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丝万缕将心诉
沉影阁大殿上,墨暝池坐着,楚窈之站着,偌大个殿堂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阁主”楚窈之手里端着厨房送来的汤药,轻声道:“阁主还是喝了它吧,中毒不是小事,还是谨慎些好。”
“怎么,现在又想让我活着了?”墨暝池冷冷看着她,声音沙哑:“楚窈之,我没死你是不是很失望啊?”
听到墨暝池这话,楚窈之先是一愣,随后笑道:“阁主是怪我没告诉你软金散的事吧。”
“阁主信我,我是不会看着你死的。”楚窈之拿起药碗中的勺子,随意的在碗里抖了两下,她舀了勺汤药送到墨暝池嘴边,“我只是想将计就计看看那慕容徵究竟想做什么,阁主的毒,我有把握的。”
“不止阁主您有解毒丹,沈前辈也送了我一颗,我刚刚本就打算给您服下的。”楚窈之挂了张讨好的笑脸,好看的眼睛亮晶晶的沁着笑,“阁主信我。”
“是吗?”墨暝池瞪了她一眼,不情不愿的喝了口药,“拿我的性命当筹码,呵!”
墨暝池冷冷笑着,没再说话。他已懒得和她掰扯了,“滚吧,别来烦我。”
“属下告退,阁主好好休息。”楚窈之乖乖退下,不敢再去惹他。
待楚窈之前脚刚走,墨暝池终于忍不住吐出一大口鲜血,他额发间藏着隐忍的汗珠。他有些烦躁的擦了擦嘴角的血,端起那碗凉了的汤药,一饮而尽。
这次玄英堂的事墨暝池本是策划好的,引君入瓮先把盛承梁背后的人擒住,只是他没想到竟还牵扯了当年的案子。还要多亏了沈弛的解毒丹,不然这事就要被楚窈之那丫头搅和了。冒失莽撞的丫头,哼!
就这样墨暝池一边在心里生着楚窈之的气,一边又计划着接下来的行动。北郢东宫来的人,哪有那么好骗,估摸着也是将计就计罢了。
只是这个慕容徵好像知道自己的身份,早有预谋还是虚张声势?
另一边,楚窈之来到了沈驰的沐药楼。
不大不小的一座药楼,建在沉影阁后山的桃林里,山上有药草山下有桃花,被阁中人戏称是“沈大殿的桃花源”。
此时已是黄昏,天边划过一角的红霞,夕阳西下,只留下昏暝暝的光亮。
楚窈之一只脚刚迈进大门就听见庭院中传来女子骂骂咧咧的声音。
“好你个沈驰,长本事了是吧,连我都敢骗。说,那五十两藏哪了?是不是又去那鬼地方厮混了。你给我老实交代,不然老娘今天就把你泡坛子里喂蛇。”
沈驰的衣服被女人扯破了一截,他头发散乱,白净俊朗的一张脸上也挂了彩,显然又被兰娘子给教训了。
虽不是第一次见他这样,楚窈之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哟,是窈之来了。”
兰淑最后踹了沈驰一脚,扔了面杖便走向楚窈之,“这个死东西,自己偷藏了银子跑去红玉苑喝花酒,今日正好给我逮着了。这不还脏了你的眼,真是晦气!”
兰淑狠狠瞪着跌坐在地上的人,满脸嫌弃。
楚窈之有些尴尬的笑着,沈驰这人虽然医术无双,又是毒圣传人但却风流成性,而且还惧内,主打一个怕死还要作死到底。这些在沉影阁都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来,来尝尝兰娘我新做桃花糕。”兰淑拉着楚窈之就往灶房里走,修长纤细的手因着常年洗衣织线也变得粗糙起来,摸上去还不如楚窈之这双握剑的手细嫩。
不过兰淑当是不在意的,毕竟她最喜欢的就是在灶房里倒腾新菜式。茶糕点心什么的,她是最拿走的,就来楚窈之这种对吃没什么追求的人都被她给带着学了不少新花样。
“兰娘,我其实是来还钱的。”
盛情难却,楚窈之一连吃了好几个兰淑递来的桃花糕,嘴里还沁着一股着花香味。
“怎么,沈驰那个死东西又坑你了。”兰淑又给楚窈之倒了杯水,“喝口水,别噎着了。”
“不是,咳!”楚窈之喝了口水,咽下塞了一嘴的桃花糕,缓了会儿道:“是沈前辈之前借给我的。”
“前些日子阁主让我去送西北的那批布料,途经蜀州,我就想着买些蜀锦来给阿慕做几身入冬的衣服。于是就向沈前辈借了五十两,想着等月银发了就还他。”
“什么,你说那死东西是把钱借给你了?”
“是。不过这次任务失败了,银子也没用上,就来还给他。”楚窈之笑着解释着,从衣袖里掏出几张小额银票,“这钱,给兰娘您也一样。只是这回倒是我给沈前辈添麻烦了。”
兰淑收了银票,脸上却有些挂不住。沈驰这死鬼,把银子借人了也不说,白白浪费她一个面杖,真是晦气!
“行了,那个死鬼本就欠打,有这事没这事都该打!”兰淑并不觉得有什么好愧疚的,左右也是欠打,疼个几天就好了。
“好了,你也算是阎王殿里走了一遭,以后可不能那么冒冒失失的了。”兰淑拉着楚窈之坐了下来。
往常这个时候真是她做晚饭的时候,兰淑点了把火丢进灶台里。
馨亮的火光打在她们的脸上,外面的天完全黑了下来,天上也隐约冒出来一个个的星星。
二人坐在灶台旁,相互靠着,像一对等着吃团圆饭的好姐妹。
“窈之啊,你那日冒险救下的人,应该对你很重要吧。”兰淑往灶上塞了些干草,转头看向楚窈之。
“不是那人重要,是小姐比较重要。”楚窈之笑了,她低头抓了根干草,随便掐着节。
“小姐?什么小姐?”兰淑问道。
楚窈之眼里闪过一抹凄凉,随机又道:“兰娘,我之前没同你讲,是因为我本以为小姐已经死了。”
“但就在昨天晚上,我见到了她,小姐她还活着。”楚窈之脸上露出欣喜的笑,眼里也不由自主得笼起了水雾,“我和小姐很早就认识了,我十三岁那年,是小姐说服我爹把我留在林府,不然我只怕是早就被迫嫁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