诉念「2」
周一升旗是两个学校的惯例。
校长站在国旗下的讲话，下面的人蠢蠢欲睡。宋醒站在那里都快站不稳了。幸亏李尚眼疾手快拉他一把。
陈浮瞥了一眼张建华，他无心管这边，咳了两声说：“我打算国庆放假带一一去超哥的酒吧。”
宋醒听见“酒吧”这个词一下子就清醒了，问：“你说什么？”
李尚推搡他一把，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赶紧把你耳朵里的耳屎挖挖吧，堵的你耳朵都聋成什么样了。”
然后立即问：“浮爷，你怎么想带她去那里？”
“想带她去，让她见见以前的我。”陈浮看着一中的方向说：“另外，她有可能问你们一些关于我的事，她问什么你们就说什么。实话实说，一点都不要瞒着她。”
李尚问：“浮爷，你这是何苦呢？”
宋醒附和着：“就是，你就不怕吗？”
陈浮一时没回答，校长讲完话，升旗仪式到了末尾。他才低叹几句：“怕，怎么会不怕呢？可我得让她弄清楚，搞明白了我这个人究竟值不值得。这样，她才好决定是走是留，我总不能因为自己让她害怕谈恋爱，让她失信于爱情。”
“我要对她的情感负责，认真忠诚的对待她，才不算辜负小姑娘放在我这里的感情。”
安静半晌，升旗仪式过了一大半。宋醒左看看右看看，先回答道：“清楚了，你放心好了。”
“知道了。”李尚嘴上答应，心里盘算着其他事情。
升旗仪式结束，陈浮也就不说了，跟着人流回教室。
相对于这边的升旗仪式，一中的升旗仪式安静多了。
不用过多的维持秩序，结束的也快。
没有其他事的宣布，各自相安无事的回班级。
几日后，跑完早操，太阳初升。朝阳铺满天空，紫粉色相辅相成，慢慢橙色打上来，掩盖了最初的模样。
刘净一抱着化学试卷走出办公室，看见秦绵眠背着美术包迎着朝阳走过来。她先开口说话：“一一，我去培训班上课了。等我回来教我数学。”
刘净一一口答应：“好，这两天我找找数学题出成测试卷，补一下两天不上课的空缺。”
秦绵眠苦着脸说：“不是吧，我上完美术课，一回学校就考试。你确定要出测试卷？”
刘净一点点头：“当然。”
秦绵眠仰天长啸：“啊，饶了我吧，一一。”
刘净一笑着说：“好了，好了，逗你呢。赶快去培训班吧，我怕你迟到了。”
“一一最好了，我回来就找你复习数学公式。”她顿了顿接着说：“还有英语语法。”
“好。”
两周一休息，秦绵眠每周需要去培训班上美术课，根据时间安排，她将时间定在每周六日。
忙的时候时间过得最快，这两天除了学习新的美术，培训班老师还布置了五张画，这个作业搞得她头昏眼花的。
六七点的天不见黑，车流正处于高峰期，坐在车上看外面，一眼望到头都是车。
秦绵眠背着美术包站在公交车上，脸上尽是疲意。她右手拽着美术包肩带，减轻一点肩膀的酸疼，望向前面的车窗，还有十几秒绿灯。
她咬咬牙，换右手扶着扶手，左手探进肩带，撑着力气让肩膀舒服点。
车缓缓启动，让她松了气。在心里给自己鼓劲：下个路口一过就到了，再坚持一下。嗯！
不到十分钟，公交车停在路边站牌，司机打开后门。
秦绵眠从后门下车，刚一下车就把美术包放在站牌的长椅，站在那里揉揉肩。
稍稍歇了一会儿，背上美术包沿着人行道回家。
进入小区门，秦绵眠朗声笑着打招呼：“袁爷爷好。”
袁爷爷坐在门卫室靠窗的桌前，视线从电视上移开，摘下老花镜，打开窗户，慈祥的笑着：“眠眠回来了，这是背的什么啊？累不累啊？”
秦绵眠苦兮兮的说：“我背的是画画用的器具，很重的，好累啊。”
她的语气逗笑袁爷爷，他起身，打开门，疼爱的说：“那赶紧进来歇会儿，今天爷爷新买的零食。下午欢欢在我这里玩，吃了不少，你快进来尝尝。”说着，朝她招招手。
秦绵眠：“袁爷爷，我不是小孩子了，那些让欢欢吃好了。”
袁爷爷跺下脚，装作不愿意，跟她说：“瞎说，在我这里你们都是小孩子，我在这工作，可都是看着你们长大的。快，进来！别让爷爷跟你生气。”
秦绵眠小跑过去，眸子夹带着狡黠：“嗯，可不能让你跟我生气。不然我可要挨打了。”
“哎，你这孩子，尽说瞎话。”袁爷爷轻轻的打了一下她的脑袋，宠溺的说。
她坐在袁爷爷的椅子吃零食，陪着他看老版的影视剧——《水浒传》。刚巧播到武松到井冈山那段，他们看着电视，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半集看完，袁爷爷就催着她回家：“有空了再来找爷爷玩，现在太晚了，不回家你妈妈该着急了。”
秦绵眠背着美术包，笑嘻嘻的说：“嗯，我有时间再来找你玩。”
“好，好。”袁爷爷连忙答应着。
秦绵眠冲他说：“袁爷爷，我回家了。”
“回家吧，路上别贪玩。”袁爷爷朝她挥手。
“知道啦，袁爷爷。”
她嘴上说着不贪玩，还是被一只流浪猫吸引。
秦绵眠走着，听到几声猫叫，很近。便开始找叫声的源头，越过草坪发现一只灰毛的猫，样子狼狈，看得出饿了很久。
她从包里拿出在培训机构旁边便利店买的火腿肠，撕开包装，找一个树叶垫着，放在它面前。
灰毛猫怯生生的看她，伸出脚犹豫的往前探几步，发现没有危险，慢慢叼起火腿肠，往后退几步，走了。
秦绵眠看着它没有吃火腿肠，而是选择叼走，有点好奇，想都没有想跟上去。灰毛猫偶尔扭头看她，然后接着往前走。
她跟着灰毛猫走到一个偏僻的角落，听见几声弱弱的猫叫，走近看见三只嗷嗷待哺的小猫。
秦绵眠将剩下的四根火腿肠撕开包装，找几片干净的树叶，掰开放上去。没有打扰它们，安静的走开了。
她走不远，直至看不到她的背影。一个身影从上面跳下来，瞥了一眼秦绵眠给小猫留下的火腿肠，抬脚离开。
长腿一垮，走个十分钟，看到那个背着米白色书包的小姑娘。
他没有选择跟在她后面，用正常的步伐，从她身边走过去走过去的那一瞬，忍不住用余光看她，眉间化着说不出的头绪。
秦绵眠思索着怎么跟杨培秀提起养小猫的事情，忽然旁边经过一个人，穿着风衣，带着帽子和口罩。
她的注意力都在另一件事上，以为什么不好的东西经过，口水漫过喉咙，没来的及咽下，被吓的直咳嗽。
对方以为她突发什么疾病，本来已经走过去，听到她的咳嗽声，转过身看见秦绵眠弯着腰，不停地拍着胸腔。怕她出事，走回去，伸出手想扶又不敢扶，关切的问：“你怎么了？”
秦绵眠被口水呛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咳得喉咙舒服点，直起身回答他：“我没事，就是你吓到我的口水了。”
那个人被她形容的语词逗笑：“吓到你的口水？”
她理不直气也壮的说：“对啊，国家法律有说过不可以吗？”
“没有。那你没事我就先离开了。”他突然想到自己的身份，看向小路深处如实说，说完径直离开。
秦绵眠跟在他后面，她发现他们竟然顺路住在一个楼。
不过，前面那个人走的越来越快。秦绵眠往身后看，哪怕有路灯，还是有些黑，加上入秋人少，时不时有风吹过得声响，越发显得这条路可怖。她便快步跟上去。
她刚踏进楼里，被一个冲劲压在墙上，那个人的胳膊压在秦绵眠的锁骨处，她作不出任何反应，直愣愣的盯着他的眼睛。
他沉声问：“跟着我干什么？”
秦绵眠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先回答他：“我住在这里，没有故意跟着你。”
“真的，我住在五楼。骗你我赶不上明天的考试。”
他这时才看清她的面容，压住心神的慌乱，松开她，说：“很抱歉，我不是故意对你这样的，就是有些怕了。”
“你是明星？”她问。
他点头：“还不是很火，但还是会有些人跟踪。”
她刚才一直盯着他的眼睛看，很熟悉。
说实话，秦绵眠认出他是谁了，出于人道主义，她点点头说：“要不我先上去，这样你也放心。”
“你就不怕我？”他问
她大大咧咧的回答：“我是警察的女儿，是有信仰的好公民，我相信你是个好人。更何况我认识你。”
他侧过脸，看向外面，轻笑出声：“原来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那就不藏着掖着了，趁我还没火，先认识一下。我是张泽淇。”
秦绵眠看着面前的手，伸上去轻轻握了一下：“我叫秦绵眠。可以帮我签个名吗？”
张泽淇咳嗽一声：“下次吧，我先送你回家。”
她想了一下，点点头：“也行。”
次日一早，秦绵眠关掉闹钟多睡了十分钟，导致她早晨又没吃早饭就出门，连杨培秀的嘱咐都没听完。
杨培秀看着紧闭的房门，无奈的笑着，端着早餐到餐桌，看见秦绵眠爸爸的遗照，忍不住念叨：“咱这女儿真是随了你的性子，干什么都像你似的，风风火火的。”
秦绵眠背着书包狂奔，走到门卫处跟袁爷爷打招呼：“袁爷爷，我上学去了。”
袁爷爷正和社区的人说话，听到声音都没看到人，等找到人了，早跑远了，连个影都差点看不着。
张泽淇也才走不远，听到声音停下脚步。侧头看过去，仅仅看到一个跑远的小人，穿着红灰相拼的校服，眼睛的笑意跑出来：“还真是一个有趣的人呢。”
一旁跟他并肩走的男生察觉他的情况，凑过去问：“看什么呢？”
“没看什么。走吧，去公司上课。”他说。
贺子旭站在原处往远的地方望去，没什么发现跟了上去。
回到学校，先是历经一场考试，后又找刘净一补语法。秦绵眠捏着那两张稿纸写的数学题，有种想回家找妈妈的感觉。
晚自习最后一个课间，两个人站在走廊观赏残月孤星，这是每一天很难得的雅兴。
还有一节课，又熬过一天，yes！秦绵眠看一眼刘净一心里美滋滋的想。
“眠眠。”刘净一喊她，歪着头问：“这次考的怎么样？”
秦绵眠笑的比夜晚的星星还亮，盯着她说：“还行，我觉得我考的还不错。”
“真的。”刘净一笑眯眯的凑近她：“看来最近的补课还是有用的。”
两个人笑容灿烂，夺了夜晚唯一的颜色。
然后事情朝着不可预想的方向发展，秦绵眠想到了什么，笑容逐渐放肆，悄悄地靠近刘净一，表情贱萌贱萌的，小声说：“一一，你猜我这次上培训课回家碰到谁了？”
刘净一看着她的表情不对，往后退一步，问：“碰到谁了？”
她往后退一步，秦绵眠不愿意了，拉着她的手臂，拉到自己身边，说：“你离我这么远干什么？”
刘净一目光从自己的手臂上转移到她贱萌的脸上，见她对自己挑挑眉，忍不住搓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说：“你刚才的表情不对劲，有种想把我卖了，还想让我给你数钱的感觉。”
“真的？”秦绵眠眼睛亮亮的看着她。
她捏捏秦绵眠肉肉的脸，发笑道：“假的。不过你的脸手感超好，软软的。而且你现在的样子看着特别好骗。”
秦绵眠拍掉她作恶的手，说：“跑题了。”她瞅瞅旁边的人，凑近她说：“一一，我给你说，我和张泽淇住在一个小区。”
她说完，盯着刘净一的脸，不放过她脸上任何表情。
刘净一不追星，但也不打搅她的兴致，笑意不减跟她开玩笑：“你怎么知道的？你昨天爬人家窗户了？”
“瞎说。我昨晚回家碰到的。”秦绵眠说完，兴致勃勃的诉说着心底的情绪：“一一，不知道为什么，当我知道我们住在一个小区里，我就很高兴，开心。我从来没想过我们离得那么近。”
“开心就好。我们眠眠就要开心快乐健康的长大。”
秦绵眠听她的话，傲娇的发出一个语气词：“嗯哼，当然。”
最后一节课铃声响起，两人不约而同的道别，小跑回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