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不足
第二天一早,三个人趁着太阳还不毒辣,策马扬鞭,驰骋在乡野天地间。
桑汐沅兴高采烈的拿着矿采文书面见祖母,他将契书摆在奶奶面前,他本以为他带回来的金矿足以解决桑家所有问题。
可奶奶看着桌上的文书没有一丝表情,闭着眼睛作屏息状。后用手摸着那份契书,一把将契书打落在地上。
桑汐沅不知何所以,但他知道这个东西奶奶不喜欢,她也不想要。他眼泪婆娑的看着奶奶,她拄着拐杖,发白的头发如同寒霜,脸上的褶皱顺着她的愤怒变得扭曲。这个表情他已经看过无数次,都说老人越老越慈祥,他从不在祖母身上看到。
祖母指着他颤抖的说道“我如此栽培你,不是让你去哄女人开心的。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明白?我一生的心血与希望全都寄托在你的身上,我让你去挣去抢,坐上那高位,哪怕孤苦无依,哪怕血流成河,踩在我的尸体往上爬。”那声爬字拖的极长,身体突然僵硬脸上没有了表情,身体随着惯性向后面倒去。桑汐沅冲上前去拖住奶奶的身体,此时已经哭成泪人,从小做他什么都得不到奶奶的肯定,做什么也都是错的。旁边的叔父将他拽走将老人接了过去,探了探鼻息悲痛欲绝,旁边的人也跟着哭了起来。他跪在所有人面前,将头重重的嗑在地上,因为自己无能向祖母道歉,向失去母亲的叔父道歉,向所有失去亲人的姑姑婶婶道歉,如果他能赎罪嗑死在这里也好。他没想到奶奶竟然活生生被他气死,叔父带着哭腔怒吼着“拿着你的东西给我滚,我们桑家以后没有你这样的人”
他从桑家出来,外面竟下起了暴雨,这暴雨怎么就跟他的眼泪一样,就是下个不停。雨雾冲刷着他的悲伤,他走着,这路如此漫长,长到他找不到家,也喝不着一碗热汤。
突然有人在身后唤他“汐”,他回过头来见是渊,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她。雨将他头发淋的杂乱,额头上的伤口被拍打渗出微红,合着雨水流到嘴边,是咸的。
渊满满看着他,只是可怜了这个与世无争的人,这个一直把她当做天的人,一瞬间所有的期望幻想,亲情都土崩瓦解。她将伞扔在地上说“回家的路就算是水淹没了我,我也陪你一起趟回去”走过去牵着汐的手,向天下万物宣告“我渊满满以蔓渠山金矿为聘,接桑汐沅回家”拽着他坚定的走在前面,那力气大的不像少女,前面的雨也似在为她开路,两个人在雨中婆娑的前行。
行到门口,五柳跟几个仆人都打着伞在门外等候,看到姑凉回来忙撑伞上千迎接。两人被一行人簇拥着进了浴房,这间浴房不但有茶室,有书架,还有供人休息的软榻。五柳招呼左边的两个丫鬟伺候公子沐浴,桑汐沅走进浴室,脚下如同天然形成的水池,水面上冒着热气。,水池的中间被一面屏风拦腰截开,那边透过屏纱影影约约的看到桑满满阿罗的身姿一步步向水里走去。他忽觉自己失礼,丫鬟上前来解他的衣物,连忙后退说“我自己来就好。”
下了水,渊满满在那边开口“你不必那么小心翼翼,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把自己当主人好好地泡个澡,去去身上的寒气,晚上我们一同歇在这里”她知此事的桑汐沅需要她在身边,只要给一点点糖,他就会对她死心塌地。
渊满满早就起身出了浴房,剩他一个人在那里。他此时需要一个人找个安静的地方呆上一呆。少间,见他穿好衣服眼睛红红的从浴室出来,她端着药瓶已经等候多时了,知道他刚才一定在浴室里哭过。拉着他坐下,手指探进药瓶揉了两圈又将药涂抹在他额头上。此时她不像个孩子,孩子哪里懂得照顾人啊!
上完药又拿起毛巾擦拭着他湿哒哒的头发,半干时将匣子里面的头油扣出来一点放在手掌搓开涂在他的头发上,一边搓着头发一边说“我洗头发的时候,五柳就给我用这个,发干以后极其顺滑”见他不言语安慰道“如果有什么事情让你觉得不适,你就大胆的反抗,没有谁有权利让别人去牺牲,一切都随着让自己舒适的方向走,自己开心最重要,不要为别人而活”
桑汐沅看着眼前的女子,他觉得他这十几年做的最对的事就是好好的培养自己,把自己送到她面前。他不敢多求,眼前的女子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她能多看他一眼对他都是万千的恩泽。
擦完头发,她看着桑汐沅万分好奇“你除了琴棋书画还学了什么?”
桑汐沅脸红了起来,他自然不能告诉她他还学了什么,其实渊满满是想问他会不会武学。只知他才气名动都城,却不晓得他武术造诣有没有登风造极。
渊满满见他难为情的神色,想必是想歪了,连忙解释道“我只是想问你会不会拳脚功夫?”
他忙从难为情转换为尴尬“自保能力还是有的”他这所说的自保可不是三脚猫的自保,他的师父可是响彻大渊的剑仙孙长在。他所说的是面对任何高手都能一对一的自保。
这边渊信早就知道,要不然他不会将桑汐沅送到渊满满身边。他一直都在为女儿铺路,他想找一个能跟他一样爱护渊满满,愿意为她遮风挡雨的人。这样他百年之后也能安心的离开。有人生来贵气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有人生来如浮萍。
晚间,二人相继下榻。五柳也是识趣,出去后将门扉轻就。桑踌躇片刻见满轻酣微睡,不敢有过多动作,闭眼欲睡,突然满满扑在他怀里,环住他的腰身闭着眼睛说“你搂着我吧,我从小怕黑,常常深夜不敢独眠,从未向外人道”桑侧卧将她搂在怀里,头埋进他健硕的胸膛上,啃食着他身上的青莲香气微息而睡,打记事起从未有此快意。
桑看着眼下的少女,她虽有时像个孩童大多想以此示人,正真的性格确实心思缜密,盛气凌人。但此时的她就是个孩子,不忍摧之,她能向自己展示多面说明她信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