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说在大学见过纪佳璇？我怎么没印象学校里有这号人？”
宋知漪回忆了一下，大学时期的纪佳璇是清秀的小美女类型，但T大是出了名的美女如云，对比之下就显得有些黯淡了。
而且那个时候的纪佳璇是偏内向的性格，确实不太容易引人注目。
现在变成熟了许多，团队的妆造审美也在线，凸显优点后颜值升上去了几个level。
“牛啊周砚淮，聚会的时候都没听他提起过还有这么个漂亮纪妹妹。他不是跟你说今天加班让你送衣服到公司吗？怎么加班加到这里来了？”
宋知漪头也不回，语气不爽：“谁知道，害得我还白跑一趟。”
戴莹被宋知漪拉着路过了那家男装店，她回头望了几眼店面，有些不解：“咱们不去打个招呼吗？就这样直接走掉？”
“公众人物谈恋爱，我们还是别打扰了。”宋知漪晃了晃手里纸袋，“更何况，我手里还拎着这个东西，被纪佳璇看到了怎么办？”
周砚淮的西装外套和衬衫还在她手上，虽然说她行得正坐得端，能确保和周砚淮只是单纯的大学同学关系。
可普通同学又怎么会有对方的衣服，而且她这个同学还又碰巧住在人家对门。
住对门的女同学拿着私人衣物出现在面前，这种事是典型的误会容易、解释难。
宋知漪也是女生，她能懂这些情侣间敏感又容易引起争吵的点，在刚才的那种情况下，她和戴莹直接离开是最正确的选择。
“嘶——，你说得对，你这拎着人家男朋友的衣服出现在面前，容易被误会成示威。”
戴莹调笑一句，顺手捏了捏她的脸：“这么漂亮的脸蛋，确实很有冲击感。说起来，你当时高考报志愿怎么没想过去学播音主持啊？”
她掰着手指头一根一根数着，像倒豆子似的吐槽个不停：“我在公司碰见的艺人都没几个比你好看，资本家的丑孩子倒是一抓一大把。”
“你要是进娱乐圈，那肯定大红大紫的，一张脸哐哐乱杀。”
宋知漪微怔，垂下眼眸敛起情绪，露出一丝低落。
这句话有很多人对她说过。
——知知，你妈妈这么厉害，你以后也要像她一样成为最优秀的主持人呀
——知知，我今天在电视上看见你妈妈了，你说二十年后我会不会也看见你出现在电视机屏幕里呀
——知知，你妈妈……
后来，这些夸赞就变成了谩骂。
那些人翻来覆去地提及旧人旧事，提起那些毫无根据的花边新闻。
好在戴莹也只是随口说了这么一句，话题很快顺着她嘴里的“资本家丑孩子”的八卦陋习发散到吐槽领导的谄媚，说到最后她也忘记了自己刚才的这句话。
她们上了扶梯，朝着女装区前进。
奢牌男装店内。
周砚淮的视线一直追随着那飘逸的裙摆，直到消失在视线死角里，他才拉回注意力。
搭在膝上的指尖无意识地敲着关节，他气定神闲地说道：“这次换成装作没看见了啊。”
纪佳璇把手里的暗条纹男士衬衫递还给候在一旁的店员，踩着高跟鞋移步到西装外套的货架旁，随手提起一件仔细端详，语气漫不经心地说：“你看她的眼神，这么多年是一点没变啊。”
周砚淮抬眸看她：“你见过她？”
纪佳璇白了他一眼：“废话，你这话说得好像我上了个冒牌的大学，一个学校的我当然见过她。”
“这件你喜欢吗？不喜欢的话我就给沈洵那狗东西买了。”她身段纤长，扭着细腰踱步走到周砚淮，给他展示自己挑选的外套，“我不仅见过她，我还知道你喜欢她，老周你这混得不太行啊，人家都不跟你打招呼。”
周砚淮轻笑一声，不置可否：“彼此彼此，你不也一样？”
“闭嘴吧你。”纪佳璇懒得理他，拿起手里的外套对店员说，“就要这件，包一下吧。”
隐隐觉得窥探到了大八卦的店员连忙接过衣服，趁这个机会溜去服务台，把谈话的空间留给这二位贵客。
“你真不要？把你衣服弄脏了，理应赔你一件新的，我好不容易大方一回，你不把握机会？”
周砚淮探身去取茶几上店员赠送的气泡水，后腰附近露出的衬衫上有一小块咖啡污渍，干涸后看起来有些显眼。
中午吃饭的时候，沈洵和纪佳璇吵架，本应泼向沈洵的那杯咖啡不小心殃及池鱼，迫害到了站在窗边打电话的周砚淮。
沈洵和纪佳璇不欢而散，纪佳璇心里过意不去，拽着周砚淮到商场说要赔他一件新的，结果挑着挑着又变成了给沈洵买新衣服。
周砚淮扭开瓶盖喝了一口水，不感兴趣地拒绝了纪佳璇的提议：“不用，你还是想办法去给你家那位赔罪吧。”
沈洵和纪佳璇的地下恋情，他替沈洵背的锅不少，也不差这一件脏掉的衬衫了。
“行吧，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啊。”说完，纪佳璇起身去刷卡结账。
周砚淮看了眼手机屏幕，对话框里宋知漪发了好几条消息。刚刚沈洵和纪佳璇吵得激烈，又手忙脚乱地清理他背后的咖啡渍，他还没来得及看手机。
饭没吃完又被拽到店里挑衣服，等他刚看到微信时，一抬眼就看见发消息的人碰巧出现在眼前。
这应该算是放鸽子被当场抓包了吧……
周砚淮想了想自己的行为，有些头疼，他指尖轻点屏幕打字，给宋知漪发了条微信。
【Z：你现在在哪？】
【宋知漪：在陪戴莹试衣服，怎么了？】
【Z：六楼？】
【宋知漪：嗯。】
【Z：我过来找你们。】
【宋知漪：你不是要加班？】
【Z：……不是故意放你鸽子，行程突然有变。】
【宋知漪：你现在过来？那你女朋友怎么办？我这还有你的衣服，要是误会了是不是不太好解释？】
【Z：不是女朋友，她买完东西就走。】
【宋知漪：看你，你忙完来吧，我们暂时也不走，正好把衣服还给你。】
戴莹从试衣间里出来，身上换了条旗袍风格的连衣裙，在镜子前转了一圈，看了看前后的效果。
“这件怎么样？我好久没穿裙子了，天天坐电脑前剪片子，肚子上都开始长小赘肉了。”
“不会啊，看不出来。”宋知漪在她身边绕了一圈，觉得她身材刚刚好，正好撑起来这条裙子。
戴莹挺满意的，拿起刚才挑的另一件修身的新中式低胸吊带裙，塞进宋知漪手里，把她往试衣间里推。
“你试试这个，我想看你穿这件。”
戴莹表情诚恳，无辜狗狗眼里闪着期盼，让宋知漪一时无法拒绝。
她只好接过裙子，嘱咐道：“周砚淮说要过来找我们，你留意下店门口。”
“嗯？他不陪女朋友了？”戴莹回头望了眼背后的店门，“行，你进去试吧，我在这等他。”
宋知漪进了最里间的试衣间，换上手里的裙子。
这是戴莹替她选的，她很少穿这种低胸裙子，怎么看都不太习惯，奈何拗不过戴莹的撒娇，只好试一试。
胸口的布料设计是带了点褶皱的，确实很低，露得有点多，随时都有走光的风险，她不得不用手挡在胸口。
从试衣间走出来，靠近试衣廊入口时，宋知漪听见了说话的声音，探头一看，周砚淮坐在沙发上背对着她的方向，正和戴莹说着话。
见宋知漪出来了，戴莹眼前一亮，色眯眯地就朝她走来，上手就要摸：“这件果然适合你。”
宋知漪紧紧捂着胸口小声说：“有点太露了，没什么场合能穿吧，好容易走光……”
“能穿，当然能穿，其实不怎么容易走光的，你别怕，担心的话就买防走光神器。”戴莹搂住她的腰，“你这肉是真会长啊，挺有料，穿这个真的太合适了。”
她朝周砚淮扬了扬下巴：“老周，你说呢？来个男性客观评价一下。”
宋知漪有些不好意思地往后挪了一步。
入目是一片显眼的白。
周砚淮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宋知漪，她穿着校服和短裙，露出一双笔直的腿，白的晃眼。
宋知漪自小就被人开玩笑叫做“瓷娃娃”，皮肤又白又嫩。
这几年瘦了不少，但该长肉的地方依旧可观，修身的裙子勾勒出曼妙的曲线，清纯中透出点小性感。
周砚淮漆黑的眸子渐沉。
视线从上到下滑动，最后在戴莹搂着宋知漪腰的爪子上停了一瞬，眉梢微扬，点了点头：“还可以。”
“还可以四舍五入就是非常可以，看吧，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
戴莹得到了同阵营的肯定，对自己的眼光自信了不少，她直接为宋知漪做了主：“就这件，买了买了，绝对不能错过。”
没抵住戴莹天花乱坠的嘴皮功夫，最后宋知漪还是买下了这条对自己来说不太实用的长裙，她心想自己下次穿可能要等猴年马月去了。
两个人提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从店里出来，周砚淮顺手接过替她们分担了大半，问道：“一起吃个饭？”
戴莹看看时间：“可以啊，正好好久没聚了，周末也没什么事。”
周砚淮看向宋知漪，眼神询问。
宋知漪点了点头：“那一起去吧。”
戴莹问：“去哪吃饭？”
周砚淮点开手机屏幕，看了眼对话框那头收到的回复，提议道：“去李绍诚那里？”
李绍诚毕业后继承家业投身进餐饮行业里，顺便也继承了家族的经商头脑，抓住互联网的红火，一连开了好几家连锁网红餐厅。
虽说是顶着网红名号，听起来似乎有夸大宣传的意思，可他家餐厅的口碑和评价在苏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好，稳稳当当跻身于高档餐厅行列。
戴莹挺兴奋的，李绍诚新店她上个月才去过，一直念念不忘那里的招牌菜。只可惜她最近加班加到虚脱，一点时间也挤不出来，没机会再去吃一回。
这会儿终于有空了。
“可以啊，你跟李绍诚联系了吗？”
周砚淮回了条微信，说：“刚说了，他说温景川等会儿也过来，还有其他几个人。”
“诶嘿，那今天人还挺多的，正好聚一波。”戴莹心情有些兴奋。
宋知漪在一旁不说话。
表情似是纠结，奇奇怪怪的。
周砚淮看了她一眼，问：“怎么这副表情？怕见到程昭平？放心，他最近不在苏城。”
“他还活着呢？”宋知漪阴阳怪气。
“……”周砚淮又问， “不想见温景川他们？”
宋知漪磨磨蹭蹭地说：“那倒也不是……”
“你欠他们钱了？”
“没有没有。”
周砚淮眼皮一撩，打趣她：“难道是因为恰好他们也很倒霉地因为你的手机故障，和我一样也躺在你黑名单里，所以你觉得尴尬？”
“……”
宋知漪这下是真尴尬了，她要怎么说？
黑名单是一个原因，但还有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啊啊啊！
难道要她直接给周砚淮说，是因为你们三个里面有个人跟她接过吻所以才觉得尴尬吗？
这根本张不开口吧！
“走吧，我去开车。”周砚淮抬起步伐离开，悠悠说道，“李绍诚知道你回来，刚刚已经跟后厨交代好了今晚的菜谱，说是要给你摆桌接风宴。”
“……”宋知漪心里忐忑，不会是他吧……
周砚淮见她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不知道在烦恼什么，以为她还在纠结因为程昭平而牵扯出来的千丝万缕的人际关系。
他路过宋知漪身旁，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轻飘飘地落了一句。
“怕什么？胆小鬼。”
敢用手机故障这种烂借口糊弄他，怎么就不敢糊弄那两个更好骗的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