠的眠，我妈妈都叫我后面的那个眠，虽然两个字读起来差不多，但看起来还是有区别。”
刘净一杏眸看她，温柔的笑了：“我家里人都喊我一一。”
“我也可以这样喊吗？”她瞳孔里有亮亮的星星，让人不忍拒绝。
“可以。”两个人慢走回班级。
秦棉眠挽着她的胳膊，问：“一一，你头发留了多长时间？都及腰了。”
刘净一对于她的举动并没有什么感觉，和她往班级走去：“不记得了，六年级就已经很长了，一直没剪短。”
“我幻想过留你这么长的头发，可是我睡着了总是压到它，可疼了，就剪短了。八年级的时候才下定决心留长。”秦棉眠松开她，背过去让她看自己的头发：“你看，这么长时间了，才长一点。”
刘净一抿唇轻笑：“已经很长了。而且学校肯定不让留长发，等军训一过，教导主任肯定会在开学典礼上提起这件事。”
秦棉眠小脸一垮，语气恹恹的说：“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留长的，学校都不干些人事。扫兴。”
陈浮回到学校就躺在宋醒床上睡了一上午，开学典礼也不去，职高管的不严，校长讲话也没几个人听，转眼就到中午了。
宋醒和李尚来宿舍找陈浮出去吃饭，李尚坐在床对面，宋醒坐在床边喊：“浮爷，该吃饭了。”
陈浮被叫醒，动动身体坐起来，学校的劣质床板吱呀作响。他随便用手捋捋头发，穿上鞋：“走吧。”
三个人出了校门，路过岐县第一中学，陈浮听着里面嘈杂的声音，微微侧目往里看。宋醒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问：“看谁呢？”
“没谁。”陈浮收回目光往前看。
李尚低头看见他手腕上的花色头绳，惊讶的问：“浮爷，你手腕上怎么戴着一个女生头绳？”
“哪呢？”宋醒低头看他的手腕，然后和李尚四目相对，有情况。
陈浮搂着他们的脖子，弯唇轻笑：“抢人家小姑娘的，你们想要也去抢个，别光看我的。”
李尚打趣道：“抢哪家小姑娘的？这么宝贝。”
宋醒也揶揄道：“算了，我没那么大本事，抢不来。”
陈浮一人给他们一拳，笑骂道：“我还不知道你俩，你俩就装吧。”
三个人嘻嘻闹闹走远。
刘净一和他们下课时间差不多，上午没什么事，班里乱哄哄的，秦绵眠和她坐在一起，昨晚她熬夜看了一档综艺，里面有她喜欢的明星，现在正在补觉。
一上午过去了，班主任就来了一趟，点了名就离开干别的事。
中午放学铃声一响，刘净一叫醒秦绵眠一同到餐厅吃饭。
下午，她们班主任邓意凡才正式在班级里亮相，给她们开班会，发课本，订制校服和军训服。
一系列事情干完，邓意凡低头在笔记本上翻阅，翻到一页问：“咱班不住校的人举一下手，我查一下数对不对？”
邓意凡站起来，数过之后，继而说道：“一共二十一个同学，差不多咱班学生的一半，你们晚自习放学回家注意安全。后期想住校的可以来找我，我给你们安排住校。”
话锋一转：“另外，我和你们任课老师说好了，他们的课代表自己选，班长和我的化学课代表我自己选。”
“班长我想选两个，一男一女，方便办事。我看了你们的入学成绩，根据排名，女生成绩较好，所以正班长是张秋池，副班长是郑源。”
“两位同学站起来让大家认识一下。”她等两位同学站起来让学生认识之后，接着说：“还有，我想告诉你们，如果不出意外，在你们高二分班之前，班长就一直是他们两个。这期间有谁相当班长可以去办公室找我，可以公平竞争。”
她低头开始收拾自己拿过来的东西：“我会在你们军训结束的第一堂课进行一节随堂考试，根据你们的实力来选化学课代表。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你们先自习，我去看一下你们的校服和军训服。你们到两个班长那里报尺码。”
邓意凡走到门口，想起一件事，转过身朝他们说：“噢，对了。忘了一件事，今天早上主任开会提了一嘴男女生发型这件事，军训结束的那个周末，女生的头发剪至不过肩，男生不过眉。回学校谁不剪，我亲自给你们剪。”
秦绵眠小声抱怨：“我以为班主任不会提发型这件事了，临了还是要剪短，好烦啊！”
刘净一把手绕到后背，轻抚自己的发尾，心里难过。留了这么长的头发，剪短真的好舍不得。
晚自习，邓意凡叫了全班男生去搬军训服和校服，数量搬够，整个讲台放满了衣服。
她让郑源发军训服，自己和张秋池查校服的数量。
校服和军训服全部发完，第二节课已经过了一半，课桌上放着红绿灰的衣服。邓意凡站在讲台说：“校服加上军训服总共是五件，两身红白色相间的短袖上衣，黑色裤子的夏季校服，一身红灰外套，灰色裤子的春秋季校服，一件深红蓝拼接的厚外套，一条黑色防风裤，外加一身军训服。自己查一下少不少。”
她停了一会儿，继续说：“没有少的我说一下这些总共多少钱。两身夏季校服总共二百，一身春秋季校服是一百二，一身冬季校服是一百五，军训服便宜一点一百元。这些加起来总共五百七十元。”
“还有书本费，学校给你们凑个整一百三十块钱，总共是七百块钱。走读生可以这几天带过来，住校生等下周开学带过来。”
“第三节课，你们的军训教官会过来。”她指着他们说：“记得表现乖一点。”
“知道了。”
下课铃声响了，邓意凡站起来要走，一个男生站起来开玩笑：“老师，可不可以抹个零？七十块钱行不行？”
邓意凡失笑：“你去跟校长说，他同意我就给你抹零。”
班级里哄然大笑。
一周时间的军训开始了，陈浮时不时逃课，趁学校主任偷偷翻墙去看一中的军训，偶尔可以看到她军训的样子。
次数多了难免被发现，教导主任那他也没办法，因为染头这件事罚了他多少次，还是没染回来，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
翻墙被他抓，他总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想法。
陈浮无所谓的站在他面前，好生劝道：“老张，得饶人处且饶人，谁年轻的时候还没有犯过错。”
张建华气的指着他大骂：“你闭嘴吧，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什么时候能让我省省心。老实交代，翻墙到一中干什么了？”
陈浮眼神瞥向别处，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冷声说：“没干什么。说吧，写多少字检讨，还是罚跑十圈。”
这幅模样给张建华气的不行，指着操场说：“罚跑十圈，写一千字检讨。”
“一千字不行，老张，你知道我的文化水平，我写不了一千字。”
张建华摆摆手，语气随便道：“你爱写多少写多少。”
刚走几步，他又转过身，问：“没有偷偷带手机吧？”
“没有。”陈浮大方否认道。
张建华放心的点点头：“嗯。”
他倚着墙小声又得意的吐槽：“废话，回学校怎么可能不偷带手机。”说罢，迈着慵懒的步伐去操场跑步。
陈浮跑完十圈，宋邢和李尚走过来，扔给他一瓶水，他听着隔壁军训的口号，脸上浮现出笑意。
宋醒用胳膊戳了他一下：“不仗义啊，翻墙不叫我俩。”
陈浮睨他一眼，用跑步过后缺水导致沙哑的声音说：“怎么？你也喜欢写检讨，要不你帮我写？”
宋醒摆摆手说道：“算了算了，我就不拿爱好来挑战你的特长了。”
“找死。”说着，陈浮追上去想要揍他。
他大声求救：“你别光看着啊，李尚，救我啊。”
李尚大声嘲笑：“谁让你嘴欠，活该。”
军训一周很快，秦绵眠表现得尤为好，被教官夸了很多次。
一周下来，很多人都黑了。
尽管刘净一每天回家，但厉青梧看着她褪去军训服，换上常服，还是觉得她晒黑了。
“外婆，明天我想跟我同桌去理发馆剪头发，学校不让留这么长的头发。”刘净一洗着自己的小衣服，跟厉青梧说。
厉青梧叠着昨天晒干的衣服，答应道：“好，外婆一会儿给你拿钱。”
“你的校服已经洗干净，叠好放在衣柜里，周日晚记得拿出来，方便你周一起床换上。”
“嗯。”刘净一静默了一会儿，说：“外婆，我想让你把我的头发稍微剪短，然后我再去理发馆修修其他的地方。”
厉青梧一眼看穿她的不舍，一口答应：“等一会儿你的头发凉干，我给你编成麻花编，剪下来你放好。”
“嗯。”
下午，秦绵眠看着纸上刘净一画的从学校到她家里的地图，弯弯绕绕，走到她说的那个胡同，她看着纸上写的提示，边说边走：“走进胡同，拐一个弯的第一家。”
她抬起头振振有词道：“应该是这里。”
秦绵眠进去，碰到郭九儒提着象棋箱出来找人下象棋，她跑上前，笑嘻嘻的问：“爷爷，你是不是有个孙女叫刘净一。”
郭九儒看着不知道从哪来的小女娃，眼睛大大的，很漂亮，一脸笑意的回答：“是有一个，不过那是我外孙女。在里面葡萄藤下剪头发，你进去找找。”
“好的，谢谢爷爷。”秦绵眠道了谢，一蹦一跳的跑进去。
刘净一坐在凳子上，厉青梧将她的头发编成麻花辫，拿起剪刀沿着头绳开始剪。
秦绵眠到的时候已经剪完了，她看着刘净一手上的粗辫，惋惜道：“这么长的头发就这样剪了，好可惜啊。”
刘净一除了有点失落，其他的感觉还好，反而安慰起她：“没事，眠眠。还会长长的。”
“那还要花好长时间才能长成现在这么长，而且学校明令禁止女生头发不过肩，真是太讨厌学校了。”秦绵眠抱怨着，说“明令禁止”这四个字还有一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她问：“一一，你剪短了，还用去理发馆吗？”
“去，我想去修一下头发。”
秦绵眠对厉青梧说：“那，奶奶。能不能麻烦你也帮我编一下，然后用剪刀“咔嚓”，一刀剪了。”
“可以。”
没多久，长发变齐肩短发。
两个人捧着自己的头发被对方剪短不齐的头发逗笑。
厉青梧回房间拿了两个袋子，让她们把头发装起来，秦绵眠的被她拿回家，刘净一的头发让厉青梧放起来了。
傍晚，郭九儒下棋回来，院子里站着一个齐耳短发的女孩，回房间趁着光线才认出女孩是刘净一。
天气渐渐转凉，厉青梧翻看日历，已过秋分，对着郭九儒念叨：“天凉了，该添衣了。”
“陈浮是不是忘记来拿衣服了？”郭九儒问。“我一会儿给他打电话。”
厉青梧抓起手边的抱枕，扔到他身上，狠狠地说道：“早干什么去了，非要我提醒你。”
郭九儒讨好的笑道：“我这不是没想起来嘛，要不说你是一家之主。”
厉青梧不生气，但身边的孩子要么嫁出去了，要么上学，身边就这一个人。还一起生活了大半辈子，他当甩手掌柜的样子，怎么看怎么来气。
她叹气：“唉，你给陈浮说，明天周六中午等一一放学，让他们一块回来。”
“我把玉山之前住的房间收拾出来了，以后就在咱家住。他的家想回去就回去住几天，孩子不住在身边我不放心。”
“行，我一会儿给陈浮打电话说一声。”
周六十一点放学，刘净一和秦绵眠挽着一同走出学校。
秦绵眠笑容灿烂的过分，深吸一口气：“啊，还是学校外面的空气新鲜。”
刘净一捂着嘴笑她：“不都一样吗？”
“不，你不懂。”秦绵眠高深莫测的说。“学校外面的空气充满着自由的味道，不一样。”
陈浮站在那里，手臂上的外套刚好盖住左手。桃花眼微微上挑，看着穿着一样的人熙熙攘攘的走过，桃花眼本来就多情，忽略他眼中的疏离，不少女生走过去还忍不住扭头看他。
他的目光穿过人群找到了刘净一，他迈步走过去，站在离她不远处，声音温润：“刘净一，奶奶让我们一起回家。”
刘净一和秦绵眠一同往声源处看去，秦绵眠心里一惊：“哦呦！帅哥。”
她自动屏蔽了“奶奶”这个词，一脸暧昧的看着刘净一，用眼神暗示她：明天聊聊他？
刘净一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误会了，扶额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什么都没想。”秦绵眠说，然后迅速的放开她的手腕，咳了咳嗓子：“那个，一一。有人来接你了，我就先回家了，明天见。拜拜。”说罢，飞快的跑走。
刘净一望着她跑远的背影，叹了一口气：“走吧。”
陈浮放慢步伐，眼睛偷偷观察她。
几天没见，她的长发剪了，及耳短发挂在耳后，额头有一层薄薄的碎发充当刘海，穿着红灰色的校服外套，中午天气还是有点热，露出一节手臂，一副乖乖女的模样。
陈浮没话找话的问：“学校让剪的？”
刘净一点点头：“嗯。”
陈浮“啧”了一声，声音清冷：“好学生多的地方规矩就是多。”
他拿开左手手臂上的外套，一簇花放在她面前：“拿着。”
刘净一看着手里一簇白色的玉兰花，一种都不认识，她问：“从哪买的？”
“不是买的。我放学早，沿着路边的摘的，就当抵消你借我的头绳了。”陈浮说。
“谢谢。”
她没有继续问，像是怕拆穿他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