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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影鬼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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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这么多天了,我只知道你的假名,却不知你实名,你说你是不是太不够意思啦?”心沁与沈矜栀相对而坐,给沈矜栀沏了一杯茶。

沈矜栀拿起茶轻哼一声,喝了一口:“你不也没告诉我嘛,这种买卖我可不做。”

心沁知道她不好对付,只好说实话:“我叫裴嫦,阶级为魅,你呢?”

沈矜栀面色不改,慢悠悠的回答:“姓花名清婠,阶级魑。”

“你的真名也叫花清婠?”

“不信?”

裴嫦犹豫了片刻,“那你为何会去无峰?花家的人舍得?”

无峰难道不只收留孤儿或被遗弃的孩子?

沈矜栀唇角定格一抹冷笑,“我父亲本就不喜欢我,何谈舍得?”

“原来如此……”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敲了敲房门,“花姑娘,公子让姑娘去正殿。”

沈矜栀闻言,“我这就去!”

正殿内很昏暗,白天太阳的光亮照耀着,地面是又冷又硬。沈矜栀看着里面的宫远徵做的板正,时不时望向里面的落地木窗,里面有一颗茂密的大树。

“徵公子,你找我?”沈矜栀坐到对面。

“你为何总是待在房间里,不怕发霉嘛?”

“徵公子说笑了,我只是在房里呆惯了。”

“那就好。”

说完,两人便沉默了。

宫远徵抬头看着那个白的发光的女孩时不时看自己旁边的大树,样子也十分好奇。

“你喜欢?”

“嗯。”

过了一会儿……

“明天我要出一趟远门了。”

沈矜栀这才正眼看向宫远徵,挑眉:“远门?公子要去哪里?”

宫远徵回答:“闭关修炼。”

沈矜栀轻笑,疑问:“公子在何处修炼,需不需要我陪公子?”

宫远徵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前的人一眼,轻哼一声:“不劳烦姑娘。”

“那……公子小心。”

没了?

沈矜栀又对上了那个眸子,歪了歪头问:“公子……是还有话要说?”

宫远徵轻叹了一口气:“没有。”

门外的心沁听到里面的动静,闭关修炼?

真是个好时机。

……

“公子请留步!”

宫远徵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众人纷纷回头。

沈矜栀见宫远徵身边有人,行礼:“执刃大人,执刃夫人,徵公子,羽公子,云夫人,在下花清婠。”

宫远徵将她起来,皱眉道:“你怎么过来了?”

“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公子走时也不和我打个招呼,所以我一路问过来了。”沈矜栀笑着说。

沈矜栀袖包里拿出了一个香囊,外表精致,上面绣着一些精致的小花,沈矜栀拉起宫远徵的手,将香囊放在他的手心,笑道:“这是我从老家那边带来的,我娘给我做的,一直没舍得用,它可以用来抵挡蚊虫鼠蛇之类的,公子可好些带着。”

说完,沈矜栀不顾他是否同意,拿着香囊就系在他的腰带上,宫远徵现在脑子一片空白,心里想:“她怎么时而让我满意时而让我不满?”

微风撩起了他黑色的锦缎长袍,上面金色的刺绣仿佛黑色潭水里游动的数尾金鳞,在夜里透出细细碎光,他腰上还别着一个暗器囊袋,一身的盛气凌人。只见他肤色很苍白,眼尾狭长,眉眼间带着一种厌世而阴沉的冷漠,和他年轻稚气的面容格外违和。可现在还多了一个天蓝色的香囊,就显得格格不入,新奇的很。

“这是……你送给我的?”

沈矜栀脸上微微显出红润,但又觉得好气:“不然送给别人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没事。”

“好啦,时辰快差不多了,腻歪够了就快出发吧。”宫尚角笑道。

“哥!”宫远徵被撩的一阵脸热,身下的沈矜栀也是害羞得低头不语。

宫远徵回头看着身下的人,轻笑:“等我回来。”

“好,我等你回来。”沈矜栀笑着看着人走远。

“大男人还带香囊。”宫子羽用一只手指头挑了一下宫远徵腰间的香囊,打趣道。

宫远徵拍开宫子羽的手指头,“你管我!”

等宫远徵正式进入后,沈矜栀给他们行了退礼正准备离开时,突然有人喊住了她。

“姑娘且慢。”

沈矜栀回头就见两个美丽的女子看着自己,这气氛也是危险。

沈矜栀行礼,轻笑:“执刃夫人,云夫人,你们找我何事?”

“我们第一次见远徵弟弟的新娘,自然是想与姑娘好好聊聊闲,说说笑。”上官浅看了云为衫一眼,笑着继续道,“就是不知花姑娘可否有空?”

“执刃夫人都发话了,自然是有的。”

……

三人坐在凉亭里,碧绿的湖水里的金鱼活蹦乱跳。

“姑娘姓花,可我遇到姓花的人却是稀少,不是姑娘是哪里人?”上官浅笑道。

“中州。”沈矜栀唇角轻扬。

“原来如此。”

云为衫的目光落到了沈矜栀的胸口的位置,轻声问:“花姑娘,听闻你前几日遭到无峰刺客的袭击受了重伤,现在可有好些?”

沈矜栀一丝微笑闪过,“多谢云夫人关心,我好多了。”

“没事就好。”云为衫回答。

“花姑娘可知这无峰是何人?”在之前上官浅就告诉云为衫这个人不简单,所以云为衫吃会这么问。

“这个无峰我倒是听我师父说起过,无恶不赦,势力庞大。”

上官浅眉毛轻微挑起:“师父?”

“我师父是隐仙派的人,他与别人交手受了伤逃到了我家门口晕了过去,我爹才将他救了一命,后来为了报恩,教了我武功。”沈矜栀简单解释。

“隐仙派……”上官浅额头微微褶皱,小声道。

“怎么了,执刃夫人?”沈矜栀故作一脸无知的问。

云为衫:“你可知你师父叫什么?”

沈矜栀摇了摇头:“我只知道他姓沈,其余的他一个

字也没与我提过。”

云为衫:“你都从来没有问过嘛?”

沈矜栀低头喝了一口茶,小声道:“我娘说过,别人不想说的就不要多嘴……”

上官浅:“那你知道他教你武功那年是什么时候嘛?”

沈矜栀坚定道:“七年前,不过他只是给了我一本武功秘籍,向我演示了一遍,然后让我自己慢慢领悟。”

上官浅与云为衫对视了一眼,以为沈矜栀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会支支吾吾的说不通,没想到如此利索。

沈矜栀见他们不说话,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问:“二位夫人,可否告诉我到底怎么了?为何你们这个表情?”

上官浅闪过一丝微笑,“没事……”

密道的风不是流动的,阴暗潮湿,只有脚步声擦过宫远徵的耳畔,在空灵的回音里透着一股混沌之感。

虽然这是宫远徵第二次来到这里,但还是觉得有点阴森,走了三次是总感觉回到了原地。但地面非平坦,一直往上走,就像沿着井壁一圈一圈盘旋而上的石梯……

出了密道,天地间已经飘起了飞雪。

依然是峡谷飞瀑,却白雪皑皑,所有树木银装素裹,漫山遍野透着纷扬星屑般的雪光,仿佛已经换了天地。

宫远徵裹紧披风,独自走进那个挂满冰凌的门楼。眼前出现一片将冻未冻的湖,湖水清澈见底,湖上有一块巨石削成的石台,只见石台上放着一些茶具,平日里似乎有人在这里饮茶。

石台吹雪,松柏清香,竟是如此熟悉。

他再往前走,到了一个院落前庭。院中种植了很多松柏,枝丫上都压着雪。松柏自然生长,完全没有人工修剪的痕迹,浑然天成,庭院也生趣盎然,看起来像天然长成,但又似乎自成章法。

院落旁边正生着火,铁锅在煮茶,旁边还有一口敞口锅在煮着一堆雪块冰块,炉火旁边的石台上放着各种茶叶、香料和器皿。

宫远徵幽幽感叹:“新茶煮酒,棠梨煎雪……雪重子还是这般颇有诗意。”

雪越落越大,只听得见呼啸的风声。

原来不远处有一个仆人,他正低头专心致志地煮水,见了宫远徵的到来连忙站起身弓腰行礼:“徵公子。”

说完,便又继续煮水。

庭院正中有一张石桌,却只有两条石凳,看来平日里没什么宾客到访。

石桌上摆着一盘还没有下完的围棋,白子多,黑子少。下棋的是一个年轻优雅的男子,他正低着头,指尖如瓷,把一枚黑子轻轻放进一列白棋中间。

听见宫远徵的脚步声,年轻男子抬起头,色若琉璃的眼眸澄澈、精致,白衣银发,气质润泽……

宫远徵抬头又看向庭院那唯一惹眼的一抹颜色,近是一颗青松,仿佛冰雪世界里唯一的颜色。

宫远徵当然也不多问,毕竟那是‘雪公子’……

眼前棋局错综胶着,他却神态慵懒,对宫远徵微微一笑:“徵公子请坐。”

黑子继续动,覆手之间,棋局瞬息而变,年轻俊雅的男子笑得更温柔了:“不知徵公子到我这来为何事?”

宫远徵笑着说:“到你这来躲个清闲。”

“我看未必吧。”他拂过衣袖,人如其名,带着霜雪清冽的气息。

宫远徵鼻尖微微颤抖,说:“还是什么都瞒不过雪重子啊。”

雪重子冷笑道:“说吧,前山发生了何事?”

“无峰狗改不了吃屎,又来了。”宫远徵回答。

“所以你到我这里来把无峰之人给引过来?”雪重子像是看穿了一切。

“是也,还是雪重子聪明!”宫远徵喝了用雪莲泡的茶,没脸皮道,“这雪莲的味道甚好啊,这几日还要劳烦雪重子了……”

“哼……”雪重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天色不早了,徵公子先去休息吧。”

雪重子意味深长的看了宫远徵一眼,宫远徵见状,笑着走开了。

“执刃夫人,云夫人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了。”沈矜栀起身行礼。

上官浅:“好,那我们送送你吧。”

沈矜栀:“劳烦执刃夫人和云夫人了。”

上官浅:“日后若是花姑娘觉得待在徵宫无聊,大可来这角宫与我们聊聊闲,反正我们也闲得很。”

沈矜栀笑道:“那这样的话,执刃夫人我就不客气了。”

三人一路聊到到了宫门口停住了脚步,“执刃夫人,云夫人就送到这吧。”

“那你路上当心。”

等沈矜栀走远,上官浅向旁边的云为衫感慨,“果真不一样?”

云为衫疑惑道:“你为何如此说?哪里不一样?”

“你见徵宫何时出现过这般鲜活的颜色?”

上官浅看着走远的沈矜栀,一身淡蓝色的衣裙,上面用白线刺绣着精致的小兰花,衬得沈矜栀秀雅绝俗。又因抹了胭脂红唇,自股轻灵,肌肤娇嫩。

后脑勺那用来固定发丝打的蝴蝶结的竹形玉簪,今日换成了吊坠的银钗。发结上佩戴着长长的银流苏,显得高贵了许多。

云为衫回答:“还真是。”

云为衫刚刚在送宫远徵时是第一次见她,但又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她,只是想不起来了……到她长得真的很惹眼,皮肤白嫩,白里透着粉红,显得格外有气色,曲线玲珑,婀娜多姿……

傍晚……

后山夜路难行,踩在崎岖路面,枯枝落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石壁内嵌的高大铜门紧闭着,石门前站立的两个侍卫巍然不动。

一位蒙面人躲在树后吹出一股淡淡的浓液,不久后,守在后山门外的两个侍卫像被点了穴一动不动……

这浓烟叫做迷魂散,能让人一瞬间定住,记忆永远停留在被定住的前一秒,清醒后也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只不过维持四,五个时辰。

事后,一个蒙着黑布面纱的身影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走进了密道大门。

密道昏暗而幽深,蒙面人拉下了脸上蒙着的黑纱,空气不流通,只有回音震荡。

她深吸一口气,闻了闻残留在空气里的余香,那是她给宫远徵的那个香包的味道,只是此刻已经十分幽微了。

蒙面人低声自语:“香味已经很淡了……”

余下时间不多,蒙面人一路前行,努力辨别着空气里微弱的气息,然而越往里走,周围火把燃烧的焦油气味越是强烈,几乎完全掩盖了香包的气味。

“都是火把的焦油气味……”蒙面人紧紧皱眉。

没办法,她只好随便选了一个方向。刚走两步,她突然停了下来。她极其敏锐,所幸停得及时,她的眼前,一根几乎细得看不见的银丝线横在她鼻梁前方一寸的地方。

于是蒙面人小心翼翼地退回来,倒了一步。

她拿起了墙壁上的火把,蹲下来,朝着前方的通道照去,好几根高低错落、细如发丝的阴线横拉在通道里。她把火把往前丢,火把掉落在地,照出更远的空间,丝线更多更密了。

没想到还有这么多暗藏的机关?

半晌,蒙面人把长发绾起,盘在后脑上,然后弯腰、低头,身形柔软轻盈地穿过丝线障碍。然而她的脚刚落地,脚下位置突然下陷,然后就听见清晰的机关触发的响动声。

竟然还有机关?蒙面人大骇,下一秒,

眼前一片黑暗。

雪宫,雪未歇,夜里风声大作。

宫远徵进入一个房间,陈设朴素,但是很讲究,雕花窗糊着明纸,屏风古朴,就连烛台的老木都沉淀着岁月的痕迹,变得毫无光泽了。

一夜过去,大雪倾盖。

一间角落的厢房里,房门紧闭,无人进出,宫远徵走了进去。

床上,蒙面人正沉沉地躺着,不知沉睡了多久,听到了窸窣的响动,才终于缓缓醒来。

眼睛刚惺忪着睁开,柔和的光线让她立即警觉,显然,她此刻已经不在那个昏暗的密道里。

“这是哪儿?”听到身旁动静,蒙面人不由得问出了声。

有一个人回答:“这是你不该来的地方。”

这道声音冰冷,让蒙面人觉得刺骨凉,身体不由颤抖。

而对面还坐着煮水的少年一言不发,星星点点的雪花落入他的火堆里,轻烟消散,少年在白雾里露出脸,年岁不大,一头如银灰发,白色的发带闲闲束起,整齐的披在背后。

他瞳仁灵动,色淡如水,眉间一点朱砂,看似仆人,但一举一动皆风姿特秀。

这是一间陌生的房间,古朴、简洁,厚重而古老,与宫门气势恢宏的宫苑截然不同。想必这里是后山,面前的少年正是后山中人。

而刚刚那道声音就是……

宫远徵!

“我在这等你等的好辛苦啊,心沁。”宫远徵眉心微微上挑,露出一副讽刺的样子。

“密道中的火把燃烧的是特殊灯油,油中有轻毒,长久不出就会四肢发软,失去意识。”边说,宫远徵边抬起自己手中的麻绳。

心沁起身蹬地而起,飞出房间。宫远徵二人迅速追上。

心沁劲装衣摆掀起飞雪,白色雪地上的脚印很快变得凌乱,她和宫远徵二人在庭院中缠斗,劲风抖落松柏上的积雪,扑簌簌地往下落。雪重子身法极其敏捷,一招一式都如暴雪凌风,汹涌澎湃,心沁始终处于下风。

最后心沁不敌,被宫远徵一脚踹到地上,嘴里的鲜血四射。

心沁不想被他折磨,咬舌自尽。

雪重子讥笑道:“看来现在无峰的人已经知道你折磨人的手段了。”

还好不是她……

而另一边……

沈矜栀穿着睡衣站在窗口,望着夜晚的星空,觉得寂寞又残忍……

“裴嫦,你真的太着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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