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
突然一道金光咋现,所有人都被拉进了现实。还是那个中秋,还是那个月亮,还是灯火通明的街道,一群人傻傻的站着,面面相聚。那些静止的行人也随着这道金光流动起来。
神鹰门的这次动作仍然没有伤到一个人,他们就这样安静的走着,各怀心事。桑汐沅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狼狈,其实刚刚他就经历一场生死。只不过在他绝望快要放弃生命的那刻,听到了那天大雨中渊满满叫的那声“汐”。
秦鸳鸳拉着成玉君指着前面的花灯说“我们一起去放花灯吧”
他点了点头,向摊位走去。
摊位上摆着各式各样的花灯,各自挑选了一个,来到河边将花灯推进水里。
秦鸳鸳蹲在地上,对着水里的花灯说“如果下个中秋你也能陪我一起放花灯就好了”
成玉看着渐行渐远的花灯说“有时候我们对很多事情抱有期望,但这世界上的事没有那么简单,自由权从来都不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上,我又拿什么去承诺你呢?”
他看了眼蹲在地上一脸疑问的孩子说“有时候真的很羡慕你,可以自由自在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被所有人宠着守护着”
秦鸳鸳看着他说“哥哥没有家人宠着吗?你的父母不爱你吗?”
这句话似让成玉君破防了,他眼睛湿润的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明月说“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过得无忧无虑,我在想他们或许也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吧”他从小被送到寺庙,从未见过自己的父母,唯一一次看到父君是在人潮涌动的大街上,他坐在銮驾里入宫门的背影。师父看着他眺望銮驾上的人,慈祥的摸着他的小脑袋瓜说“每个人生来都有自己的命运,但无论无何我们都要感激给予我们生命的人,他们把我们带到这个世界上,让我们可以享受阳光,听到鸟叫,闻到花香,可以让我们去爱世间万物。”
他这两天及其的多愁善感,他在想应该是想那年事已高胡子发白的老和尚了吧。
他调整片刻对秦鸳鸳说“我们回去吧”
清晨,鸟儿在树杈上叽叽喳喳的叫着,成玉君在园里打着拳脚。渊满满走过来说“你们佛家的拳脚有什么特殊之处吗?见你日日都是在打这一套”
他合掌手势说“你要说特殊之处,那就是强身健体吧”
王十安从走廊上跳过来说“那就让我领教一下”
二人在院里打的有来有回,突然院门处老远听到秦鸳鸳的声音“成玉哥哥,你看谁来了”
他在挥拳之时抬眼向秦鸳鸳望去,只见她手扶着一个个颤颤巍巍的老人,他眼眶瞬间湿润了:这个老和尚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王十安没注意他停下来的动作,一拳打在他胸口上,坚如磐石纹丝不动。但此时他完全顾忌不了王十安了,冲上前眼眶湿润的问“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所有人都看着这个胡子斑白的和尚。
老和尚说“我从寺院走到大渊的王宫,然后从大渊的王宫一路打听找到了这里,走了好久好久啊”
他不敢相信,这个步履阑珊的老和尚是怎么做到跋山涉水走了这么远的路程,向多少人打听过自己的消息,中间又遭受了多少冷漠和白眼,有没有走错路,有没有饿肚子,晚上睡在哪里?
老人颤颤巍巍的从衣服里拿出一包东西,用手摊开是一捧栗子“我看那栗子熟了,就想起你小时候爱吃这个,就打下来给你带来了”这句话说的轻易,但这捧栗子是经历了多少千山万水,世间冷暖。
成玉君知道,老时尚是想他了。
他眼泪瞬间从眼眶涌了出来,接过栗子蹲下身背着老和尚坐在凳子上。老和尚看着他说“哭什么,我们虽是出家人,但还是得有血性,男儿有泪不轻弹,让别人看了笑话”他抬着皱皱巴巴的眼皮望向渊满满,像是眯着眼睛审视着那个孩子。
渊满满向他走了过来,行礼。她实在不知道该叫什么,就没有说话。
他拉着成玉的手说“这姑娘嫁给你你不亏,好好对人家”他招手让渊满满走进点,拉着她的手放在成玉君手上说“一定要好好的,不能亏待了姑娘,人家可真是家里的宝贝也是全天下的宝贝”
渊满满看着这个慈祥的老人,她不敢把手抽出来,因为这是这个老人的一片爱徒之心。此时的成玉君心里的芥蒂全放下了,他看着渊满满他觉得当她的夫君也不错。
秦鸳鸳站在门口,老和尚招手让她过来,嘴里还不忘念叨“这小丫头我真的好喜,我在门口遇到她她直接上来扶我,就怪我这老腿不争气,现在像她这样的人不多了”说完从衣服里颤悠悠的摸索出一个绿豆大小的黑色颗粒说“这是我在四院门口捡到的木栾树的种子,本来是拿来作为留恋,毕竟来找成玉山高水长。现在这颗种子就交给你,把它种在院子里没每天浇点水,和它多说说话,等到长成参天大树开出的花好看至极,想着你们小姑娘最喜欢这种东西”
秦鸳鸳接过种子小心的放在手掌,生怕她一使劲这颗种子被她捏坏就不发芽了。
成玉君安排了老人休息,敲了渊满满的房门。
渊满满开了门,请他进屋。
他看了看她桌岸上的书说“在看书?”
“最近在看一些奇闻杂录”
他吞吐的说道“老和尚年事以高,不懂世事,你别放在心上”
渊满满拿起书观看着,似是无所谓的说“哦,没关系,他是你师父”又思索了一下放下书问道“之前只知道成玉君从小在寺院长大,从来没听过成玉君小的时候的事情,可否说与我听听?”
成玉君看着她说“小的时候从我记事起就是老和尚带着我,我长这么大也只见过父君一面,还只是个背影。至于他为什么把我送到老和尚这里我也不知道,我问了很多次老时尚,他都说他只管接住我,其他的他也不知道。”
渊满满不可思议的问“你也是个皇子,长这么大从你父君从没管过你?”
成玉君摇头
渊满满越来越好奇“他没管你,为何还要你入赘大渊?”
成玉君哽咽了,他也无从回答。
渊满满想起了老和尚慈目的样子,又看了看成玉君她似乎明白了“你没有怨恨过父母吗?甚至没有找他们问个清楚?”
成玉君又摇摇头,因为他不怪他们也不会去打扰他们的生活,他甚至觉得跟老和尚安安静静的住在寺庙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每天看着那些祈愿的人们虔诚的祈祷将香插在香灰上,他们脸上散去的愁容,近看芸芸众生人生百态,如果自己生长在皇宫,受万人敬仰,他或许会成长为一个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皇子,经受不了风雨的摧残,又怎会关注到这世间人的表情,知道人情冷暖呢?
即使就只是这小小的生活,终究还是被人给剥夺了。他没有怨言,依旧按照别人的轨迹活着。
渊满满瞬间泪目了,不是所有人都像她一样。他看着成玉君静静地坐在那里,阳光透过窗户照耀在他的侧脸上,在阳光的映衬下宛如一尊佛像。
第二天他来到师傅房间,发现他静静地坐在那里。突然一道金光闪闪的烟雾弥漫在空气中,化作五彩斑斓的舍利落在垫子上。
他咽了一口气,脚步沉重的走到垫子上,双手捧起那颗舍利,他实在忍不住将头埋在双臂之间哭了起来,他瞬间明白师父为何要来找他了,原来他是想看他最后一眼。王十安走了进来拍了一下他后背,门口陆续出现好多人,渊满满也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