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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须愧悔c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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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你所想,你没有找到心仪的花簪。小摊贩摆上的要么过分艳丽,要么过分朴素,要么就是成色一般、十分廉价,放在景周身上多少显得不伦不类;而店铺里摆上的,也不合你心意,这或许是因为你的内心已有答案,所以当那些色彩明亮、精雕细琢、尽显华贵的饰品被你捏在手中时,你只感到失望与无趣。

离开金人巷的路上,你心绪复杂,用轻松的语气跟荀弥说:“看来是命中注定要自己做啦。”

她倒不当一回事,只说自己做也挺好。

你看出她的心不在焉,视线下意识飘忽了一阵,晃眼间似乎看到了有点熟悉的身影,但对方速度奇快、没入人群消失了。你下意识想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又觉得没多大必要,毕竟你在罗浮的熟人会越来越多,人人的影子都揪着不放未免草木皆兵。

荀弥停下脚步。

“到了?”你问。

“对啊,我一个人住在这里。”她领着你向里走。

“一个人住?”这方院子不大,庭中有一条蜿蜒的细石路,小路两边栽了几丛青翠的矮竹——它们长得很好,挺拔又坚韧,哪怕是主人不在家的日子、它们也一如既往地矗立在这方窄窄的天空下。矮竹下还一边围了五六簇花团,零星几朵颜色斑驳的花朵坠在大团叶子上,比起长势不错的竹丛、它们显得很憔悴。看来生命力不够顽强的生命也要面临考验,即使这份考验往往来得不是时候。

这时候有一只写满字的纸星槎越过朱红院墙落到了花团上,你伸手捡起,发现上面用黑色墨水写了拙劣的应试作文。写下这篇学宫作业的人显然心里充满不耐烦、笔迹又重又急——“讨厌的学宫作业,下次一定一把火烧了”,这是最末尾的留言,你忍俊不禁。

“没想象中那么寂寞,你看到了吧,隔壁还在上学的小朋友很闹腾。”荀弥回头,看到你手中的纸星槎露出一个无奈、怀念的笑容,或许她曾经也这样不耐烦地诅咒过家庭作业,“有趣的小孩子在身边,很难觉得自己是一个人。”

“是吗?”你反问道,随后自己又回答上问题,“对某些大人来讲,总是需要注视的小孩子挺烦的吧。”

“也有不烦的人啦。”

是小孩子不烦还是大人不烦呢?你暗自思量,却脚步不停,随着荀弥踏入她的房间。她的房间一点也不干净,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儿一大堆,凌乱地堆在墙角、圆桌、书柜、衣柜、甚至是床上,包括但不限于从其他星球搜罗来的特色产品,大大小小且颜色各异的持明龙形玩偶,包装完好无损的零食袋,乱七八糟的化妆品,甚至是揉皱的书页和信纸。

看来她的状态真的很不好,在邀请朋友来家里做客时都没打起精神收拾一通——

这或许是因为她足够信任你,早已不把你当做外人,也或许是因为天性就是如此不拘小节,毕竟,她来找你的时候甚至没想过用她那堆化妆品遮盖脸上的狼狈。你更倾向于后者,虽然荀弥说你们是朋友让你心里很高兴,但这并不妨碍你对她存有疑虑甚至保持警惕:因此你也并不觉得她多么信任你。

而你的注意力悄然落在那几张揉皱的书页和信纸上,轻轻一瞥后便默不作声地收回目光,仿佛只是因为初次踏入朋友的地盘、好奇心不由自主地作祟。

“直接说事情吗?”迟疑的声音响起,你意识到这是自己下意识的疑问,“怎样都可以,我没意见。”

“还是……直接说吧。”荀弥搬了两张凳子,你们面对面坐下,她的手忍不住拨弄圆桌上的杂物,仿佛很紧张。

这有什么值得紧张的?你虽然疑惑,但觉得不算异常,因此没有出声。

“我和他是大约两百年前认识的。我从旅途中归来,受了点轻伤,打算去丹鼎司看看。而他刚刚成为医师,我是他接手的第一个病人。”荀弥陷入回忆,那大概是一段相当美丽的日子,她脸上露出安宁的笑容,与周围乱七八糟的东西格格不入。

“他叫玉遂明,是持明族。我喜欢他的温柔与纯粹,他喜欢听我讲天外的故事,他说,希望我旅行时能带上他的一份。我们坦然地相爱了,他在丹鼎司行医救人,而我在天外旅行,记录那些罗浮没有的景色,就这样风平浪静地过了将近两百年。”

这时你才注意到,书柜某一格露出的一册册“书”并不是典籍,而是收录好的相片。一个人两百年能走过多少风景,又有多少次停靠站台?或许在这些相册里都能找到答案。

“最近出了事,对吗?”你轻声问。

她点头。

“我在两个月前收到了他的消息。他希望我尽快回到罗浮。他以前从没催促过我,星海旅行家是个什么样的职业,我们心里都有数。就在昨天晚上,我和他大吵一架。”

“他不想要你死,对不对?”

“……对。但这件事本身,就是不对的。我生为狐人,寿命本就没有其他仙舟人那样长,死去又有什么大不了?我以为我们都对这一天早有预料,却没想到,他根本接受不了。仙舟信仰帝弓司命,怎么背弃自己的信仰与梦想呢?但我就是怀疑……他已经背叛了帝弓司命。”

作为无名客、旅行家,荀弥早已做好埋骨他乡的准备。长生不死,于她而言,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狐人寿命并不比其他仙舟人,他们往往只有两三百年可活。狐人有传统的葬礼,对身后事的概念要郑重得多——对其他仙舟人而言,身后事大概是个遥远又稀薄的概念吧?就连你生活的雪境,也对死亡不甚在意,更不用提长生种聚居的林南。

而按荀弥的说法,她与玉遂明在大约两百年前相识,那时她已经是旅行家了。现在她寿数将尽,没几日可活。你想,玉遂明在丹鼎司行医已久,是个土生土长的仙舟人。可无论仙舟如何推崇巡猎的意志,总有人在生死攸关之际皈依丰饶,毕竟,长生梦短,生命渴求生命本身的意志也在所难免。智者埋泉下,丰饶的势力就像无法除根的野草、在每个仙舟联盟势力动荡的时刻疯狂生长,在这种情况下,难以打压的药王秘传总能想到办法吸引渴求长生的愚人。

难道玉遂明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爱人寿命走到尽头、留下自己守着那一册册相片独活?哪怕他能,药王秘传也会让他不能。

“我会想办法的,”你说,“过会儿我和地衡司执事请个假,下午去丹鼎司转转。或许是别有用心的人蛊惑了他,但保险起见……荀弥,暂时不要和他来往了。”

荀弥轻轻“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你不太相信她的回答,可也不打算揪着不放。她已经很累了,就不要再追问了吧?

“你好好休息,等事情解决了、我会告诉你的。”

荀弥告诉了你玉遂明和药王秘传有勾连的事情,而她自己被轻轻摘出去,这是你所期待的结果,无论是不是真的,你都会以此为基础展开调查。你希望她不要骗你,却知道你们相识不久、信任并不牢靠。你为此忐忑不安,毕竟,你也说不准是你单方面不信任她,还是她自始至终都在蒙骗你。可说到底你的纠结究竟有什么意义呢?明明你的心情和此时此刻纠结的问题不会影响到最终的决断呀?

“需要我帮忙收拾一下吗?”你问。

“谢谢,但不用麻烦啦。”她趴到桌子上,刚刚振奋的精神又因谈起玉遂明变得消沉,语气也因此变得有气无力,“我这一堆乱七八糟的,我又丢三落四,还真只敢自己收拾,不然就不知道放在哪里了。”

“好,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你没有强求,推开门走了出去,留她一人在房间内整理思绪。

——你不知道的是,荀弥注视着被你合拢的门久久沉默。或许你也不知道,你观察她的时候,她也在观察你。

你知道的是,荀弥爽快地说出以她的视角所能看到的事实,爽快得仿佛能立刻与玉遂明一刀两断。

而接下来你要往丹鼎司去。

在一切的最开始,在没有接触到荀弥这桩事之前,你是打算扛着“星槎测速员”这个满是天坑的工作、凭借“无药可救”的域外失忆症患者的身份在丹鼎司周旋试探,向嫌疑人抛出橄榄枝,吸引对方主动将你拉入药王密传这个组织。

毕竟,为什么要放着一个十分好拉拢、对巡猎毫无信仰的化外民在眼前晃悠,却不好好利用呢?你可比那些仙舟人好拉拢多了——“星槎测速员”这个工作,可就是仙舟人不厚道的证明,上一位刚刚被撞进丹鼎司、至今没出来。只要能发展壮大,有一定嫌疑也没关系,他们有的是办法筛选人员,进去之后安分些就好,最基层的工作也需要微不足道的人去填充。膨胀的野心和扩大的体量会更有助于药王密传对罗浮的渗透。

现在不同了,摆在你面前的选项变得十分简单。不需要处心积虑地设法接近,你甚至有了十分正当的理由。玉遂明无法逃避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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