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排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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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打排球了。”
国中毕业统考前一天，原野绿在家庭会议上正式宣布。
刚办好白鸟泽高等学园女子排球部教练入职手续的原野英大吃一惊：“不来白鸟泽了？”
原野绿很有自知之明：“没有特招的话我考得上白鸟泽吗？”
全职主妇原野律子看得开：“试试其他兴趣也不错呀。”
国中一年级的小大人原野诚指出关键：“但是姐姐除了排球其他都不擅长吧。”
这话说得倒不算不留情面，成绩一直在及格线飘过，不管是家政还是音乐美术都毫无造诣的原野绿叹了口气：“如果我毕业只能做尼特，爸爸在联赛存的代言费能养活我吗？”
三双眼睛看向掌握财政大权的律子。
“嗯，”原野绿子笑容不变，“不通货膨胀的话没问题吧。”
原野绿迅速转身抓住诚的手泪眼汪汪：“可靠的诚君，姐姐不打排球的话就不用花很多钱买护膝球鞋运动胶带了，只要每个月付一付各种体育网站的录像会员就好了，很好养的。”
原野诚：“……你可以去蹭隔壁飞雄哥的会员权限。”
眼见姐弟两在“赡养费”上开始讨价还价，本想说“爸爸的会员权限随便借”的原野英深感子女不孝，想到答应恩师鹫匠教练振兴白鸟泽女子排球的重任，开始头疼去哪个学校再物色个二传手。
原野律子则是笑眯眯地抱起趴在沙发上打盹的蓝白英短：“五郎，要剪指甲咯。”
步入中年的公猫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
*
原野绿并不讨厌排球。
父亲是男子职业联赛的二传手，作为队长带领俱乐部多次拿到胜利，虽然比不上隔壁家的影山飞雄一出生就抱着排球啃，但也是能走路时就开始跟着各种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在排球场上打滚。
弟弟原野诚上小学后，原野英因伤病退役，在亲戚家的少儿排球教学班当了几年荣誉教练，小学生还没有很大性别差距，原野绿可以很自信地说，每次组队比赛自己作为二传手可比影山飞雄受欢迎多了。
——她小学可代表宫城县上过全国赛场呢。
国中在强校和通勤距离之间选择了后者，虽然没进过全国大赛，但也是预选赛决赛的常客，国二就被白鸟泽高等部递来橄榄枝，上个月还拿到了国中最佳二传手。
如果按部就班地进入白鸟泽，新山女子高中在宫城县还是一座高山，自己大概很难进全国舞台，但有原野英的门路在，大学拿个特招，毕业打打V1联赛，退役后留任俱乐部或者在高校找个教练位置……
这样一眼望到头的人生，她并不讨厌。
不如说，如果不是拿到最佳二传手那天突然出现在脑海里的声音，她都准备调查哪个俱乐部待遇更好了。
[你好，原野绿]
自称三号的系统女声告诉她，这个世界其实源自一个讲述高中男子排球竞技的漫画，而她作为完全不出场、比路人还路人的npc，因为占据了男二号影山飞雄隔壁的风水宝地，还是读者最喜欢的青梅竹马系，被选中加入《心跳！排球部恋爱物语~》攻略游戏，必须在高中毕业前和影山飞雄打出HE，最好还有结婚的DLC。
原野绿：……我有一个问题。
[请说]
原野绿：飞雄怎么是男二号？男一号是谁？及川学长？
她回想了一下，及川学长高中三年都没打进过全国大赛，毕业后准备出国，如果按照隐忍三年龙王归位的剧情，好像是比影山飞雄的天才脚本更有吸引力一点……
咦，所以飞雄和白鸟泽的牛岛学长都是反派役吗？
三号似乎也被她的思路惊到，机械女声居然带了点迟疑：[虽然不止隐忍三年，但及川彻未来确实会龙王归位……]
它赶在原野绿脑洞跑马前收回话题：[男一号是攻手，影山飞雄的同级生搭档日向翔阳]
“哦。”原野绿了然，“对外行来说攻手的故事比二传手更有吸引力吧。”
她有些兴趣：所以是什么样的故事？那个日向学长是主攻副攻还是接应？天才横空出世还是努力家默默成长？
三号被问得一愣一愣的。
[你是影山飞雄的青梅竹马吧，没见过日向翔阳、没看过乌野的比赛吗？]
高中生的比赛研究对手就已经够让人想吐啦，论观赏性意甲欧冠俄超都补不完呢。
原野绿抱怨。
如果国中选了强豪，有专职教练会轻松很多，现在每次开赛轮次站位还要我和小晴研究呢，督促新生背战术手势都要半个月。
等去了白鸟泽，这些事情就可以都丢给爸爸啦。她轻松地想。
[请等一下]
三号有些慌乱，[白鸟泽到乌野町的距离，住宿不通勤的话，和影山飞雄的相处时间就大幅度减少了]
原野绿一边给巴西队的剪辑视频点赞一边脑内回复：所以？我又没说……啊，这个恋爱游戏是强制参与吗？
她思索。
确实，如果不打出HE你就不走的话，总是待在我脑子里也挺麻烦的，万一比赛的时候冒出来给我开小差……
[这种没素质的事情我们怎么会做！]
三号在不让人难受的界限内放大音量，[但是你不参与的话我们会很为难，采取惩罚措施是必要的]
“采取惩罚措施就很有素质吗。”原野绿嘀咕。
三号无视了这句话，正义凛然道：[我会参考攻略布置任务帮助达成HE，如果不在限制时间内完成任务的话，将会对影山飞雄……]
她声音逐渐变低：[……对影山飞雄采取惩罚措施……]
“……”
原野绿看着平板里自己一不小心打出的一连串“ああああ”，缓慢敲回车。
“所以，会对飞雄采取什么样的、额，惩罚措施？”
[厄运会降临到他身上，小幅度比如喝水呛到、踩到狗屎；大幅度比如被队友的跳发砸头、比赛前身体不适……严重一点的话可能会发生踩到下水井盖这种伤筋动骨的不幸……但是、不会发生影响职业寿命的伤病的！]
“飞雄对每场比赛都一视同仁的重视，”原野绿关闭平板，“走点狗屎运就算了，被队友暴扣本来就有可能发生，但是赛前不注意身体状况，怎么可能？还是你在小瞧他？”
[厄运是因果律级别的debuff，不受主观条件影响]
原野绿笑了起来，她弯起眉眼的时候和母亲原野律子极为相似，如沐春风。
“所以你是说，如果飞雄不喜欢我，不和我谈恋爱，他之后的每场比赛都可能被毫无逻辑的场外因素影响？”
她脸色一沉。
“你要不要格式化自检一下，这个恋爱游戏程序不太对吧？”
[正在自检中，请稍等]
三号陷入了沉默。
没有心思再看平板，原野绿无意识去摸放到床边的排球，尽管律子总是抱怨在地上滚的球不要放到床上，但她自觉自己的家用排球还是挺干净的，飞雄的也是，他集中思想的时候不是修指甲就是擦排球。
最佳二传手的奖章被律子框裱起来，放在书架上，她想起飞雄当初好像并没有拿到这张薄纸，也没有收到白鸟泽的特招。
啊，那个时候，国二，收到白鸟泽特招的自己去和他炫耀了吗？
应该没有，一与爷爷去世后她就很少往影山家跑了，美羽姐也忙实习，她也不再是小时候会经常垫球垫到隔壁院墙的初心者了。
她只记得，曾经总是在北川第一体育馆加练到被教导主任赶的影山飞雄，国三的后半年，对墙练习的动静却早早开始，而那时的自己正发愁于给不好球头愧对队友，私下苦练手指力量。
对着同一堵墙的不同两面，调整节奏，清脆的击球声隔着院子互相呼应，直到夕阳下沉庭院灯亮起，两个家庭传出“开饭了”的声音。
——如果，如果一定要有个恋爱对象，是影山飞雄好像也不错。
反正结婚结局只是可有可无的DLC，毕业之前交往几天，再各奔东西也没什么影响。
隔着窗帘对面似乎亮起了灯光，原野绿掀开窗帘一角，影山飞雄到家了。
现在这个时间段，是在忙宫城县竞技新人大会吗？新一届的高一还没入学，用县内比赛磨合一下队伍再合适不过了，等到新人来了，又要开始新一轮的配合折磨……
咦。
她突的不解。
和新人配合，对自己来说是折磨吗？
这个疑问停留了不到半秒飞逝而过，她又开始好奇乌野男子排球部春高的结局起来。
国三是她最有希望进全国的一届，实在抽不出时间留意男子排球，只听原野英用羡慕的口吻提起过，隔壁影山家的小崽子被邀请参加全国青少年合宿了。
今年夏天的U19肯定是赶不上了，明年亚洲U18应该有飞雄的名额吧？12月22的生日，没有超龄……
想拿平板看看乌野春高的比赛，又想起自己的会员权限老早就过期了，计算着零用钱觉得还是找老爸借比较好，三号终于重启完成。
[那个……]
它声音人性化了很多，似乎自知理亏：[非常抱歉，因为恋爱系统不是本职mod，在移植的过程中发生了底层错误……]
[所以，任务奖惩机制的对象无法修改……]
对面窗户的灯熄了，飞雄的作息总是比她好的。
“明天还是去挂下精神科吧。”她伸了个懒腰，从杂物堆里翻出升学进路表。
[咦，不不不我绝对不是你的幻想，绿身体很健康哦，可以一口气发一百个球的健康！]
反正二传手就是习惯各种可能性都要抓在手里咯。
她懒洋洋地回复，将第一志愿的白鸟泽学园高等部划去。
“乌野是公立，应该只看统考成绩吧……”飞雄都考得上，自己怎么说都比他多个十几分。
高中毕业前的HE，是飞雄高中毕业还是我高中毕业？
[影山飞雄]
那不就只有两年吗？
原野绿躺在床上，难得地有些心焦：HE的决定因素是什么？必须真情实感的恋爱吗？
[啊啊忘了说了！]三号突然激动起来，[只要影山飞雄对绿的好感达到100，主动告白或者接受绿的告白，HE就达成了，后续根据是否开启DLC……]
她打断：好感度可以查看吗？
[不可以]
三号矜持又抑制不住地语气昂扬：[但我刚刚趁自检在后台查看了一下，影山飞雄目前对绿的好感度是99哦！]
它语速飞快：[到了99这个程度已经根本不可能下降了，随时对视一眼都有可能满100，就算再怎么意外，只要多刷刷存在感，攻略对象就会自己开启告白路线的！]
……
原野绿可耻地听到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还有这种好事？”
她突然想问能不能查看自己对飞雄的好感度，又觉得三号不太靠谱。
——总之，应该不低，心脏跳得太快了，比连续得分后的反超还让人热血上头。
[绝对是真的！虽然友情爱情亲情都共用一套好感度系统，但超过90就达成绝对的特殊性了，不管是哪种都是唯一，不信我再开天窗去后台看看影山飞雄的好感度，绿绝对排在——]
三号的声音戛然而止，原野绿有一种果然如此的预感。
[不好，]它带着一分慌乱，两分耻辱，三分悲怆，还有四分难以置信，道，[他对排球的好感度是+∞]
原野绿：……不愧是飞雄。
她迷迷糊糊想着自己对排球的好感度是多少，在生物钟拉扯着陷入深度睡眠前，还听到三号在自我安慰。
[没事，影山飞雄总得和人类结婚，你赢面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