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颜面尽失
步妙君一言便将错归在张家头上,又继续说道:“更何况此事是当时张夫人许诺我们步家的,我们虽然言明张生一年内不得娶妻,却并非说是不可纳妾。”
也就是说张有景完全可以娶花月容为妾,步家并未为难她们,反而是张家不想让她进门罢了。
这时,花月容脸色微微有些难堪,周围的人也议论起来,“步大小姐言之有理,汴州城内的确有这种规矩,为了双方面子,的确有这种说法。”
有人笑了笑,“可惜这张有景不守礼节,花月容不知廉耻,两人珠胎暗结,有了孽种,张家理当早早收了她当妾,哪怕通房也在理,可现在花月容大着肚子在外面漂泊,分明是张家过错,哪里来的道理找步家说情?”
“就是,我要是这花月容,都没有脸面再见步家大小姐了。”
“呵呵,你们怕是有所不知吧,明明是那张夫人嫌弃花月容身份,想要弃母留子,只想要孩子,不想让花月容过门。”
“要我说,青楼出生的女人能是什么好货色,未出阁便有了孩子,还不知道是谁的,指不定张生当了冤大头,当了花月容哪位座上宾的冤鬼。”
周围的人又是一片哄笑。
花月容也皱起了眉头,更加委屈起来,她当然知道这条规矩,可是她不想做妾,她想让张有景娶她为妻。
张有景原本是答应她的,可是张家人根本不同意让她为正妻,她这才想出这招,当众找上步妙君,一来让众人同情她,将事情闹大,二来步妙君为了面子,也必须答应此事,这事压力落在了张家头上,张夫人见事情越闹越大,必须尽快收场,只能让张有景娶她过门,还能勉强留得好名声。
可现在事情却发展成这样,步妙君几句话便扭转了风向,众人反倒是偏向她了。
花月容哭着双手合起,举过头顶,伏地给步妙君行了一个磕头大礼。
“步大小姐,我与张郎两情相悦,不顾身份之隔,许下山盟海誓,此生死也要同穴,我们自知对不住大小姐,因此张家恪守约定,不娶妻,即便张郎想娶我,也必须等到一年之期,但如今我有了身孕,若是不进张家门,只怕母子不保,求大小姐怜悯,收回约定,让张郎迎娶我过门,迎亲当日,我可以用这条命换我儿留在张家。”
花月容说得可怜,一副英勇赴死的神态,做这一切只为了未出生的孩儿,顿时惹得众人怜悯。
“可怜天下父母心,到底都是张家做的孽,如今却让一个弱女子来承担一切。”
“唉,这花月容虽然对不住步家大小姐,但是说到底,情深一关难过,她到底只是个痴情女子,为了腹中子承担了多少啊!”
“步姑娘,你就成全她吧!”
“是啊,那未出生的孩子也可怜啊!”
众人纷纷劝着步妙君,步妙君只是淡笑,“诸位,当日被退婚受辱之人是我,如今我愿意成全张生与花姑娘,已是难得,退婚后两家再无瓜葛,即便当时有过这约定,也只是言明不能娶妻,可没说花姑娘不可以为妾,花姑娘为了腹中孩子舍生取义,实在是难得,我想花姑娘死都愿意,应当不是为了争什么正妻之名,不如诸位去改劝张家收花姑娘为妾,如此一举两得,花姑娘也不必寻死觅活,我们步家与张家再无瓜葛,如何能去插手管人家纳不纳妾之事?”
步妙君说完,众人纷纷点头赞同,“花姑娘,既然步大小姐都这么说了,你就安心进张家门吧!”
“呵,那张夫人就是嫌弃她的出生,不肯让她入门,不过说起来这种事跟人家步大小姐毫无瓜葛,的确不该来为难人家步大小姐。”
步妙君又伸手扶起了花月容,“花姑娘快些请起,且不说我不管不了张家纳妾之事,便是如今你有了身孕,也不该长跪于我,你还是去张家,再找张家说说情。”
花月容眉头皱起,步妙君一口一句纳妾,分明不是她意,她是要张有景娶她做正妻啊!
这时鱼肠突然出现在人群了,步妙君看了她一眼,便点头。
此前她便暗中吩咐鱼肠前去办事,鱼肠这时回来,应该是已经办妥当了。
人群忽然腾出了一条道,只见一顶轿子落在了众人面前,有人认出这是张家的轿子。
丫鬟掀开轿帘,张夫人从轿中走了出来,一脸严肃模样,冷冷瞪着花月容,她着实没有想到这个小蹄子居然会使出这招来逼她们张家让她进门。
如今事情闹大了,张家若是再没有人出面,自是不成。
张夫人转眸看着步妙君,内疚道:“大姑娘,此事让你为难了,既然是我张家之事,便由我张家自行处置。”
步妙君微微点头行礼,便退到了一旁。
张夫人冷厉转头看向花月容,花月容委屈地垂头,小手在身前轻轻搓了搓。却不失礼节地给她行礼,“夫人......”
“若是我儿当真对不住你,这孩子是我张家的种,我们自会认这门亲,让你过门为妾!但!”张夫人冷笑扫了她眼,“你与我儿去年六月才相识,如今胎象不足八月便要产子,我们张家不能认这种来历不明的野种,所以才让你在外面等着孩子出生后,滴血认亲,你如今跑到大庭广众之下令张、步两家难堪,逼我们张家强娶你过门,究竟是怜悯腹中子,还是另有缘故?”
张夫人不愧是前辈,先是认下这桩丑事,可转头又给花月容泼了脏水,把张家择得一干二净。
花月容顿时大惊,连忙解释:“夫人明鉴,月容绝没有做过对不起张郎的事,这孩子就是张郎的。”
“呵呵,你如何能证明得了清白?”张夫人反问着。
花月容顿时为难起来,难道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她与张有景鬼混的具体时辰?便是说出来了,也只会令她名声扫地,将来更做不成张家主母。
花月容低着头,花容羞涩。
众人反倒是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母亲!”
张有景忽然从人群中跑来,心虚地看了眼步妙君,很快转眸看着花月容,跑过去将她护在身后,“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打扰妙君妹妹?”
张有景也是读书人,脸面被此事丢尽了,退婚后他甚至在同伴面前抬不起头,没想到花月容逼着他娶她进门,母亲又不答应,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此事尚未解决,花月容又跑来大闹一场,他更觉得惭愧。
花月容委屈地挤出了几滴眼泪,“张郎,我不想看你为难,便想来求步大小姐成全我们。”
“此事与妙君妹妹没有关系,你今后不要再来找她了。”张有景叹气,又看向张夫人,抱手行礼,“母亲,月容肚子里的孩子的确是我的,此事千真万确,我会择日迎娶她过门,即便母亲不答应,我也要护她和孩子,望母亲成全!”
张夫人狠狠瞪着他,将他拽到了身边,“竖子!这孩子身份不明,你便这样痴傻让她过门,你可对得起张家的列祖列宗?”
“母亲,我......”张有景一时难以回复。
张夫人眼看着周围的人都在看笑话,只能恶狠狠瞪着花月容,吩咐道:“你们都跟我回去!”
言罢,张夫人便拽着张有景,拉着他上了轿,而花月容站在身后,也被张家两个丫鬟拉走。
步家铺子门前这才散了场,众人只当看了一场戏。
而此时的步妙君已经坐在铺子里打起了算盘,绿婉生气道:“这个张家真是是非不断,都一拍两散了,还来寻我们姑娘的晦气!”
步妙君只笑笑不语,又抬眸看着鱼肠,“我让你去寻张生过来,你怎么将张夫人引过来了?”
鱼肠道:“姑娘,我的确只通知了张生,今日张夫人出城礼佛,花月容这才挑了今日来闹事,可不知为何,张夫人突然折返回来,我当时以为此事是姑娘安排所为。”
绿婉顿时纳闷起来,“张夫人每年这几日都要出城去礼佛,花月容真是挑的好时候,不过,城郊甚远,张夫人如何那么快得知消息,又那么快赶回来处理花月容的?”
绿婉只是好奇罢了,却勾起了步妙君的心思。
她也在思量此事,想必是有人在背后帮她,可她想不出会是何人所为,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一抹身影,但是,她却在心里默默祈祷,千万不要是那个男人所为。
花月容在步家铺子门前大闹一时很快传遍了汴州城,像是早有预谋一般,花月容无地自容,张家为了保住薄面,答应尽快让花月容进门,却只能为妾。
花月容计划失败,也不得不答应,以免事情越闹越大。
这桩丑闻很快传遍了汴州城,事情传得越广,步妙君心里的担忧便越大。
夜间,步妙君无眠,坐在房间里发呆,忽然窗前一抹黑色的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她没有大喊大叫,只是望着那抹身影靠近。
是他!
步妙君一眼瞧见他的面具,随后他的身影落在她的眼帘当中,逐渐放大。
“夜闯女子闺阁,非君子所为。”步妙君说着,语气却冷淡到了极点。
男人似乎并未发觉她的变化,只是淡笑,“是在下无礼了,但今日出了这样的事,在下实在是担心,便忍不住前来看望你。”
步妙君轻笑,男子消息真是灵通,想来张夫人那边也是他通知的,这汴州城的谣言也都是他的“杰作”。